第164章 价值证明与破碎共鸣-《灵气的波粒二象性》

  “报名?展示你们的‘价值’。”

  断刃那冰冷而充满审视意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林弦等人紧绷的神经上。没有客套,没有试探,在这片混乱之地,力量与用处是唯一的通行证。

  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存在,也投来了或好奇、或漠然、或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几个看起来气息不弱、形态各异的申请者,刚刚在断刃的意念扫过后,便黯然后退,显然未能通过这简单的“价值”评估。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众人肩头。

  林弦深吸一口气,压下道基碎裂处的阵阵虚痛,向前一步。他没有释放能量,也没有展露任何神通,只是平静地抬起头,迎向那团翻滚的暗红色能量团,左眼那破碎的星云深处,一丝源自科学认知与起源感悟的独特洞察力凝聚起来。

  “我们的价值,”林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这片嘈杂的广场上传开,“在于我们能够‘理解’并‘适应’混乱,甚至……从中找到‘规律’。”

  他抬起手,并非指向断刃,而是指向广场中央那簇永不熄灭的、色彩变幻的混沌火焰。

  “比如这簇火,”林弦的左眼星云微微闪烁,尽管破碎,却依旧尝试着进行微观层面的规则解析,“它的燃烧,并非纯粹的能量释放。其色彩变幻,对应着至少七种不同规则碎片的周期性湮灭与重生。其稳定存在,依赖于下方第三块黑色残骸散发的‘逆熵辐射’与左侧那根扭曲金属管泄漏的‘高维信息流’之间形成的动态平衡。”

  他语速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实验现象,将混沌火焰那看似毫无规律的表象,拆解成了一个个可以被观察、可以被理解的“参数”和“变量”。

  这番言论,让周围一些存在发出了细微的骚动。在无律之地,力量至上,很少有人会去如此“理性”地分析混沌本身。断刃那团暗红色的能量团也微微停滞了一瞬,翻滚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丝。

  “理解?规律?”断刃的意念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弄,“混沌不需要理解,只需要征服和利用。”

  “征服源于理解,利用基于规律。”林寸毫不退让,右眼的金辉隐隐亮起,那是他“定义权”的残存体现,“无视规律的力量,只是盲目的破坏,终将被混沌反噬。而我们,能帮助你们在混沌中,更高效、更安全地找到你们想要的——‘光’。”

  他刻意强调了“光”这个词,这是“追光者”的核心目标。

  断刃沉默了,似乎在评估这番话背后的意义。单纯的武力,他见得多了。但这种将混沌视为“可研究对象”的独特视角,在无律之地确实罕见。尤其是在探索寂灭星渊这种规则极端混乱又残留着古老“确定性”碎片的地方,这种视角或许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证明它。”断刃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少了一丝嘲弄,多了一丝审视。

  如何证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感悟的青芷,忽然向前一步。她银发微扬,周身那融合了秩序与混沌特质的青色光芒缓缓流转。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纤纤玉指,凌空虚点。

  她指向的,并非混沌火焰,而是众人来时方向,那片他们临时栖身的“骸骨旅舍”区域。

  只见那片区域的混乱规则,在青芷的指尖引导下,竟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有倾向性的流动!并非秩序重构,而是混乱引导!她将几股原本可能引发小型规则风暴的能量乱流,巧妙地引导向了旅舍外围几个无关紧要的废弃残骸,使其相互碰撞、湮灭,反而让旅舍附近区域的规则波动,在短时间内变得……相对平缓了一丝!

  虽然范围极小,效果短暂,但这手对混乱规则的“微操”,无疑展示了另一种价值——在极端环境下,维持临时稳定、规避风险的能力!

  云珩和赵明也适时上前,云珩面前浮现出几段他们刚刚整理出的、关于寂灭星渊外围某一处常见时空陷阱的规则模型分析(基于旅舍信息网络和云珩自身的计算),赵明则展示了他对几种常见“渊兽”能量结构弱点的快速推演结果。

  苏小婉没有说话,但她手腕上的淡金痕迹微微发光,一种平和而坚韧的意念弥漫开来,仿佛能与混乱环境中那些残存的、微弱的意识碎片产生共鸣,这对于探索未知之地、规避意识层面的危险,或许有着奇效。

  就连昏迷的石猛,他那被秩序污染侵蚀、却在混乱规则下维持着诡异平衡的身体,本身也成了一种特殊的“样本”,证明着他们对“秩序与混沌冲突”有着切身的体会和理解。

  他们没有展示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是展示了生存的智慧、分析的能力以及对混沌的独特适应性。

  断刃那团暗红色能量团彻底停止了翻滚。他(它)的意念再次扫过众人,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也更加……专注。

  “可以。”半晌,断刃的意念传来,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认可,“你们被临时录用了。任务是探索‘破碎回廊’区域,收集规则碎片与信息样本,期限三个混沌日。我是这次任务的领队兼监督者。”

  他一挥手,几枚闪烁着不稳定灰光的、由某种规则碎片构成的临时徽章飞向林弦等人(除了昏迷的石猛)。

  “这是临时身份标识,也是任务记录和通讯器(在有效范围内)。记住,任务期间,一切行动听我指挥。私藏重要样本或信息,后果自负。”断刃的意念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备一下,一炷香后,在商栈东侧的‘断崖跃迁点’集合。”

  说完,那高大的金属身躯转向其他申请者,继续他的招募工作,不再理会林弦他们。

  众人心中稍稍一松,总算拿到了参与任务的资格。但看着手中那灰暗的徽章,感受着断刃那冰冷的意念,他们知道,这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合作,更像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

  他们迅速返回骸骨旅舍,做最后的准备。主要是将昏迷的石猛安置在一个相对稳固的角落,并留下一些简单的防护措施。带着重伤昏迷的同伴进入险地实属无奈,但将他独自留在这混乱的旅舍,风险可能更大。

  一炷香后,商栈东侧的“断崖跃迁点”。

  这里并非传统的传送阵,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空间极其薄弱的悬崖边缘。悬崖下方并非大地,而是翻滚不休、色彩诡异的规则乱流,仿佛宇宙的伤口。几艘风格粗犷、看起来像是用各种残骸强行拼凑而成的“混沌梭”正悬浮在崖边,上面已经聚集了十几名气息彪悍、形态各异的临时队员,大多沉默寡言,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漠然。

  断刃那高大的身影立在最前方一艘最大的混沌梭上,如同冰冷的礁石。

  林弦等人赶到,立刻感受到了那些临时队员投来的、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其中混杂着审视、轻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尤其是在状态明显不佳的林弦和昏迷的石猛身上停留最久。

  “登船。”断刃的意念简短传来。

  众人登上那艘最大的混沌梭,内部空间拥挤而简陋,弥漫着机油、硫磺和未知生物体液混合的刺鼻气味。他们找了个角落安置好石猛,默默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

  断刃没有多余废话,见人已到齐,便操控着混沌梭,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扎向了悬崖下方那翻滚的规则乱流!

  剧烈的颠簸和失重感瞬间传来,仿佛整个梭体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扭曲。周围是光怪陆离、飞速掠过的规则碎片和色彩洪流,不时有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舔舐着梭体护盾,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

  其他队员似乎早已习惯,大多闭目养神,或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唯有林弦等人,需要全力运转力量,才能抵抗这恶劣环境带来的不适。

  林弦强忍着道基的剧痛,左眼星云艰难地捕捉着外界飞速变化的规则参数,试图理解这混沌梭的运行原理和航向规律。青芷则默默感应着梭体外部那层护盾的能量结构,分析其抵御规则乱流的机制。云珩和赵明记录着航路上的空间坐标(如果这东西在无律之地有意义的话)和能量波动特征。苏小婉则警惕地感知着梭内其他队员的情绪波动和意识碎片。

  不知在乱流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

  规则乱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到极致的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规则活性,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凝固了。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规则光点,在这片黑暗的虚空中缓缓漂浮、旋转,散发出冰冷而古老的气息。

  这里,就是寂灭星渊的外围——“破碎回廊”。

  混沌梭的速度慢了下来,如同在粘稠的黑暗中艰难潜行。

  “到了。”断刃的意念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任务开始。以梭为中心,分散探索,收集所有有价值的规则碎片和信息波动。感应范围不得超过三个混沌单位,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发射求救信号。记住,时间只有三天。”

  梭体舱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寒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涌入。那些临时队员一言不发,纷纷化作各色流光,冲入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迅速消失在规则光点之间。

  林弦等人对视一眼,也深吸一口气,踏出了混沌梭。

  脚踏在虚空之中,却传来一种踩在冰冷玻璃上的触感。四周是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只有远处那些规则光点提供着微弱的光源。这里的规则仿佛陷入了沉睡,或者说……死亡。连无律之地那狂野的混乱,在这里都变得沉寂。

  “小心,这里的规则结构极其脆弱,而且可能存在‘规则尸骸’复苏的风险。”云珩低声警告,他手中的探测法器指针正在疯狂摇摆。

  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林弦将大部分心神用于维持自身道基的稳定,同时以科学家的视角,观察记录着那些规则光点的分布、运动轨迹和能量频谱。青芷则尝试感应这片死寂空间中,是否还存在一丝可供她引导的“活性”。苏小婉则扩大感知,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意识波动。

  探索过程缓慢而压抑。他们收集到了一些蕴含着冰冷秩序信息的规则碎片,一些记录着古老战斗景象的信息残影,甚至发现了一小片能够微弱吸收周围混乱能量的“混沌苔藓”(这或许对石猛的伤势有帮助)。

  然而,随着逐渐深入,林弦眉心的候选者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那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共鸣?

  他猛地抬头,望向黑暗深处,某个远离其他探索者的方向。在那里,一颗看似与其他规则光点无异的、黯淡的碎片,正散发着一股与他意识深处那份“播种者因果”隐隐相连的、古老而悲伤的……回响!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极远的一片黑暗区域,一名正在采集规则碎片的临时队员,其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凝固了,随后如同沙雕般悄然崩塌,化作最基础的粒子,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断刃那冰冷的意念瞬间扫过那片区域,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只有那无尽的死寂,依旧笼罩着破碎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