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追击战-《抗战兵王》

  “六个小时……到了!”

  王卫国看了一眼手表上停在六点整位置的分针,声音嘶哑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阵地上,硝烟依旧弥漫,枪声已经变得稀疏。残存的二十八名七连士兵,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浴血,靠在残破的掩体上大口喘息。

  在他们面前,至少躺着上百具日军的尸体。他们用惨烈的代价,完成了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通讯兵!”王卫国吼道。

  “到……到!”一个脸上被熏得漆黑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过来。

  “给营部发电!七连完成阻击任务,请求撤退!”

  “是!”

  “其他人!”王卫国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到极点的脸,“检查弹药,带上所有能带的武器和伤员!准备……撤退!”

  “撤退”两个字,在此刻听来,如同天籁。士兵们的眼中,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生”的希望。

  “快!动作快!”王卫国催促道,“我们只有十分钟的窗口期!小鬼子下一波进攻马上就到!”

  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用最快的速度收拢弹药,背起三名重伤的战友,跌跌撞撞地开始了撤退。

  然而,他们低估了日军的疯狂,或者说,他们低估了山本武夫的执着。

  队伍刚刚撤出阵地不到一公里,身后就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和日语的咆哮声。

  “敌袭!是鬼子的追兵!”队伍后方的哨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警告。

  王卫国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看到,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日军小分队,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沿着他们撤退的路线追了上来。

  这支日军部队的战术动作,和之前他们遇到的所有敌人都完全不同!他们队形分散,交替掩护前进,动作迅猛而专业,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是山本!”王卫国的心猛地一沉。

  他话音未落,一声熟悉的、如同死神召唤般的枪响,从远处传来!

  “砰!”

  队伍中,一名负责殿后的士兵应声倒地,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

  “隐蔽!快隐蔽!”王卫国一把将身边的张二狗按倒在地,大声吼道。

  士兵们慌忙就地寻找掩护,子弹“嗖嗖”地从他们头顶飞过,打在泥地里,溅起一蓬蓬尘土。

  “连长!怎么办!我们被咬住了!”张二狗焦急地喊道,“这帮狗娘养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慌什么!”王卫国冷静地观察着地形,大脑飞速运转,“他们人少,就是想用精准射击拖住我们,等他们的大部队上来!我们不能停,更不能跟他们在这里打烂仗!”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稀疏的树林,果断下令:“一班、二班!带着伤员,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那片林子!快!”

  “是!”

  “三班!跟我来!我们留下来,给他们争取时间!”

  “连长!这怎么行!太危险了!”几个三班的老兵急道。

  “这是命令!”王卫国的声音不容置疑,“记住,我们不是要消灭他们,是要拖住他们!打几枪就跑!别恋战!快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其他人,带着三班剩下的七八个士兵,迅速散开,利用路边的沟壑和土坡,就地建立了三个临时的狙击点。

  “二狗子,你枪法好,跟我一组。”王卫国趴在一个土坡后面,架起了那支汉阳造,“其他人,自由射击!听我命令,我说撤,就立刻往林子里撤,头也不要回!”

  “是!”

  追击的日军越来越近。带队的,正是山本武夫的副官,伊藤中尉。

  “快!快!别让他们跑了!”伊藤挥舞着指挥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少佐阁下说了,那个支那指挥官,必须抓活的!”

  就在他们踏入二百米范围的瞬间!

  “打!”王卫国冷静地吐出一个字。

  “砰!砰!砰!”

  “哒哒哒!”

  七八支步枪和一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瞬间泼洒向正在追击的日军。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

  日军的追击势头猛地一滞,纷纷卧倒还击。

  “八嘎!还击!还击!”伊藤气急败坏地吼道。

  但王卫国根本不给他们重整火力的机会。

  “砰!”

  王卫国冷静地扣动扳机,二百米外,一名正在架设掷弹筒的日军炮手,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砰!”

  张二狗也紧跟着开了一枪,一名日军机枪手应声倒下。

  “撤!”

  打完两枪,王卫国没有丝毫恋战,立刻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三班的士兵们立刻从掩体后跳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的树林狂奔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一声冰冷的枪响,从日军后方传来!

  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预判了一名正在奔跑的七连士兵的路线,直接射穿了他的大腿!

  那士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是山本!”王卫国瞳孔一缩,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倒地的战友,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树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决绝。

  “别管他!快撤!”他咬着牙,对着想要回去救援的士兵吼道。

  在战场上,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士兵们含着泪,只能加快脚步,冲进了树林。

  “八嘎呀路!”伊藤看到对方竟然放弃了伤员,气得破口大骂。他刚想下令继续追击,山本武夫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穷寇莫追。他们进林子了。”

  山本武夫缓缓地走了上来,手里端着那支九七式狙击步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那片不大的树林。

  “少佐阁下!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吗?”伊藤不甘心地问道。

  “跑?”山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这片树林,就是我为他选好的狩猎场。”

  他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树林里的动静,下达了一连串冷静而致命的命令。

  “第一小队,从左翼包抄!第二小队,右翼!第三小队,正面压制!记住,不要急着进攻,用火力把他们压缩在一个小范围内。”

  “狙击组,跟我来。我要亲手把他,从这片林子里揪出来。”

  另一边,王卫国带着残部冲进树林后,立刻命令道:“快!找有利地形,建立环形防御!快!”

  士兵们刚刚喘了口气,林子外面,日军的机枪就开始了疯狂的扫射。“哒哒哒”的枪声中,无数的树枝和树叶被打得四处飞溅。

  “连长!鬼子上来了!他们好像……想把我们包围起来!”一个士兵惊恐地喊道。

  王卫国当然看出了山本的意图。他这是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活动空间,最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能坐以待毙!”王卫国眼中寒光一闪,“二狗子!你带一班,守住正面!三班,跟我来!”

  他带着仅剩的几个人,再次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了丛林的阴影中。

  一场顶级的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追逐,在这片不大的树林里,正式上演。

  王卫国利用士兵们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地设置陷阱和狙击点,打了就跑。他们用藤蔓设置绊索,在树上布置冷枪,甚至用几颗手榴弹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爆炸陷阱。

  “轰!”

  一声爆炸,两名正在搜索的日军士兵被炸上了天。

  “砰!”

  树梢上,一名七连的士兵打出一发冷枪,又迅速转移。

  山本的部队不断出现伤亡,追击的速度被大大延缓。

  但山本却异常地冷静和耐心。他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不急不躁,一步步地收缩着包围圈,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寻找着王卫国的踪迹。

  “砰!”

  山本再次开枪了。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穿过层层枝叶,精准地射中了那名刚刚开完冷枪,正在转移的七连士兵!

  “小猴子!”张二狗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王卫国的心,如同被针扎一样刺痛。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山本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弟兄们一个个倒下。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一个老兵喘着粗气说道,“连长,我们跟他们拼了吧!”

  “拼?拿什么拼?”王卫狗厉声喝道,“我们现在,只能比他更有耐心!比他更狠!”

  他看了一眼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所有人,听我命令!分头突围!每个人,都是一个狙击点!把鬼子彻底搅乱!晚上八点,在十里外的赵家庄汇合!能活几个,算几个!”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却又唯一可行的命令。

  “连长!”

  “这是命令!”王卫国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记住,我们的命,是李连长和死去的弟兄们换来的!别他娘的死得那么窝囊!要死,也要从鬼子身上,给我啃下一块肉来!”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朝着与大部队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他要用自己做诱饵,为弟兄们,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