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地煞淬体,茧藏玄机-《通天遗卷》

  痛!

  并非受伤的锐痛,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彻底的撕裂感与重塑感!

  任天齐瘫在冰冷的淤泥中,幼苗本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体内,那股强行吸纳的、来自地脉深处的狂暴火煞,正如脱缰的野马,在他新生的、尚且脆弱的脉络中横冲直撞!

  每一次冲撞,都带来刮骨剃髓般的剧痛!淡金色的脉络被强行撑开、拓宽,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纹,又被紧随其后那灼热而暴烈的能量粗暴地粘合、淬炼,变得越发坚韧,隐隐透出暗红的色泽。

  他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几乎要被这无止境的痛苦吞噬。周身毛孔(如果能算毛孔的话)不断渗出浑浊的、带着腥气的粘液,那是身体在排出的杂质与无法立刻吸收的残存煞气。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正伴随着脉络的每一次破碎与重组,野蛮地滋生、壮大!

  他能清晰地“听”到体内能量奔流的轰鸣,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炽热!核心那一点本源,如同饥饿的凶兽,疯狂吞噬着涌入的能量,变得越发凝实、璀璨,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与那地脉火煞同源的暴戾气息。

  他正在被强行改造,被这古老而狂暴的地脉力量,淬炼成一具更能承载力量的容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的!搞出这么大动静…”鸦公那沙哑的、带着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他显然被老坑方向传来的异动和任天齐此刻的状态惊动了。

  他几步冲到任天齐身边,干枯的手掌下意识地就要按上来探查,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缩了回去!

  “嘶——!”鸦公倒抽一口凉气,淡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地脉火煞?!你小子…居然把老坑底下那口‘毒痰’给引出来了?!还他娘的吞下去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任天齐体内那股灼热、暴烈、极具侵蚀性的能量,那正是连他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地底毒火!寻常生灵沾上一丝便是焚身碎骨的下场,这株破树杈子居然在强行炼化?

  而且…似乎还炼化得有模有样?!

  鸦公的目光死死盯住任天齐幼苗本体上那些不断浮现又愈合的暗红色纹路,眼神剧烈闪烁。震惊、疑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骇然。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任天齐体内能量的奔流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嗡——!!!

  一股强横的、带着灼热煞气的能量波动,猛地从任天齐体内爆发开来,将周围的淤泥都推开一圈!

  他幼苗本体的形态,竟在这能量冲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一小截!主干变得更加粗壮,色泽彻底从淡金转向一种暗金,表面流淌着健康而强悍的光泽。几条主根须变得更加虬结有力,尖端甚至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练气中期!不,甚至接近后期!

  在这地脉火煞的狂暴淬炼下,他的修为竟在短时间内实现了飞跃!

  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而强悍的力量感,遍布全身。

  任天齐艰难地“抬起”主干,意识逐渐清明。他看向鸦公,传递出虚弱却带着欣喜的意念:“…拿到了…”

  他小心地展开一根主根须,露出那三块紧紧攥着的、暗沉却沉重的血泥炭残渣。

  鸦公的目光瞬间被那三块残渣吸引,呼吸都为之急促了一下!他一把抓过残渣,手指微微颤抖地摩挲着表面,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惊喜和贪婪!

  “古老血烬?!真的是这东西!哈哈哈!天不绝我黑齿部!”他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之前的震惊和疑虑瞬间被狂喜淹没,“有这三块‘老根’,至少能再撑两年!两年!”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残渣,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反复查看,爱不释手。

  但很快,他的狂喜稍稍收敛,目光再次落回任天齐身上,变得无比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问任天齐到底怎么弄到这东西,又是怎么引动地脉火煞却没死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眼神深处的探究与忌惮,又加深了几分。

  最终,他哼了一声,将那三块血泥炭残渣仔细收好,粗声道:“算你小子命大还有点用!赶紧滚回帐篷里去巩固修为!别刚有点起色就得意忘形!”

  任天齐点点头,挣扎着想要移动,却忽然想起什么,注意力立刻全部集中到了怀中——那枚被他用根须紧紧缠绕保护着的白金色光茧!

  此刻的光茧,状态极其奇异。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是冰冷的沉寂。其表面,那些原本玄奥冰冷的纹路旁,竟然多了一些细微的、灼热的暗红色丝线,如同血管般微微脉动着,散发出与地脉火煞同源、却似乎被驯服、转化过的温热能量。

  整个光茧的气息变得十分矛盾,冰寒与温热交织,死寂与生机并存,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进行着某种关键的蜕变与平衡。

  任天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因为吸收了地脉火煞?这对苏璃霜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试图用感知探入,却被一层更加坚韧的壁垒阻挡在外,无法得知内部具体情况。

  “…她…”任天齐向鸦公传递出担忧的意念。

  鸦公也注意到了光茧的变化,眉头紧紧皱起。他凑近了些,仔细感知了片刻,脸色变幻不定。

  “古怪…真是古怪…”他喃喃自语,“冰魄之体,竟然能吸收地火煞气而不崩毁?反而有种…阴阳初济的苗头?”他猛地看向任天齐,“你小子到底在里面遇到了什么?这女娃子什么来历?”

  任天齐无法回答,只能传递出更深的忧虑。

  鸦公沉吟良久,才缓缓道:“福祸难料。但这茧子的生机,确实比之前雄厚了不少,那层壳也结实了。是好事还是坏事,等她醒来自见分晓。眼下,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指了指任天齐依旧有些能量不稳的躯体:“你强行吸纳火煞,看似进阶,实则根基浮动,隐患不小。若不及时巩固,后患无穷!跟老子回去!”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帐篷走去。

  任天齐最后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奇异的光茧,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操控着新生长的、充满力量的根须,跟在鸦公身后。

  他的步伐依旧有些踉跄,体内奔腾的力量尚未完全驯服,所过之处,淤泥下的地面甚至被他无意识散逸的灼热气息微微烘烤干涸。

  回到帐篷,安置好光茧,任天齐立刻沉下心神,全力引导着体内那依旧有些躁动的地煞之力,按照《草木本源经》的路线缓缓运转,打磨着新生的脉络,巩固着暴涨的修为。

  帐篷内再次安静下来。

  鸦公坐在火塘边,没有立刻去处理那三块珍贵的血泥炭残渣,而是时不时用那种复杂难明的目光,扫过修炼中的任天齐和他身边那枚冰火交织的光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远处,沼泽深处的灰雾依旧浓稠,偶尔传来模糊而诡异的低响。

  地脉深处,那来自“沉睡之冢”方向的、冰冷而滞涩的杂音,似乎因为不久前的地脉暴动,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危机暂缓,收获颇丰,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无声地酝酿。任天齐的成长,苏璃霜的异变,鸦公的心思,以及那未知的冢中守卫…一切都预示着,这片死寂的沼泽,即将迎来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