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清明忌-《夜半鬼语录》

  细雨如丝,缠绕着青翠的山峦,将整个张家村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远处的山路上,张贵芝撑着一把褪了色的油纸伞,挽着丈夫雷正富的胳膊,踩着泥泞的小路往祖坟走去。

  \"哎哟,你慢点走,我这新买的绣花鞋都沾满泥了。\"张贵芝撅着嘴,娇嗔地拍了下丈夫的肩膀。她三十出头,生得白净丰满,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

  雷正富嘿嘿一笑,大手不老实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怕什么,脏了晚上我给你洗,连脚一起洗。\"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壮劳力。

  \"死鬼,大白天的说什么浑话。\"张贵芝脸一红,作势要打他,却被雷正富一把搂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惹得她咯咯直笑。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情骂俏,不知不觉已到了祖坟前。坟地里的气氛肃穆而阴森,几座青灰色的墓碑静静矗立,周围杂草丛生,唯有清明节才有人来打理。

  \"祖宗在上,不肖子孙雷正富携妻子张贵芝前来祭扫。\"雷正富装模作样地拜了拜,转头就对妻子挤眉弄眼,\"你说咱俩要是现在在这来一场,祖宗们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呸!没个正经!\"张贵芝轻啐一口,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要死啊你,在坟地里说这种话。\"

  雷正富不以为意,反而更加放肆:\"怕什么,人都死了还能怎样?再说了,咱俩恩爱,来年生个大胖小子,祖宗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他一把将张贵芝拉进怀里,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张贵芝半推半就,两人在坟地里嬉闹起来,全然不顾及场合。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凝重起来,一阵阴风吹过,几片纸钱被卷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缓缓落下。

  祭扫完毕,天色已晚。回家的路上,张贵芝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山路和摇曳的树影。

  \"怎么了?\"雷正富察觉到妻子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张贵芝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

  回到家,张贵芝忙着准备晚饭,雷正富则坐在堂屋里抽烟。忽然,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像是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贵芝,小心点,别划着手。\"雷正富喊道。

  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雷正富皱了皱眉,起身走向厨房,却看见张贵芝正背对着他切菜,地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碎碗。

  \"你刚才没摔碗?\"雷正富疑惑地问。

  张贵芝转过头:\"没有啊,怎么了?\"

  \"奇怪,我明明听见...\"雷正富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晚饭后,两人早早上了床。雷正富借着酒劲,又对妻子动手动脚起来。张贵芝半推半就,两人正缠绵间,忽然听到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你刚才没关好衣柜?\"张贵芝喘息着问。

  雷正富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管它呢,明天再说。\"说着又要继续。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张贵芝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她脚踝一直爬到大腿,吓得她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丈夫。

  \"怎么了?\"雷正富被吓了一跳。

  \"有...有什么东西碰我...\"张贵芝颤抖着说,脸色煞白。

  雷正富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他下床检查了衣柜,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老鼠,明天我放几个夹子。\"他安慰妻子,但心里也有些发毛。

  那一夜,两人睡得都不安稳。张贵芝总觉得有人在床边看着她,而雷正富则梦见自己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拉扯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第二天清晨,张贵芝起床做饭时,发现灶台上的盐罐莫名其妙地翻倒了,盐撒了一地。她一边收拾一边嘀咕:\"昨晚明明放得好好的...\"

  雷正富从外面打水回来,脸色不太好看:\"井绳断了,差点把桶掉井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但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各自忙活。

  中午时分,张贵芝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她赶紧跑进屋,发现原本放在供桌上的祖宗牌位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香炉也翻了,香灰撒了一地。

  \"正富!正富!\"张贵芝惊恐地喊道。

  雷正富从后院跑来,看到这一幕也变了脸色。祖宗牌位无故跌落,这在农村是最不吉利的征兆。

  \"会不会是猫碰的?\"雷正富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我们家哪来的猫...\"张贵芝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

  两人默默地把牌位重新摆好,上了香,磕了头。但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后,怪事越来越多。厨房的碗筷会自己发出碰撞声,房门无故开关,最可怕的是,张贵芝在照镜子时,突然看到镜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雷正富终于下定决心,\"明天我们去邻村找王阿婆看看。\"

  王阿婆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神婆,据说能通阴阳,专治各种邪祟之事。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就匆匆赶往邻村。

  王阿婆的屋子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她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睛却炯炯有神。听完两人的叙述,王阿婆闭眼掐指一算,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电。

  \"你们在坟地里做了什么?\"她厉声问道。

  夫妻俩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不说实话,老婆子也帮不了你们。\"王阿婆冷哼一声。

  雷正富涨红了脸,终于低声说出了实情。王阿婆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造孽啊!清明时节,阴阳两界本就相通,你们在坟地里行那苟且之事,还口出秽言,怎能不招惹游魂野鬼?\"

  张贵芝吓得直哭:\"阿婆,我们知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王阿婆沉吟片刻:\"罢了,看你们诚心悔过,老婆子就帮你们这一回。但记住,以后清明祭祖,一定要心存敬畏,不可轻慢。\"

  她让夫妻俩准备了一些东西:公鸡一只、红布三尺、白米一碗、铜钱七枚,还有他们两人的头发和指甲。当天晚上,王阿婆在雷家院子里摆起了法坛。

  法坛正中放着一碗清水,周围摆着七盏油灯,形成一个圆圈。王阿婆披头散发,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她将公鸡提起,一刀割喉,将鸡血滴入水碗中。

  血滴入水的瞬间,碗中的水竟然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王阿婆大喝一声,将夫妻俩的头发指甲投入碗中,又抓起一把白米撒向四周。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油灯忽明忽暗。张贵芝紧紧抱住雷正富,吓得浑身发抖。王阿婆却不慌不忙,继续念咒,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轨迹。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阴风戛然而止,油灯恢复了正常燃烧。王阿婆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了,那东西已经走了。\"

  夫妻俩如释重负,连连道谢。王阿婆又嘱咐他们:\"三天内不要出门,晚上在床头放一把剪刀,门口撒些盐。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

  临走前,王阿婆意味深长地说:\"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懂得敬畏。这次是轻的,下次再犯,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夫妻俩连连点头,再也不敢怠慢。

  果然,从那以后,家里再没出现过怪事。但每到清明节,雷正富和张贵芝都会规规矩矩地去上坟,再也不敢有丝毫轻慢之举。他们终于明白,有些禁忌,不是迷信,而是千百年来人们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唯有心存敬畏,方能平安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