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金国遣使-《朕避他锋芒?龙纛前压,天子亲征》

  改元诏书颁下的那一日,金陵城内外如同过大节。

  自清晨起,城门上悬起了鲜红的绸缎与金字横幅,绣着“崇祯元年”四个大字。

  鼓楼晨鼓三通,钟山之下的百姓早早聚集在主要街道两侧,等待皇帝车驾出宫,主持改元大礼。

  紫宸殿前,御道铺设青石与红毯,金吾卫列阵两旁,银甲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宛如一片流光阵列。

  内侍捧着香炉,烟雾袅袅,掺杂着沉香与麝香的味道。

  辰时正刻,崇祯帝身着十二章冕服,冕旒垂面,缓步自行宫而出,左右李纲、赵鼎、孙傅等执简随行。

  金陵的百姓第一次亲眼目睹南迁后的皇帝,街道上的呼声如潮:“万岁!万岁!”

  至午门外设有临时高台,御书“崇祯”二字悬于上方。

  崇祯帝登台,面向南方百姓、北望旧土,亲口宣诏:“自今日始,改元崇祯,朕与卿等共勉,复我山河!”

  台下顿时山呼海应,百姓跪拜如波浪起伏,连远处的船夫也停下橹声,站在船头高声应和。

  对崇祯而言,这不仅仅是换了一个年号,而是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一个刻痕。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改元不仅是朝廷的事,更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坊间的酒肆茶楼里,画师已经赶制新年画,画面中一面是金陵新城的工地,一面是皇帝登台的威仪,上书“崇祯改元,天下更始”。

  妇人们在市集上购买新铸的钱币,铜面闪亮,字口分明,手里掂着,都说这是新气象的好兆头。

  有年长的老者捋须感叹:“靖康啊,老夫听名便心酸,如今换了年号,这才像是个新的开始。”

  年轻人则在茶摊上拍案说:“皇上既有志中兴,我们这些小民也得拼上力,修城种田,等着收复汴京的那一日!”

  金陵城外,沿江各码头挂起了彩旗,船队的桅杆上写着“崇祯元年开运顺风”的红条幅。

  漕运商贾往来其间,皆以此为谈资。

  改元的诏令由驿骑飞传四方,不出十日,江南各路、福建广南、川峡之地的守臣纷纷遣使进京贺表。

  来自临安的转运使在表中称:“陛下南渡,天命所归,改元崇祯,祥光满野,百姓相庆,市肆焕然。”

  福建漕司的使者则以闽南歌谣化为贺辞,唱道:“崇者高也,祯者瑞也,高瑞临门,福泽千家。”

  虽然口音略重,但殿上听得人人莞尔。

  岭南的使臣还带来了一对罕见的白鹤,声称是南海海岛所获,以为祥瑞。

  百官观之,鹤羽如雪,脖颈修长,行走时举止从容,正合“祯”字之意。

  最远的贺表来自蜀地成都,沿嘉陵江、长江漂行数千里,才由信使捧入紫宸殿。

  表文用蜀锦包裹,封皮书写“千里贺新元”,以示山川虽远,心向中枢。

  文臣们也不甘寂寞,各出诗章,以颂新元。

  李纲在朝贺诗中写道:

  “江南新市鼓声喧,紫气盘空接远天。崇德惟求安社稷,祯祥当应在民间。”

  赵鼎则用更为雄壮的笔调:

  “北顾中原恨未伸,南都暂驻整精神。崇名不负三千里,祯岁还看十万军。”

  御史中丞吕好问的诗则带着劝勉之意:

  “年号改时须改政,民心向处是天心。欲知祯瑞真无尽,政简刑清万姓钦。”

  这些诗章在宫中传阅后,内侍抄写副本,张贴于市井,让百姓同看同诵。

  茶楼里有人高声朗读,孩童也学着背诵,街巷间一时间弥漫着浓浓的节庆与期待。

  庆典持续三日,城中夜不闭户,灯火辉煌,秦淮河畔的画舫竞相张挂彩灯,映照着水面波光。

  第三日晚,崇祯帝在显忠寺的后园召集李纲、孙傅等少数心腹。

  月色如水,他缓缓道:“今日城中欢腾,朕亦欣慰,但年号虽定,工事方始,燕雀湖的皇城,要两年可成;收复中原,恐要更长,朕取崇祯二字,不为虚喜,而是日日自勉,不忘国耻。”

  李纲沉声应道:“陛下放心,有今日之志,便有来日之功,年号既新,气象必新。”

  众人皆肃然起立,向天拱手。

  金陵暮春,天高云淡,江面微风送凉。

  金陵城的新宫工程如火如荼,燕雀湖畔昼夜不息的喧嚣。

  一个月过去了,自从在亳州分别,韩世忠与刘光世便在淮河一线,以血肉之躯构筑起一道防线,为南迁队伍争取了喘息之机。

  但战报,从未停歇。

  南岸虽得喘息,朝堂上却人人心知,战事并未真正结束。

  一日朝会,崇祯帝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最终落在暂管军务的宰相孙傅身上。

  “孙卿,北方战事如何了?”

  崇祯沉声问道。

  孙傅拱手,面色忧虑地回禀:“回禀官家,韩世忠将军与刘光世将军死战不退,终是将金兀术的人马阻挡在了淮河以北,然金人兵锋甚锐,我军损失不小,尤其是韩将军,在蒙城一役中身先士卒,虽大挫金兵,自身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仍在休养。”

  崇祯闻言,眉头微蹙,却也松了口气。

  韩世忠能抵挡住金兀术,着实不易。

  这位韩世忠,他前世便有所耳闻,乃是宋朝有名的抗金名将。

  其人骁勇善战,却也屡遭朝廷猜忌,尤其是那位大宋朝的“童太师”,更是瞎了眼。

  崇祯思及旧事,韩世忠的战功,素来惊人,却又惊人得让人难以置信。

  当初西夏边境,宋军围攻银州,久攻不下,军心疲惫。

  是韩世忠领敢死队,奋力破城而入,亲手斩杀守城敌将,将其首级扔出城外,这才激得宋军士气大振,一拥而上,攻下了那座坚城。

  此后,西夏重兵集结蒿平岭,韩世忠又领锐卒在敌军重围中鏖战,硬生生地将其击退。

  战阵之上,夏军中有一位骑士作战尤为勇猛,屡次冲阵,几乎无人能挡。

  韩世忠询问俘虏的夏卒,得知这竟是西夏的监军驸马!

  他没有丝毫犹豫,跃马冲阵,直取敌将,在千军万马之中,将那驸马斩首示众!

  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军心彻底崩溃。

  战后,经略司将韩世忠的功绩层层上报朝廷,力荐破格提拔。

  可是,当时主持边事的枢密使童贯却怀疑战报的真实性,认为韩世忠的功劳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等地步。

  最终,只同意给韩世忠升了一级官职,草草了事。

  当时军中将士无不深感不平,人人替韩世忠抱屈,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若是大宋的将领都像童贯这般,那这仗还怎么打?

  如今,韩世忠能抵住金兀术的兵锋,崇祯并不意外,他满意地颔首:“韩将军劳苦功高,着实是朕的股肱之臣,待他伤愈,朕必有厚赏!”

  孙傅见官家赞赏韩世忠,心中也颇为欣慰,这位老迈的宰相随即又道:“不过,金兀术那边,倒是有了新的动静,据前线回报,金兀术派出了使者,言明要渡江前来金陵,亲自与官家相谈撤兵一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窃语声。

  金兀术派使者来谈?

  这在靖康之前,是何等高傲的姿态,如今却主动要求谈判,可见韩世忠与刘光世的阻击,还是奏效了。

  几位年轻武将忍不住冷笑,显然不信金军的和谈是真心。

  崇祯眼神微眯,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他知道,金人此时来谈,绝不是因为他们宅心仁厚,而是被阻击得有些恼火,想通过谈判来达到战场上未能达到的目的。

  “准。”崇祯言简意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