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暴力抗阻-《朕避他锋芒?龙纛前压,天子亲征》

  张家一系列的煽动和舆论攻势,皆被李椿以公开、透明、依靠百姓的方式逐一化解。

  得知清丈工作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进度,张家家主张德坤气得差点吐血。

  李椿这个知县,远比他想象中难对付。

  “看来,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张德坤目露凶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软抵抗已经行不通,张家只能从暗箱操作转为公开对抗!

  “传我命令!召集所有庄客!我要让那个姓李的知道,在太康县,谁才是真正的土皇帝!”张德坤怒吼道。

  很快,张家豢养的“庄客”(打手)便倾巢而出。

  这些庄客大多是身强力壮的泼皮无赖,平日里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受张家供养。

  当清丈队伍再次抵达张家核心田产所在的村落时,五十余名张家庄客手持棍棒、锄头,将清丈人员团团围住。

  他们拦在田埂上,设置了简易的栅栏,甚至在田地边缘挖了几个浅浅的陷阱,阻止清丈队伍前进。

  “谁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的庄客队长,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凶恶地叫嚣道。

  清丈人员中的县衙吏员见状,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上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挠朝廷公务!”

  一名领队的县尉厉声喝道。

  “什么朝廷公务!这些田都是我张家的!谁敢量,我们就打谁!”

  庄客队长叫嚣着,挥舞起手中的棍棒,作恐吓状。

  “你打一个试试?”

  清丈人员坚持要丈量。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

  庄客们直接动手,一拥而上,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最终,三名清丈人员被打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倒地不起。

  丈量图纸被抢走并撕毁,甚至一些测量工具也被砸坏。

  庄客们叫嚣着,将清丈队伍彻底驱逐出村,导致当地的清丈工作被迫暂停。

  消息传回县衙,李椿听罢,气得猛地拍案而起。

  “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椿怒不可遏,没想到张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公然进行暴力抗阻。

  看着桌上被送来的伤者报告,以及被撕毁的图纸残片,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来人!”

  李椿喝来捕头:“调动县内所有捕快,将涉案庄客尽数抓捕归案!按殴打官吏、扰乱公务、抗拒国策等罪名定罪,本官绝不姑息!”

  同时,李椿当即伏案,奋笔疾书,将张家暴力抗阻、殴打清丈人员、焚毁图纸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上奏朝廷,直接呈报开封府和中书省。

  他知道,仅仅依靠县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应对张家的强大势力,他需要朝廷的介入!

  张家。

  得知县衙的动作后,张德坤却是毫不在意。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七品芝麻官,也敢在我太康县的地界上撒野?真以为我张家是泥捏的?!”

  族老们围坐在一旁,个个面色凝重。

  一位族老忧心忡忡地劝道:“家主,李椿背后是朝廷,是官家,我们若将事情闹大,恐怕……”

  “闹大?”

  张德坤猛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现在是他李椿把事情闹大了!是他逼我的!他既然不给我张家活路,那我便让他走投无路!”

  李椿推行的“三同丈量”、“乡级公示”等制度,如同剥洋葱一般,正在一层层地揭开他张家侵占土地的真相。

  中小乡绅的倒戈,更是让他成了孤家寡人。

  再这么下去,张家万亩良田将不保,家族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索性鱼死网破!

  “传我命令!”

  张德坤的声音冰冷:“召集所有庄客,带上家伙!谁敢来我张家抓人,给我就地打死!我倒要看看,他李椿有多少衙役,敢跟我张家上千号人斗!”

  他决定,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让李椿知道,在这太康县,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

  紫禁城,乾清宫。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一声轻响。

  龙案之上,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疏堆积如山。

  “归正人安置”与“清查土地”这两项国策,是崇祯亲自首肯,由李纲主持推行的中兴大计。

  如今,各地清丈土地的初步进展报告,正陆续送达御前。

  崇祯一边看,脸色一边变得阴沉。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士绅豪强的贪婪与胆量。

  奏疏中所揭示的土地隐瞒情况,其规模之大,手段之巧妙,简直触目惊心。

  一份来自平江府的奏疏,引起了他的注意。

  奏疏中详细记述了吴县“范氏家族”的情况。

  范氏乃是名相范仲淹的后裔,族人中历代都有人在朝中担任知府、转运使等要职。

  他们凭借祖上余荫和官场人脉,在吴县、长洲县等地大肆兼并良田,总数高达三万亩。

  其中,竟有一万两千亩地,被他们登记为“范氏义庄田”。

  这“义庄田”本是范仲淹为救济族人所设,经朝廷特批免税,如今却成了其后人逃避赋税、隐匿资产的巨大保护伞。

  不仅如此,范氏还通过“飞洒”等手段,实际控制着周边佃户的田产约一万五千亩。

  仅仅一族,年收租米便高达四千五百石,富可敌县!

  崇祯放下这份奏疏,又拿起一份来自京畿之地的报告。

  开封府祥符县的“李氏家族”,族中有人在开封府担任推官,负责刑狱审判。

  他们在县城周边五十里内,兼并了八千亩良田,且均为“汴河沿岸灌溉田”。

  这种水浇田,亩产高达一石半,土地肥沃,价值连城。

  这八千亩地的价值,足以相当于江南两万亩的低产田。

  再看一份来自北方的奏疏。

  山西晋阳县的“赵氏家族”,族人任河东经略安抚司幕僚。

  他们在晋阳、阳曲两县,兼并的土地面积更是惊人,高达十二万亩!

  其中八万亩是“山地梯田”,四万亩是“黄河边滩地”。

  虽然面积庞大,但因土地贫瘠,年收租米仅六千石,大致相当于江南一万五千亩圩田的收益。

  崇祯将奏疏重重地拍在龙案上,胸中怒火翻腾。

  “吸血虫!真是一群趴在我大宋肌体上,敲骨吸髓的吸血虫!”

  这些士绅豪强,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圣人文章,背地里却干着侵占百姓田产、动摇国家根基的勾当。

  国库空虚,百姓流离,而他们的粮仓却堆积如山,田连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