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鸟卜卦-《穿越成鸟,功德成仙》

  涿州城外,山林静谧,月光如水。

  林羽立于一棵参天古树的树冠之顶,青色的身影在夜风中纹丝不动,那双清澈的鸟瞳,遥遥望向远处那座灯火繁华,却又暗藏汹涌怨气的城池。

  那个烈阳真人,出事了。

  而且,是足以致命的大事。

  虽然那道士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喊打喊杀,行事霸道,但其一身玄门正法做不得假,并非江湖骗子。能将他一个炼气化神境界的修士,在短短时间内逼到引爆护身法器,甚至可能已经身陷绝境的地步,足以说明周府那只厉鬼的恐怖。

  其怨念之深,道行之强,已经超出了常理。

  而自己卜算出的机缘,就在涿州。

  这桩由滔天怨气引发的诡异之事,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此行机缘的关键所在。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仅仅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了。

  林羽心中有了决断。

  她缓缓闭上双眼,收敛全部心神,不再去关注外界的风吹草动。

  这一次,她要动用自己真正的底牌。

  她引动体内那股因江州城之事而变得前所未有磅礴、精纯的功德金光,又调动了那源源不断汇入体内的,来自“青鸟大仙庙”的浩瀚香火愿力。

  两股至纯至圣的力量,在她的引导下,缓缓注入到那无师自通,仿佛与生俱来的血脉卜算之法中。

  这是一种奢侈到极点的行为。

  功德与香火,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至宝,任何一丝都珍贵无比。寻常修士得了,都是小心翼翼地用来稳固道心,加快修行,或是留作渡劫时的保命底牌。

  绝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将其当做燃料,只为卜算一桩与自己看似无关的凡人因果。

  但林羽清楚,这桩因果,已经与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机缘无从谈起,更可能在未来给自己埋下巨大的隐患。

  轰!

  当功德金光与香火愿力彻底融入卜算之术的瞬间,林羽的神魂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眼前的黑暗被瞬间撕裂,无数纷乱复杂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

  这一次的卜算,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在功德与香火的加持下,那条本该模糊不清,充满了变数的命运长河,此刻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开了所有的迷雾,将一段被尘封已久,充满了鲜血、背叛与绝望的过往,一帧一帧地,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画面,开始了。

  最初的景象,是一条通往京城的官道。

  一个身穿青衫,背着书箱,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年轻书生,正走在路上。

  正是周生。

  彼时的他,还未像如今这般被酒色掏空,被恐惧折磨得形销骨立,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自信与野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连日的风餐露宿,让这位养尊处优的读书人不幸染上了风寒。他高烧不退,头晕目眩,最终体力不支,昏倒在了路边的一处小村庄外。

  就在他意识模糊,以为自己要客死异乡之际,一双温暖而粗糙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得如同一汪山泉的农家女子,发现了他。

  她没有因为周生来路不明而畏惧,也没有因为他衣衫体面而贪图,只是出于最朴素的善良,将这个昏迷不醒的陌生书生,一步一步,艰难地背回了自己简陋的家中。

  女子的名字,叫春娘。

  在那个男女大防的年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将一个陌生男子带回家中,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举。

  春娘不顾村里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更不顾自己父母的严厉斥责,固执地将周生安置在自家的柴房里。

  她为他熬制汤药,为他擦拭身体,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在春娘那笨拙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周生的身体很快便康复了。

  而一段孽缘,也在这间小小的柴房里,悄然生根发芽。

  周生风流倜傥,饱读诗书,最是擅长花言巧语。而春娘只是一个从未出过远门,心思单纯的农家少女,哪里抵挡得住这般攻势。

  周生为她描绘京城的繁华,讲述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为春娘编织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

  两人日久生情,互生好感。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周生握着春娘的手,许下了海誓山盟。

  “春娘,等我,等我金榜题名,定会乘坐八抬大轿,带着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过门!到那时,你就是我的状元夫人!”

  他的声音深情款款,眼神真挚无比。

  涉世未深的春娘,信了。

  她被这甜蜜的承诺冲昏了头脑,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眼前这个她认定了的,未来的夫君。

  卦象中的画面,到此变得温情而旖旎。

  林羽在神魂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知道,梦,该醒了。

  果然,画风一转。

  京城,贡院之外,张贴着金色的皇榜。

  周生在人群中拼命地寻找,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找了不下十遍,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名落孙山了。

  失落,不甘,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但这些情绪很快就被一种更加现实的功利心所取代。

  他想起了在村庄里等待着他的春娘,想起了自己那信誓旦旦的承诺。

  然而,在他的心中,这个承诺的分量,远没有他的前途和脸面来得重要。

  他自觉无颜,更觉得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女,根本配不上自己。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无比冷酷的决定。

  他将春娘,连同那个海誓山盟的夜晚,忘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再回那个小村庄,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留下,便径直返回了涿州老家。

  回到家后,他很快便通过家里的安排,与本地一个陈姓富户的女儿定了亲,并很快就举办了一场极为风光的婚礼。

  新婚之夜,红烛高照,宾客满堂。

  周生与他那珠光宝气的新婚妻子,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没有人知道,在数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里,还有一个叫春娘的女子,正日日夜夜地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痴痴地等待着她的状元郎归来。

  卦象至此,林羽已经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大致轮廓。

  一个典型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始乱终弃,背信弃义。

  周生此人,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可是,不对。

  林羽皱起了眉头。

  仅仅是这样的背叛,虽然足以让春娘心碎,化为怨魂,但绝不至于凝聚成如此恐怖,甚至能将炼气化神修士都逼入绝境的滔天怨气。

  这其中,必然还有更深层次,更加惨烈的变故!

  林羽心念一动,将更多的功德与香火之力,注入卜算之中,强行向着那段因果的更深处探去。

  嗡!

  神魂世界一阵剧烈的动荡。

  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得无比的黑暗与悲惨。

  画面中,依旧是那个小村庄。

  春娘依旧在等待,只是她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日浓过一日的忧愁与恐慌。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她那平坦的小腹,开始微微隆起。

  她怀上了周生的孩子。

  在大景王朝,礼教森严,女子未婚先孕,是足以让整个家族都蒙羞的奇耻大辱。

  当这个秘密再也无法隐藏时,迎接春娘的,是她父亲愤怒的巴掌,母亲绝望的哭嚎,和兄嫂厌恶的眼神。

  最终,为了家族的“名声”,她被自己的亲人,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无家可归的春娘,成了村里的瘟神,受尽了所有乡邻的白眼、唾骂和欺凌。

  她挺着日益沉重的肚子,像一条流浪的野狗,在绝望与屈辱中苦苦挣扎。

  但她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她不相信周生会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找他。

  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卦象的最后一幕,定格在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

  涿州城,周府那气派的朱红大门前。

  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挺着一个巨大肚子的女人,正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敲响了那扇对她而言,代表着最后希望的大门。

  正是千里迢迢,一路乞讨而来,早已油尽灯枯的春娘。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了。

  门内,一个身穿锦衣华服,面色红润,身形已经有些发福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正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周生。

  四目相对。

  春娘那双早已被绝望与痛苦填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彩。

  而周生,在看到门外这个宛如乞丐般的孕妇时,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是震惊,最后,化作了极致的惊恐与厌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更加华丽,头上插满金钗的年轻女子,从周生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

  “夫君,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