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巨石，瞬间撕裂了南阳镇的夜。
“妖道！妖道在这里！”
“快来人啊！抓住她！！”
屋外的巷子里，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
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像一条条嗜血的火蛇，迅速朝着这间破败的小屋包围而来！
洪凌凌彻底懵了。
她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不是向她求救，而是朝着门外疯狂磕头的男人。
“圣母宽恕！圣母宽恕啊！”
“是这妖道自己闯进来的！我们没有背叛圣母！我们是您最虔诚的信徒啊！”
孩子的母亲，也连滚带爬地跪在丈夫身边，对着门外那些即将到来的狂信徒，涕泪横流地辩解着。
他们看着洪凌凌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
只有恐惧。
还有……厌恶！
仿佛她不是来救命的恩人，而是什么玷污了他们家“圣洁”的脏东西。
洪凌凌的心，像是被一柄冰锥，狠狠地刺穿了。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只是想救人而已。
“砰！”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十几个手持棍棒锄头，面容狂热的青莲教信徒，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堵死了门口。
他们看着屋里的洪凌凌，眼中迸发出仇恨与贪婪的光芒。
“就是她！”
“活菩萨说了！就是这些妖道带来了瘟疫！”
“抓住她！献给圣母！”
为首的一个壮汉，举起手中的锄头，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洪凌凌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她退无可退。
她看着那对依旧跪在地上，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顾，只顾着向圣母祈求宽恕的夫妻。
看着那些如同疯魔般，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信徒。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委屈，猛地涌上心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她，连哭都忘了。
就在那锄头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黑夜中的闪电，骤然亮起！
“铛！”
一声脆响！
那壮汉只觉得手腕一麻，锄头便脱手飞了出去！
“谁？！”
众人大惊，循声望去。
只见陆双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她手持法剑，俏脸含煞，双马尾在夜风中飞扬，宛如一尊杀气腾腾的女神。
“滚开！”
她没有丝毫废话，手腕一抖，剑脊如龙，瞬间将堵在门口的几个信徒抽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师妹！发什么呆！快走！”
陆双双冲进屋，一把抓住还愣在原地的洪凌凌，拉着她就往外冲！
“别跑！”
“抓住那两个妖道！”
身后的信徒们，在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疯狂地追了上来。
陆双双护着洪凌凌，且战且退，剑法狠辣却又留着分寸，只伤不杀，硬生生从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两人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那处废弃的院落。
……
第二天。
一个让洪凌凌道心彻底崩溃的消息，传了过来。
那个孩子，死了。
就在今天清晨，断了气。
青莲教的人，将孩子的尸体抬到了广场上，大肆宣扬。
“看！这就是不信圣母，妄图接受妖道邪法的下场！”
高台上的“活菩萨”，指着那具小小的尸体，声色俱厉。
“他的父母，虽然被妖道迷惑，但心存忏悔！圣母慈悲，已经宽恕了他们！”
“但这孩子，被妖气侵体，无可救药！最终被邪魔夺走了性命！”
孩子的父母，就跪在尸体旁边。
他们脸上，没有悲伤，反而是一种病态的，被“宽恕”后的庆幸与狂热。
他们对着高台，不断地磕头，感谢圣母的“慈悲”。
洪凌凌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
她再也站不住了。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墙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哇——”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是想救他！我明明可以救他！
我的药，只要再吃一副，他明明就能活下来的！
为什么他们宁愿相信骗子，也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我的善意，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想不通。
她那颗天真而又善良的道心，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祝十六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他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脑海里，却浮现出石灰县那个被一脚踹飞的男孩。
一样的无辜。
一样的弱小。
一样的……死在了愚昧和蛮横之下。
一股比在石灰县时，更加深沉的愤怒与悲凉，彻底占据了他的胸膛。
他第一次，对“百姓”这个词，产生了无比复杂的感受。
他们可怜。
可怜到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
他们也可恨。
可恨到亲手断送了自己孩子的生路，还要对凶手感恩戴德！
祝十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就在这时。
林羽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真正的慈悲，不是去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洪凌凌哭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而是用正确的方法，去做正确的事。”
林羽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哪怕，不被理解。”
“哪怕，被他们怨恨。”
……
入夜。
废弃的院落里，气氛压抑。
洪凌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林羽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将陆双双和祝十六叫到了自己房中。
她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是灰白色的药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这是我根据此地瘟疫的病理，配制出的解药。”
林羽的声音，依旧平静。
“甘露散。”
陆双双和祝十六都是一愣。
“师父，您什么时候……”陆双双满脸惊讶。
这几天，师父明明和她们一样，只是在观察，并未采集什么特殊的药材。
“瘟疫的源头，是水源被污染。病气从口入，先伤脾胃，后侵心肺。”林羽淡淡地解释道，“凌凌的药，能清热解毒，对后期的肺热有效，但治不了根。”
“而这甘露散，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清热、祛湿、健脾的草药，按特定比例混合，便可正本清源，驱除病气。”
祝十六看着那包药粉，眼神复杂。
干娘有真正的解药。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拿出去，救那些人？”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现在拿出去，你觉得，他们是会信我这个‘妖道’，还是信他们的‘活菩萨’？”林羽反问道。
祝十六沉默了。
他想到了白天那一幕。
他明白了。
现在公开分发解药，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彻底坐实他们“妖道害人”的罪名，引来整个镇子信徒的疯狂围攻。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吗？”陆双双咬着嘴唇，心有不甘。
“不。”
林羽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光。
“对付疯子，不能用常理。”
“既然他们信奉神鬼，那我们就扮一次鬼神。”
她看向陆双双和祝十六。
“今晚，我们有事要做。”
林羽将那包“甘露散”，分成了数十个小纸包，并且在每一张纸上，都用简单的图画，画上了用法说明。
“入夜之后，你们将这些药，悄悄放在那些病得不重，还没有被彻底洗脑的人家门口。”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祝十六接过那些小小的纸包，手心，竟有些发烫。
他明白了干娘的计策。
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药效自己说话！
当那些人发现这“天赐”的药粉真的有效时，对青莲教的信仰，自然会产生动摇！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时。
“当——！当——！当——！”
镇子的中心，突然想起了急促而又响亮的铜锣声！
紧接着，一个被法力加持过的，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南阳镇的夜空。
是那个“活菩萨”！
“圣母有旨！”
“镇中邪魔滋生，怨气冲天！此乃大劫！”
“为净化全镇，普度众生！本座决定，三日之后，于镇中广场，举行‘圣火仪式’！”
“届时，将焚尽一切被邪魔附体之人，以他们的污秽之躯，点燃净化圣火，恭迎圣母降下神迹！”
院子里，准备出发的陆双双和祝十六，动作同时一僵。
焚尽……被邪魔附体之人？
那不就是……
所有生病的镇民？！
“妖道！妖道在这里！”
“快来人啊！抓住她！！”
屋外的巷子里，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
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像一条条嗜血的火蛇，迅速朝着这间破败的小屋包围而来！
洪凌凌彻底懵了。
她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不是向她求救，而是朝着门外疯狂磕头的男人。
“圣母宽恕！圣母宽恕啊！”
“是这妖道自己闯进来的！我们没有背叛圣母！我们是您最虔诚的信徒啊！”
孩子的母亲，也连滚带爬地跪在丈夫身边，对着门外那些即将到来的狂信徒，涕泪横流地辩解着。
他们看着洪凌凌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
只有恐惧。
还有……厌恶！
仿佛她不是来救命的恩人，而是什么玷污了他们家“圣洁”的脏东西。
洪凌凌的心，像是被一柄冰锥，狠狠地刺穿了。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只是想救人而已。
“砰！”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十几个手持棍棒锄头，面容狂热的青莲教信徒，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堵死了门口。
他们看着屋里的洪凌凌，眼中迸发出仇恨与贪婪的光芒。
“就是她！”
“活菩萨说了！就是这些妖道带来了瘟疫！”
“抓住她！献给圣母！”
为首的一个壮汉，举起手中的锄头，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洪凌凌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她退无可退。
她看着那对依旧跪在地上，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顾，只顾着向圣母祈求宽恕的夫妻。
看着那些如同疯魔般，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信徒。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委屈，猛地涌上心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她，连哭都忘了。
就在那锄头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黑夜中的闪电，骤然亮起！
“铛！”
一声脆响！
那壮汉只觉得手腕一麻，锄头便脱手飞了出去！
“谁？！”
众人大惊，循声望去。
只见陆双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她手持法剑，俏脸含煞，双马尾在夜风中飞扬，宛如一尊杀气腾腾的女神。
“滚开！”
她没有丝毫废话，手腕一抖，剑脊如龙，瞬间将堵在门口的几个信徒抽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师妹！发什么呆！快走！”
陆双双冲进屋，一把抓住还愣在原地的洪凌凌，拉着她就往外冲！
“别跑！”
“抓住那两个妖道！”
身后的信徒们，在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疯狂地追了上来。
陆双双护着洪凌凌，且战且退，剑法狠辣却又留着分寸，只伤不杀，硬生生从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两人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那处废弃的院落。
……
第二天。
一个让洪凌凌道心彻底崩溃的消息，传了过来。
那个孩子，死了。
就在今天清晨，断了气。
青莲教的人，将孩子的尸体抬到了广场上，大肆宣扬。
“看！这就是不信圣母，妄图接受妖道邪法的下场！”
高台上的“活菩萨”，指着那具小小的尸体，声色俱厉。
“他的父母，虽然被妖道迷惑，但心存忏悔！圣母慈悲，已经宽恕了他们！”
“但这孩子，被妖气侵体，无可救药！最终被邪魔夺走了性命！”
孩子的父母，就跪在尸体旁边。
他们脸上，没有悲伤，反而是一种病态的，被“宽恕”后的庆幸与狂热。
他们对着高台，不断地磕头，感谢圣母的“慈悲”。
洪凌凌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
她再也站不住了。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墙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哇——”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是想救他！我明明可以救他！
我的药，只要再吃一副，他明明就能活下来的！
为什么他们宁愿相信骗子，也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我的善意，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想不通。
她那颗天真而又善良的道心，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祝十六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他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脑海里，却浮现出石灰县那个被一脚踹飞的男孩。
一样的无辜。
一样的弱小。
一样的……死在了愚昧和蛮横之下。
一股比在石灰县时，更加深沉的愤怒与悲凉，彻底占据了他的胸膛。
他第一次，对“百姓”这个词，产生了无比复杂的感受。
他们可怜。
可怜到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
他们也可恨。
可恨到亲手断送了自己孩子的生路，还要对凶手感恩戴德！
祝十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就在这时。
林羽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真正的慈悲，不是去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洪凌凌哭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而是用正确的方法，去做正确的事。”
林羽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哪怕，不被理解。”
“哪怕，被他们怨恨。”
……
入夜。
废弃的院落里，气氛压抑。
洪凌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林羽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将陆双双和祝十六叫到了自己房中。
她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是灰白色的药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这是我根据此地瘟疫的病理，配制出的解药。”
林羽的声音，依旧平静。
“甘露散。”
陆双双和祝十六都是一愣。
“师父，您什么时候……”陆双双满脸惊讶。
这几天，师父明明和她们一样，只是在观察，并未采集什么特殊的药材。
“瘟疫的源头，是水源被污染。病气从口入，先伤脾胃，后侵心肺。”林羽淡淡地解释道，“凌凌的药，能清热解毒，对后期的肺热有效，但治不了根。”
“而这甘露散，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清热、祛湿、健脾的草药，按特定比例混合，便可正本清源，驱除病气。”
祝十六看着那包药粉，眼神复杂。
干娘有真正的解药。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拿出去，救那些人？”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现在拿出去，你觉得，他们是会信我这个‘妖道’，还是信他们的‘活菩萨’？”林羽反问道。
祝十六沉默了。
他想到了白天那一幕。
他明白了。
现在公开分发解药，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彻底坐实他们“妖道害人”的罪名，引来整个镇子信徒的疯狂围攻。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吗？”陆双双咬着嘴唇，心有不甘。
“不。”
林羽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光。
“对付疯子，不能用常理。”
“既然他们信奉神鬼，那我们就扮一次鬼神。”
她看向陆双双和祝十六。
“今晚，我们有事要做。”
林羽将那包“甘露散”，分成了数十个小纸包，并且在每一张纸上，都用简单的图画，画上了用法说明。
“入夜之后，你们将这些药，悄悄放在那些病得不重，还没有被彻底洗脑的人家门口。”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祝十六接过那些小小的纸包，手心，竟有些发烫。
他明白了干娘的计策。
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药效自己说话！
当那些人发现这“天赐”的药粉真的有效时，对青莲教的信仰，自然会产生动摇！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时。
“当——！当——！当——！”
镇子的中心，突然想起了急促而又响亮的铜锣声！
紧接着，一个被法力加持过的，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南阳镇的夜空。
是那个“活菩萨”！
“圣母有旨！”
“镇中邪魔滋生，怨气冲天！此乃大劫！”
“为净化全镇，普度众生！本座决定，三日之后，于镇中广场，举行‘圣火仪式’！”
“届时，将焚尽一切被邪魔附体之人，以他们的污秽之躯，点燃净化圣火，恭迎圣母降下神迹！”
院子里，准备出发的陆双双和祝十六，动作同时一僵。
焚尽……被邪魔附体之人？
那不就是……
所有生病的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