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撤退-《红楼:逢冤?不,我是恶魔》

  大观园,

  贾宝玉身上的伤,在精心调养下,渐渐好了。

  只是那些青紫的杖痕可以消褪,心里的窟窿,却再也填不上了。

  秋意,已悄悄潜入了这座曾经繁花似锦的大观园。

  风,凉了。

  他独自一人,信步走到沁芳亭。

  池中的残荷,枯败地垂着头,叶片上满是破败的窟窿,像一张张被岁月撕碎的脸。

  他记得,去年的夏天,姐妹们还曾坐在这亭中,与他一同赏那“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

  可如今,雨声未至,听雨的人,却已不在了。

  她们去了燕国府。

  成了那个人的妾。

  那些曾经在身边叽叽喳喳,或娇憨,或孤僻的姐妹,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园子里摘走的花,一朵一朵,插进了同一个花瓶。

  那个属于冯渊的花瓶。

  一股无力的愤怒,混杂着尖锐的刺痛,狠狠攫住了贾宝玉的心。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

  他甚至连质问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那一日,父亲的板子,不仅打在了他的皮肉上,更打断了他可笑的傲骨。

  他走到池边,蹲下身子。

  清澈的池水里,几尾锦鲤正悠闲地游弋。

  贾宝玉痴痴地看着。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池中的一条鱼。

  而林妹妹她们,是被人剪了翅膀,关在金丝笼里的鸟。

  他们都活在别人的掌心里,连悲喜,都由不得自己。

  他伸出手,探入冰凉的池水,想要去触碰那条最漂亮的红色锦鲤。

  鱼儿受了惊,尾巴一甩,瞬间躲进了假山的阴影里,再也不肯出来。

  贾宝玉的手,停在水中,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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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州。

  黑夜,

  城西方向,火光冲天。

  西狄人疯了一般,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城。

  震天的喊杀声,战鼓的轰鸣声,还有沉重的撞车一下下撞击城门的闷响,交织成一组死亡的乐章。

  箭矢如蝗虫,泼洒在城头。

  不断有守军中箭,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

  帅府之内,忠靖侯史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他身上的甲胄,还沾着血污与尘土。

  “牛帅!牛帅!西狄人这次是冲着西门来的,看这架势,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啊!”

  主座上,牛继宗正抱着一个酒坛,满脸通红,眼神涣散。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帐内沉闷的空气,令人作呕。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史鼎。

  “慌什么……”

  他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让他们攻……攻累了,自然就退了……”

  史鼎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把抢过牛继宗手里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

  “啪!”

  酒坛四分五裂,酒水溅了一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

  史鼎的眼睛红得吓人。

  “你看看外头!将士们拿命在填!你再看看城里的百姓,都快饿得人吃人了!你对得起谁!”

  牛继宗似乎被这一摔,惊醒了些许。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脸上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渐渐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温璋被凌迟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那一片片被割下的血肉,那副在风中摇晃的骨架。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守不住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守不住的……我们都会死……都会被片成肉干……”

  “完了,全完了……”

  他抱着头,像个吓坏了的孩子,蜷缩在椅子上。

  史鼎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牛继宗的胆,在西狄人三天两头的进攻下,被西狄人吓破了。

  这个人,废了。

  “牛帅!”

  史鼎强压下心中的绝望,抓住牛继宗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我的错,你清醒一点!我们不能慌!”

  “正如你所说,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我们粮草足够,被耗死的,一定是他们西狄人!他们绕了这么远的路,后勤补给才是他们最大的命门!”

  “只要再撑几天,他们必然会退兵!”

  史鼎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最后的理智与希望。

  可这些话,对一个已经被恐惧击溃的人来说,毫无用处。

  牛继宗猛地推开史鼎,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亢奋与癫狂。

  “退兵?不!我们要退!”

  “撤!我们撤!”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挥舞着手臂,对帐外的亲兵大吼。

  “传我将令!死守西门,其余人从东门撤退!快!快撤!”

  史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东门?

  西狄人既然敢在西边发起如此猛攻,必然是为了吸引我军全部的注意力。

  那么东边……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瞬间钻进了他的脑海。

  “不可!”

  史鼎发出一声嘶吼,扑上去想要阻止。

  “牛继宗!你疯了!这是陷阱!东门外一定有埋伏!”

  然而,已经晚了。

  神志不清的牛继宗,早已被求生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他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史鼎的咽喉。

  “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他的亲兵,只听他的号令,立刻将史鼎死死架住。

  撤退的命令,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城。

  早已疲惫不堪、濒临崩溃的守军,听到可以撤退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分辨真假。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扔下武器,丢下伤员,发了疯似的,潮水一般向着东门涌去。

  城中饥饿的百姓,也被这股混乱的洪流裹挟着,哭喊着,推搡着,奔向那扇他们以为的生门。

  秩序,瞬间崩塌。

  东城的城门,在无数人的期盼中,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火光,没有喊杀声,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涌出城门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

  突然。

  黑暗中,亮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幽绿色的光点。

  那是狼的眼睛。

  无数的西狄骑兵,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们沉默地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下一刻。

  屠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