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五两银子-《红楼:逢冤?不,我是恶魔》

  两天后,深夜

  马车驶回燕国公府。

  车帘掀开,尤二姐和尤三姐先行下车,两人脸上潮红未褪,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春意,身上那股被酒水和热气蒸腾过的甜腻气息,在炎炎的夜风中格外清晰。

  冯渊最后一个下来,他神色如常,仿佛这两日在别院浴池中的荒唐与他无关。

  黛玉早已等在垂花门下,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斗篷,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琉璃灯。

  灯光映着她的脸,愈发显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上前,很自然地为冯渊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夜里风凉,夫君快回屋暖暖身子。”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他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转向尤家姐妹,温和地笑道。

  “两位姐姐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这份从容与气度,让尤二姐心中敬服,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尤三姐则多看了黛玉两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睛里,此刻也多了些许复杂难明的情绪。

  ……

  回到卧房,换下沾染了外面气息的衣裳,冯渊才觉得周身舒坦了些。

  黛玉端来一碗安神的莲子羹,看着他用下,才轻声开口。

  “今日下午,宝钗妹妹过来了一趟。”

  冯渊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是为宝琴妹妹的亲事。”

  黛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叹息。

  “果然不出夫君所料。那梅家,不仅想悔婚,还提出了些……不堪入耳的条件。”

  “他们说,如今薛家没了皇商的身份,家道中落,配不上梅家的门楣。若还想结这门亲,便只能让宝琴妹妹以妾的身份过门。”

  “而且……”

  黛玉顿了顿,似乎都觉得难以启齿。

  “而且,还要薛家陪嫁三万两银子”

  冯渊听完,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只是将最后一口莲子羹喝完,把空碗放在桌上。

  “意料之中。”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家的闲事。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薛家如今没了靠山,在那些世家眼里,就是一块谁都能来咬一口的肥肉。梅家不这么做,我反倒要奇怪了。”

  自古以来,婚姻便是利益的结合。

  门当户对时,是亲上加亲。

  一旦一方失势,那所谓的婚约,便成了可以随时撕毁的废纸,甚至成了对方敲骨吸髓的借口。

  黛玉轻叹。

  “可怜那位宝琴妹妹那般品格样貌,竟要受此羞辱。薛家如今有苦难言,只能生生受着这份哑巴亏。”

  冯渊没有接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薛家的事情,他自有安排,但还不到时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猴三。

  “爷,有事禀报。”

  “哦。”

  冯渊抬脚出门。

  猴三躬身行礼,动作麻利。

  “爷,刚得了消息,荣国府那边,今天又裁了一大批下人,闹得鸡飞狗跳的。”

  冯渊转过身来,眼神微微一动。

  “哦?”

  “是啊。”

  猴三绘声绘色地说道。

  “听说那叫一个惨,连身好衣裳都不让带,就那么从角门里给推了出去,死活不论。贾府里人心惶惶的。”

  冯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怡红院里,那个性子最烈,模样最俏的丫头,可还在?”

  猴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爷说的是晴雯姑娘吧?半个月前就被那王氏撵出府了!”

  “小的打听得真真的,那晴雯姑娘不知怎么就得罪了王夫人,被关在佛堂饿了好几天。她哥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领了人,怕是转手就要卖到那起子腌臢地方去换钱呢!”

  冯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猴三。

  “明天,找到她那个姑舅哥哥,叫吴贵的。”

  “花几个钱,把人给我带回来。”

  猴三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爷放心!别说五两,小的给他二两银子,他都能把自个儿亲娘给卖了!保证把人给您带得妥妥帖帖的!”

  说罢,他领了命,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一早。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从燕国公府的侧门悄无声息地驶了进来,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跨院前。

  猴三从车上跳下来,对着早已等候在此的几个粗壮婆子点了点头。

  “人弄来了。”

  他掀开车帘,一股混杂着汗臭、霉味和病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车板上,一个瘦得几乎脱了形的人影蜷缩在那里。

  那是个姑娘,可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几片破烂的女式衣裳,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头发枯黄,像一团乱草,脸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双眼紧闭,已然陷入了昏迷。

  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正是晴雯。

  猴三办事向来利落。

  他找到那吴贵家时,那厮正和浑家商量着,是把这个烫手山芋卖到城南的私窑里,还是直接扔到乱葬岗去省事。

  见到猴三拿出的五两白花花的银子,吴贵夫妇俩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连张破席子带人,就帮着抬上了车。

  仿佛那不是他们的亲人,而是一件早就想甩掉的垃圾。

  几个婆子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晴雯从车上抬了下来。

  入手之轻,让她们都吃了一惊。

  冯渊就站在院子的廊下,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像是在看一件刚刚到手的、有些破损的物件。

  他对着为首的婆子吩咐道。

  “抬进去,安置在西厢房。”

  “先给她洗干净了”

  “再找个靠谱的大夫来,用最好的药,先把命给我吊住。”

  “另外,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给她调理身子。一应吃穿用度,都按府里一等丫鬟的份例来。”

  婆子恭声应道。

  “是,国公爷。”

  冯渊的目光,落在晴雯那张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

  即便是病到如此地步,那张脸的轮廓,依旧能看出昔日的俏丽与灵动。

  水蛇腰,削肩膀,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只是,这朵曾经开得最骄傲、最张扬的玫瑰,如今已被狂风暴雨摧残得不成样子,只剩下这一副残破的身躯。

  他看着婆子们将晴雯抬进屋里,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身,望向荣国府的方向。

  王夫人。

  你视若蛇蝎,弃如敝履的祸害。

  在我这里,或许能琢成一块真正的美玉。

  一块,只属于我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