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暂脱判官追魂手,惊动十殿阎罗王,冥界至尊怒火燃-《九界说书人:一张嘴翻覆三千大劫》

  天旋地转,乾坤颠倒。

  从空间裂缝中坠落的感觉,绝不好受。那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混沌磨盘,神魂与肉体都在被疯狂撕扯、碾压。

  轰!轰!轰!

  三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如同三颗陨石,狼狈不堪地从一道迅速闭合的虚空裂缝中被甩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一片漆黑嶙峋的怪石之上。

  裴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忍不住,狂喷而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浑身骨骼仿佛散了架,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死寂的荒芜之地。没有草木,没有生灵,只有无尽的、灰黑色的崎岖山岩,一直延伸到昏暗天际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尘埃混合的怪味,阴冷的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刮在皮肤上,刺入骨髓里。

  这里是哪里?阳间?

  不像。这里没有丝毫阳世该有的生机。

  那……还是阴曹地府?

  似乎也不对,鬼气远没有鬼门关前那般浓郁,但那股对生灵的恶意与压制,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

  身旁的楚昭也喷出一口魔血,脸色煞白如纸。他强撑着半截断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猩红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一头濒死的孤狼,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凶性。

  “公子……你……”

  苏九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顾不上自己嘴角的血迹和紊乱的气息,挣扎着爬到裴砚身边,当她看到裴砚后心的瞬间,一双狐媚的眼眸骤然收缩!

  那里,衣衫早已被洞穿,一个狰狞可怖的黑色符文,如同活物一般,深深烙印在裴砚的皮肤上。它不大,只有掌心大小,却仿佛是一个微缩的深渊,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股刺骨的阴寒,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呃啊——!”

  裴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猛地弓起了身子,像一只被扔进油锅里的虾。

  痛!

  那不是寻常的皮肉之苦,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酷刑!

  崔珏那支判官笔留下的,根本不是伤口,而是一个印记,一个诅咒,一个……坐标!

  裴砚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冥府法则之力,正以那个符文为中心,疯狂地汲取着他的生机与魂力。那感觉,就像是在他灵魂最核心处,打上了一个“逃奴”的烙印,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将被冥府所感知,永世背负着这沉重的枷锁!

  “别动!”苏九璃急喝一声,并指如剑,莹白的神力汇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向那个符文。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及,那黑色符文便猛地黑光大盛,一股霸道无比的排斥力轰然爆发!

  嗤!

  神力与冥府法则之力碰撞,竟发出一阵类似沸水浇上烙铁的刺耳声响。

  苏九璃如遭雷击,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指尖上更是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丝丝阴寒之气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逼得她不得不立刻催动神力才将其驱散。

  “没用的……”苏九璃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这是……一缕完整的冥府法则!它已经和你的神魂气机勾连在了一起,除非能以更强的法则之力将其抹去,否则……强行剥离,只会让你魂飞魄散!”

  楚昭闻言,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个崔珏,就已将他们逼入绝境。现在,裴砚身上更是被种下了如此恶毒的印记,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三人陷入了一阵绝望的沉默。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石,更添几分凄凉。

  ……

  与此同时,冥府。

  森罗殿前,崔珏的身影狼狈显现,他脸色铁青,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眼神中的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一步跨入殿内,对着那高坐于殿上,被无尽阴气与法则笼罩的威严身影,单膝跪地。

  “启禀秦广王!有阳间狂徒裴砚,以‘言出法随’之妖术,强破鬼门关,撕裂冥界壁障,携一神一魔,逃离地府!臣……追捕不及,请我王降罪!”

  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高座之上,那道被称为“秦广王”的威严身影,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仿佛蕴含着万古的轮回,只是淡淡一瞥,便让崔珏这位名震阴司的判官,整个魂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言出法随?”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带喜怒,却让整座大殿的法则都在微微嗡鸣。

  “凡人之躯,竟能撼动冥界壁障?”

  这已经不是越界那么简单了。

  这是对整个冥府秩序最赤裸裸的践踏与挑衅!

  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轮殿、楚江殿、宋帝殿……一座座执掌着阴司权柄的阎罗殿中,一尊尊古老而恐怖的存在,都从沉睡或审判中,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整个冥府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压抑。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当“言出法随”四个字,通过某种不可言说的法则共鸣,传递到冥府最深处,那片连十殿阎罗都轻易不敢涉足的轮回核心之地时。

  一股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仿佛与整个冥界同寿的古老意志,被触动了。

  就像是一头沉睡在宇宙深处的远古巨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塌诸天的恐怖威压,从冥府的最深处,悄然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股威压,远超崔珏判官神威的千倍、万倍!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让整个冥界的时光都仿佛为之凝滞,无数正在嘶吼的恶鬼,瞬间噤声,瑟瑟发抖;奔流不息的忘川河,泛起了诡异的涟漪;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罗,都从各自的宝座上霍然起身,朝着那威压的源头,露出了无比敬畏与骇然的神情。

  这股至高的意志,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冥界,并且……开始向外蔓延,精准地扫向那处位于阴阳交界的模糊地带。

  ……

  荒芜的乱石地上。

  裴砚正忍受着印记带来的剧痛,试图调息。

  突然,他浑身一僵。

  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恐怖,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神!

  不是危险,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来自生命位阶最顶层的绝对碾压!

  仿佛一只蝼蚁,正在奋力爬行,却浑然不知,整个天穹,已经化作了一只眼睛,正在漠然地注视着它。

  “嗡——!”

  他背后的冥府印记,在这一刻,像是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那狰狞的符文疯狂扭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吸力从中爆发,要将他的神魂硬生生从躯壳里拖拽出去!

  “啊!”

  裴砚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意识仿佛要被那股隔着无尽时空降临的威压,直接碾成齑粉!

  “这是……什么?”

  楚昭手中的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那双凶性毕露的魔瞳中,此刻只剩下了纯粹的恐惧。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叶孤舟,而迎面而来的,是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滔天巨浪,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苏九璃更是娇躯剧颤,九尾不受控制地显现,却无力地垂在身后,每一根毛发都在战栗。她血脉中的高贵神性,在这股威压面前,渺小得可笑。

  那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是下位者对至高主宰的本能臣服!

  裴砚的意识在沉沦,但他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死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说,崔珏的力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锋利,致命,却终究是“器”。

  那么此刻降临的这股意志,就是天!是地!是法则本身!

  它不需要任何动作,它的存在,就是对你最大的审判!

  就在裴砚感觉自己的神魂即将被那枚印记当做祭品,献祭给那遥远而伟大的存在时,一旁的苏九璃,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声音,道出了一个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答案。

  “这……这是传说中……执掌轮回,言定生死的……阎罗神君的气息!”

  “他……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