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舆论抹黑战-《天痕:玉佩中的时空囚徒》

  琅琊郡城的春日,阳光明媚,市集喧嚣。

  然而,一股阴冷的暗流却在街巷间悄然涌动,如同无声的瘟疫,侵蚀着人心。

  “初晓谷,吃人窟,白骨筑墙鬼织布!”

  “初晓谷,吃人窟,白骨筑墙鬼织布!”

  稚嫩的童音,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在街角、巷尾、学堂门口反复响起。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手里攥着不知谁给的几枚铜钱,蹦跳着,嬉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首新学的、调子诡异的童谣。

  歌词简单!直白!却……字字诛心!

  “吃人窟”?!

  “白骨筑墙”?!

  “鬼织布”?!

  每一个词,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过往行人的耳膜!

  刺入那些本就对初晓谷心存疑虑、或是在司徒家、夏侯家盘剥下艰难求生的流民、小贩、工匠的心头!

  “这……这唱的什么鬼东西?”一个卖菜的老农皱紧了眉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嘘!小声点!”旁边一个卖杂货的摊主压低声音,眼神闪烁,“听说了吗?初晓谷那边……邪门得很!那城墙……灰扑扑的……硬得跟骨头似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用……人骨……”

  “还有那布!”一个妇人挎着篮子,脸上带着惊恐,“织得那么快!那么便宜!不是鬼……是什么?人……哪有那本事?”

  “是啊!听说……进去的人……都……都出不来了!成了……成了墙里的鬼!”另一个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我那远房表侄……前阵子……就……就投奔过去了……现在……音信全无啊!”

  恐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在人群中爆燃!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虫,在阳光下疯狂滋生、蔓延!

  初晓谷那灰褐色的水泥城墙,在人们口中变成了用人骨和怨灵浇筑的“白骨墙”!那日夜轰鸣的水力织机,成了吞噬人命的“鬼织机”!

  那廉价优质的布匹和农具,成了用血肉和灵魂换来的“鬼物”!

  恐慌!如同瘟疫!迅速从郡城蔓延到周边村镇!

  那些原本被初晓谷的“工分券”、“低租地”吸引,蠢蠢欲动的流民和佃户,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脚步迟疑了!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退缩!

  …………

  初晓谷。

  谷口瓮城。

  清晨的阳光洒在灰褐色的水泥城墙上,反射出坚硬、冰冷的光泽。

  然而,今日的谷口,气氛却异常凝重。

  往日里络绎不绝、前来投奔或交易的零星流民和商贩,今日……寥寥无几!

  仅有的几个,也是神色仓惶,眼神躲闪,远远地徘徊在关外,不敢靠近。

  “怎么回事?”赵铁柱站在城头,眉头紧锁,看着关外那几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排斥和恐惧。

  “赵头!不好了!”一名负责巡逻的什长急匆匆跑上城头,脸色难看,“关外……关外有人在传……传……传童谣!”

  “童谣?什么童谣?”赵铁柱心中一凛。

  什长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复述道:“初晓谷……吃人窟……白骨筑墙……鬼织布……”

  “什么?!”赵铁柱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放屁!谁他妈造的谣?!老子撕了他的嘴!”

  “不知道啊!”什长哭丧着脸,“都在传!郡城……还有附近的村子……连……连小孩都在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还说……进去的人……都被……被砌进墙里了……织布机……是用……用死人骨头……驱动的……”

  “混账——!!!”赵铁柱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垛口上!

  坚硬的城砖发出沉闷的呻吟!他气得浑身发抖!

  这恶毒的谣言!简直是要断初晓谷的根!绝他们的生路!

  …………

  石堡顶层。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楚骁靠在躺椅上,脸色灰白。

  阿狗站在一旁,小脸煞白,嘴唇紧抿,将外面听到的童谣和流言,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每说一个字,楚骁肋下的空腔就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一次!

  精神裂谷的嗡鸣如同亿万只毒蜂疯狂肆虐!

  玉佩那冰冷的死寂腐朽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残存的意志!

  “吃人窟……白骨墙……鬼织布……”楚骁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他缓缓抬起头,深陷的眼眸透过窗户,望向谷外那片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天地。

  嘴角,那抹冰冷、疲惫、却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惨淡笑意的弧度……再次浮现。

  “毒牙……司徒……夏侯……”楚骁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好……手段……”

  这……不是简单的谣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心理战!

  用最恶毒的语言!最恐怖的异象!

  攻击初晓谷的根基——人心!攻击他们赖以生存的……技术象征——水泥墙和水力织机!

  其目的……就是要彻底断绝流民投奔之路!瓦解谷内人心!将他们……彻底孤立!困死!

  “恩公!怎么办?!”阿狗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外面……外面的人都信了!没人敢来了!谷里……谷里也有人……在偷偷议论……人心……不稳了!”

  “慌……什么……”楚骁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谣言……止于……智者……”

  “更止于……光……”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窗外谷内那片喧嚣的工坊区,指向那日夜轰鸣的水力织机,指向那在阳光下闪烁着坚硬光泽的水泥城墙。

  “传令……”

  “一!开……谷门……”

  “二!请……谷内……所有……工匠……妇孺……轮值……上……城墙……观……工坊……”

  “三!织坊……开窗……让……谷外……看得见……里面……”

  “四!王锤子……带人……在东墙……新筑……一段……矮墙……让……所有人……看……水泥……如何……搅拌……浇筑……凝固……”

  “五……”楚骁的目光转向翠兰,“让……学堂……孩童……学……新歌……”

  “唱……布……如何……织……”

  “墙……如何……筑……”

  “谷……如何……好……”

  “光?”阿狗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对!让他们看!让他们看个清楚!看个明白!看看到底是鬼织布!还是咱们的巧手织布!看看到底是白骨墙!还是咱们的水泥墙!”

  “是!都头!”赵铁柱和王锤子重重点头,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

  次日。初晓关沉重的包铁木门,在无数道惊疑、恐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启!

  没有阴风!没有鬼影!

  只有……明媚的阳光!

  城墙上!

  站满了人!

  不是士兵!而是……谷内的工匠!妇孺!老人!孩子!

  他们穿着整洁的粗布衣裳(初晓谷自产),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晕和……一种坦荡的、好奇的神情!

  他们扶着垛口,指着谷内,对着关外那些探头探脑、面带惧色的流民,大声地、热情地……介绍着!

  “看!那就是织坊!大窗户开着呢!里面亮堂堂的!哪有什么鬼!”

  “那是王婶!那是李嫂!都是咱们十里八乡的姐妹!她们在织布呢!用的是水力织机!可快了!”

  “那灰墙?那是水泥!是用石头粉、石灰、黏土混了水做的!干了就硬!比石头还结实!哪是什么白骨!”

  “不信?你们看那边!王师傅正带人砌墙呢!你们看看!那灰浆!那石头!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关外的流民们,看着城墙上那些活生生的、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带着浓浓乡音的解释,看着谷内阳光下清晰可见的工坊和劳作的人群……心中的恐惧……开始……动摇了!

  与此同时!

  水力织坊巨大的窗户被彻底打开!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去!

  数十架巨大的织机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飞梭穿梭!机杼轰鸣!

  女工们熟练地操作着机器,脸上带着专注和……一丝自豪!她们甚至……一边工作……一边……哼起了……新学的歌谣!

  “纺车转呀转,棉线细又长……”

  “梭子飞呀飞,布匹宽又广……”

  “初晓谷里好,人人有工忙……”

  “织布换粮盐,日子暖洋洋……”

  清脆!欢快!充满生活气息的歌声!混合着织机的轰鸣!

  从敞开的窗户飘出!飘向关外!瞬间……将那诡异恐怖的“鬼织布”童谣……冲得……七零八落!

  更震撼的是东墙根下!

  王锤子带着一群工匠,当着所有人的面!

  支起大锅!倒入石灰粉!红石粉!黏土!加水!搅拌!灰白色的粘稠泥浆在阳光下翻滚!

  然后……倒入模具!抹平!压实!

  “看清楚喽!”王锤子抹了一把汗,声音洪亮,“这就是水泥!灰浆!不是什么骨头粉!也不是什么妖法!就是石头!土!和水!”

  “等它干了!风吹日晒!雨淋水泡!它都纹丝不动!比石头还硬!这就是咱们的城墙!保家卫国的城墙!”

  围观的人群,尤其是那些被“白骨墙”吓到的流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实实在在的原料!看着那搅拌的过程!看着那逐渐凝固的灰浆……心中的恐惧……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原来……是这样……”

  “真的……是石头做的……”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鬼……”

  “那织布……也是人在织……唱得多好听……”

  议论声!惊叹声!取代了恐惧的私语!

  怀疑的目光渐渐被好奇和……一丝向往所取代!

  石堡顶层。楚骁坐在窗边,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肋下的剧痛和精神裂谷的嗡鸣依旧如影随形。

  玉佩的死寂腐朽如同冰水浸透骨髓。

  但他看着关外那些渐渐散去恐惧、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火苗的流民,看着谷内那些挺直腰板、大声歌唱的妇孺孩童……

  他那深陷的眼眸深处,那冰封的寒潭之下,一点星火……在阳光和歌声的倒影中……悄然……跳跃了一下。

  舆论的抹黑?毒牙的阴影?在……在真实的光明面前……

  在……这朴素的歌声面前……如同……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终将……消散!初晓谷的根基……

  不在高墙……不在利器……而在……这……燎原的……人心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