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妄之灾-《长生:经万纪,悟万道,我已无敌》

  翌日,姜瀚文带着七根血线草,准时到议事堂。

  中院议事厅大门打开,杜青甫面无表情,端坐正中,身后站着身穿白裙的苏欣。

  苏欣脸颊微红,红扑扑的,很可爱,好像是有什么喜事要说。

  姜翰文到的时候,龚青已经到了,只有庄白还没有来。

  龚青脸上洋洋得意,不时偷看苏欣,可苏欣一眼未看他,气氛有点古怪。

  过了半刻钟,庄白也带着自己的布袋进屋。

  “都拿出来吧。”杜青甫淡然道。

  三人将手里布袋拿出,龚青最得意,傲娇昂起头,瞥过众人。

  杜青甫第一个打开姜瀚文的袋子,将里面的血线草拿出一半。

  “姜瀚文,七株,不合格,记过一次,再有两次,驱出药田。”

  龚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姜瀚文的七根,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像在说,怎么可能!

  苏欣看过来,纤细手指捏紧衣角。

  姜瀚文小鸡啄米般点头:

  “晚辈明白,以后一定好好用心,不辜负长老期许。”

  冷哼一声,杜青甫打开第二个龚青的袋子,细线解开,拉开布袋。

  “龚青,十株,合格。”

  “嘿嘿,都是苏小姐教得好。”龚青红着脸,瞥过一边苏欣,眼里闪过爱慕之意,今天苏姑娘真漂亮。

  临了,龚青白了庄白一眼,这三个月,他可是每天都对血线草照顾周到,不像庄白,只有半日在地里。

  自己下的功夫,可比他多多了,一定能赢!

  最后一个布袋拉开,杜青甫嘴角勾起满意微笑。

  嘿嘿,马上——

  “庄白,十三株,不错。”杜青甫说完。

  如被电击,龚青脸色瞬间惨白。

  两眼瞪大如珠,死死盯住布袋里拿出的鲜艳血线草,怎……怎么可能!

  杜青甫又拿出一个布袋,丢在姜瀚文面前。

  “这里面有三十株,还是三个月,这次再不合格,鞭三十,你记好了!”

  “晚辈明白。”领了幼苗,姜瀚文规矩后退,临走前,他看了眼龚青。

  只见龚青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双眼无声,呆滞盯着桌子。

  诶,谬矣。

  姜瀚文转身,此间事,再与自己无关。

  ……

  下午,他在屋背后研制肥料。

  “姜瀚文,你个不讲义气的王八蛋出来!”龚青愤恨的声音突然响起。

  紧接着,哐当,嘭呲!

  酒坛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浓烈酒香飘得到处都是。

  姜瀚文一身臭气从屋后走出,平静望着两眼通红,筋肉绷紧的龚青。

  此刻的龚青,对比早上,衣衫不整,满脸铁青,额头青筋暴突,宛若魔神。

  “枉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把你种的血线草送给庄白!

  苏姑娘现在,已经被杜长老许配给庄白,两个月后成婚。

  这件事是他亲自告诉我的,你开心了,是吧!”

  大吼歇斯底里,却也只能将这位善良少爷的情绪,表达千分之一。

  失败的愤怒,被背叛的灰心,心上人被夺走的恨意,此刻在龚青脸上,如蜈蚣虬结得绷紧。

  愤怒在心底涌动,姜瀚文眼底滑过冰冷杀意。

  他守口如瓶,就是被杜长老罚,也把事认下。

  庄白却为了嘲讽龚青,把事情说出来。

  很好,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庄白你等着,老子给你记一笔!

  姜瀚文无奈看着这位结识晚的朋友:

  “龚青,他来找我要血线草,你觉得,我一个下人,有拒绝庄白的资格吗?”

  龚青愣了愣,发疯似的大吼:

  “我不管!”

  “嘭啪!”

  龚青把他送姜瀚文的酒坛全部打烂,牛干巴也都摔地上,用力踩进土里。

  这些见证他们友谊的物件,现在看来,每一个都是如此让人恶心。

  “姜瀚文,他们都说蠢,居然送一个下人东西。

  我拿你当朋友,是你在背后捅我,是你卖我!

  ……”

  诶,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两个少爷神仙打架,我一个小角色,躲都还来不及,还能在中间反复横跳不是?

  龚青像小孩,看不清其中厉害,可自己没有背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清楚利害的后果,就是成为土里的肥料!

  抱歉,他姜瀚文是成年人,他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吃人的世界,只有弱者,才会愤怒。

  再说,退一万步。

  我和你关系不错的时候,只怕庄白都已经和苏欣睡一间屋里。

  我要是点明其中,以你的脑子,肯定经不住诈,会把我供出来。

  苏欣清白,庄白怒火,谁来承担?

  憨厚的遇见食脑的,天生就吃亏。

  姜瀚文只能把这话,放在心里,静静看着对方发泄。

  龚青的声音很大,又是在白天。

  隔了一百多米,周围几个同僚好奇凑过来,远远站成半圈,戏谑看着这位到药田的新贵出糗。

  送的东西砸烂不过瘾,龚青又把姜瀚文翻好的土,全部用锄头挖飞,把肥料倒进旁边水沟,把周围一切弄得乱七八糟。

  最后,龚青瞧上姜瀚文的房子,手里握紧锄头,眼里满是复杂。

  “如果把我房子踹了,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挖吧。

  龚青,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你们大人物的事,我不敢参加,也没资格参加。”

  有些事,只有龚青明白。

  这次他到药田来,背负多大的期许,付出怎样的人情,现在全没了,一切皆空。

  他没脸回去见父亲,更没法同嘲讽自己的哥哥姐姐见面!

  心中忧愤爬升到极点,理智栅栏彻底冲毁。

  “啊!”

  龚青眼睛浮起一层雾气,双手握紧锄头,对着姜瀚文的房子就是猛烈狂挖。

  “簇~簇~”

  锄头如棍打豆腐,砸进土墙中,掀起一道黄灰。

  其他看热闹的“农夫”,一个喊一个,不一会儿,就在姜瀚文屋外站成一圈。

  “这不是咱们药田的独苗吗?”

  “嗤~现在爽了,敢惹龚少爷,我看,今天下午,他就得卷铺盖滚蛋。”

  “哼,杜长老还护着他,要我说,这种废物,待会趁他没走,咱们关照关照。

  看看这后生,还剩多少银子。”

  “这个好,要是不给钱,咱们就叫大老黑过来,他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玩起来趁手。”

  “哈哈哈!”

  ……

  “轰!”

  半刻钟不到,滚滚烟尘裹着寒风翻滚,姜瀚文的房子被龚青生生挖倒下。

  房子倒下掀起的轰鸣如一桶冷水,淋透龚青全身。

  “呼~呼~”

  龚青站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冲动过后,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受充盈心头,空虚、落寞、萧然,不一而足。

  他看向姜瀚文,只见姜瀚文坐在板凳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脑海里浮现出对方刚刚说的话,如果,自己站在他的位置,有胆子拒绝庄白的要求吗?

  “咚!”

  锄头掉地上,倒在一边。

  他,他也不想挖房子,可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这么冷的天,没了房子,姜瀚文境界又弱,他住哪里?

  内疚如毒蛇,啃食龚青仅剩的良知。

  难言折磨笼罩他,天地宽敞,却无一处立身。

  “我——”

  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

  有东西梗在喉咙,是愧疚,是愤怒,太乱了,他分不清。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里!

  下一秒,一转身。

  龚青踉跄着,大步跑出,高大背影被漫天风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