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铁匠赌约-《好人皮特第一集》

  上回说到皮特饮下那杯“蝎尾酿”,只觉一股烈毒混着酒劲直冲头顶,眼前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幸得体内萨克蝎子的力量骤然觉醒,淡紫色的毒纹在脖颈间一闪而逝,“毒素吸收”天赋瞬间激发,才将那蚀骨的毒性化于无形。一旁的矮人罗伊琼斯见状,不由分说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惹得身后酒馆里醉汉们哄笑的像炸开了的马蜂窝,嘻嘻哈哈的荤话、起哄声响了半条街,连巷口拴着的老黄牛都被惊得“哞”了一声。

  皮特被拽得踉踉跄跄,脚尖时不时踢到路边的石子,他瞅着前头矮人敦实的背影——红黑脸庞配着八条油亮的胡子辫,辫梢还缀着小铜铃,走起来叮当作响,整个人就像块烧红了的铁疙瘩,硬邦邦却透着股热乎气。他心里嘀咕:“这矮人倒比地球上,老家斗地主输了牌就掀桌子的发小靠谱多了!不过也难说,毕竟‘人心隔肚皮’,我喝了他的酒还没给钱,他若耍赖要我抵债,我也不算亏——好歹尝了口能毒死人的烈酒。”正想着,鼻尖忽然撞上一股铁锈混着焦炭的热气,呛得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抬头一看,铁匠铺子到了。

  铁匠铺子的门是块半寸厚的铁板,边缘磨得发亮,上面钉着七八个歪歪扭扭的铜环,风一吹,梁上挂着的铁钳、凿子、断剑、旧马蹄铁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倒比正经打铁声还热闹几分。罗伊琼斯抬脚“哐当”踹开门,一股热浪裹着星点火星扑面而来,烫得皮特往后缩了缩脖子;墙角的铁砧还泛着暗红余温,上头沾着的铁屑没来得及清理,像是刚歇火的火山口,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凶气。

  “五年前!那个饭馆里滑头的人类老狐狸,”矮人扯下腰间的铜壶猛灌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编成辫的红胡子往下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溜圆,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非说我们矮人酒量是吹出来的,赌我喝不了他那‘金樽清酒斗十千’的烈酒!我当时就把‘风暴之锤’押上了——那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当年爷爷持它战巨魔、劈妖兽,端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风!我就赌,我要是醉倒了,这世上便没人能比我先醒酒!”

  他突然把酒壶“当啷”砸在铁砧上,震得火星子溅到皮特鞋尖,烫得皮特悄悄挪了挪脚。矮人红胡子翘得更高,嗓门也拔高了八度:“谁知那老狐狸暗耍手段,酒里竟掺了龙舌兰根和迷幻菇!害的我昏睡三天三夜,梦里只觉‘醉里挑灯看剑’,满脑子都是打铁的火候,醒来时那厮早卷着我的锤子没影了!我还以为这酒劲烈如‘怒涛卷霜雪’,世间再无人能扛呢,没成想栽在阴招上!”

  皮特摸着下巴,假装捋着不存在的长须,慢悠悠道:“我不过是天生会解酒罢了,不值一提。”心里却暗自庆幸:“幸亏我的契约生物蝎子们给力,关键时候升级出‘毒素吸收’,才解了那杯酒里的阴毒,不然此刻怕是还在梦里‘起舞弄清影’,醒了都得找不着北。”

  罗伊琼斯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屋顶的草屑簌簌往下掉,活像下了场细碎的雪,连梁上的铁件都跟着晃悠。他拍着皮特的肩膀,力道大得皮特差点趔趄:“好个‘不值一提’!我们矮人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吧,想要什么?屠龙剑还是弑神斧?我罗伊琼斯的手艺,在这黑森林一带,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便是打造出‘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利器,那也只是弹指间的事!”

  皮特眼睛猛地一亮,像突然点亮的火把,他抓起墙角一截烧黑的木炭,在熏得漆黑的墙面上飞快画了起来:“我要这样的——这儿折一下,这儿加根横梁,展开能挡箭,收拢能揣进兜里!”他边说边画边比划,炭灰簌簌落在衣襟上也不在意,“遇着野怪能抡着砸,打不过能抱着跑,关键时刻还能当撬棍撬个箱子、撬个门!”

  罗伊琼斯凑过来看,眉头皱得像拧成麻花的铁丝,手指戳着墙上的画:“这是个啥?既不像盾也不像棍,倒像只折起来的甲虫!我打了三十年铁,从没见过这玩意儿!”他抓着胡子辫琢磨半晌,突然一拍大腿,铁砧都跟着震了震:“成!你小子有点意思,这活儿我接了!不过得等几天,我得琢磨琢磨火候。先给你这个!”说着从墙角拖出根黑铁棍子,沉甸甸的,一头镶着磨得锃亮的尖铁块,棍身还带着锻打的纹路,“这叫‘破甲棍’,前两天给猎户打的,刚淬完火,先拿着防身,总比赤手空拳强,免得成了林子里野狼的点心。”

  皮特接过来掂量掂量,少说也有三十斤,胳膊瞬间沉了沉,忍不住咋舌:“您这哪是防身棍,分明是给我根打桩机!”

  矮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泛黄的牙,拍了拍他的胳膊:“力气是练出来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想在黑森林活命,就得下点功夫!”

  深夜回到酒馆,醉汉们还在吆五喝六,见皮特扛着根黑铁棍进来,顿时哄笑起来:“罗伊琼斯的宝贝疙瘩多着呢,你咋就挑了根烧火棍?”“怕不是被矮人忽悠了!”皮特充耳不闻,找了个角落的床铺,把破甲棍枕在头下——他清楚,这世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黑森林里鱼龙混杂,多份戒备总没错。

  三更天,更夫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二响,窗外的月光正斜斜淌在床脚,像铺了层碎银,忽然被一团绿光“嗤啦”劈开,那光薄得像快刀割破的银绸,转瞬即逝。皮特猛地睁眼,瞳孔瞬间收缩——就见一个娇小身影借着那道绿光翻窗而入,灰布裙的下摆扫过窗台积灰,扬起的细尘在月光里打旋,像撒了把碎盐。她头发乱糟糟的缠成枯草似的一团,沾着草屑和泥土,唯有双眼睛黑亮如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直勾勾盯着他床头上的包裹,那眼神,像饿极了的小兽盯着猎物。

  那身影踮脚时轻得像片被风卷进来的落叶,指尖刚触到包裹系带,又飞快摸出块油纸包着的熏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嚼得太急,喉间卡得一哽,小脸霎时憋得通红,却仍死死盯着包裹,仿佛下一秒就有人来抢。四目相对的瞬间,女孩像受惊的小鹿,手里的熏肉“啪嗒”掉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哽咽的气音:“对、对不起,叔叔……我实在太饿了。”她嘴唇干裂起皮,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我爹娘……”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让皮特突然想起老家的暴雨夜——当时也是这样的月光,那个被他从湍急冰水里救起的小女孩,浑身湿透,也是这样望着自己,小声说:“你是好人。”

  皮特心里一软,像被温水浸过,他坐起身摆摆手,声音放轻:“叫哥哥就成,我没那么老。”他捡起地上的熏肉,吹了吹表面的灰递过去,“不嫌弃就接着吃,包裹里还有大半块呢。外面黑森林的夜里可不太平,‘豺狼虎豹’都出来遛弯,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说着扯过条粗布毯子,铺在床的内侧,拍了拍床板,“你睡这儿,我守着。”

  他自己抱了张兽皮,蜷缩在床脚的地板上。鼻腔里似乎还萦绕着铁匠铺的焦炭味,耳边仿佛又响起罗伊琼斯那句“愿赌服输”的豪爽嗓门,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梦里都是铁砧碰撞的叮当声,混着月光洒在铁砧上的细碎银光,晃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次日晨光刺破窗纸时,皮特一睁眼,床上已空无一人。包裹的系带松松垮垮系着,里面的熏肉少了两大块,装宝石的小布袋敞着口——里头最大的那颗鸽血红还在,中等的蓝宝石也在,唯独最小的那块紫水晶不见了,布袋角落留着半片干枯的花瓣,像是特意留下的记号。

  他望着空荡荡的窗台,突然笑出声来,指尖捏起那片花瓣。这小丫头,倒真是“盗亦有道”,专挑最小的拿,还不忘留个念想。只是不知这黑森林深处危机四伏,她一个小姑娘家,如何独自生存?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罗伊琼斯的大嗓门,震得窗纸都跟着颤:“皮特小子!你的‘甲虫’我画出图纸了,快来看!保准合你心意!”

  皮特揣好包裹,抓起床头的破甲棍往外走。晨光里,铁匠铺的铁皮门反射着金灿灿的光,罗伊琼斯正举着张羊皮纸朝他挥手,铁砧上的火星还没完全熄灭,零星闪着光。仿佛有什么新的故事,正随着铁砧的余温,在这熹微晨光里,慢慢展开画卷。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