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冰鱼刺喉,血契初成-《凤鸣九天之寒刃断鸾》

  寒意顺着经络往心口钻,我喉间还残留着那根金针落下时的刺痛。血从嘴角渗出,滑过下颌,在冰面上凝成一小片暗红。苏青鸾的手仍搭在我腕上,脉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

  她扶我坐起,动作极轻,仿佛稍重一分,骨头就会散开。我睁眼时,视线模糊了一瞬,舌尖却猛地一痛——我咬了下去。

  鲜血涌入口腔,腥咸温热。一滴血落向冰面,未及冻结,竟缓缓游动起来,像一条细小的鱼,通体赤红,尾鳍轻摆,在冰层下游出一道蜿蜒痕迹。

  “这是……”苏青鸾盯着那血鱼,声音微颤。

  我没答。耳后胎记忽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被唤醒。那鱼越游越快,冰层随之震颤,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这时,窟口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影——是那个常在谷主身边打杂的小童。他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条烤焦的鱼,鱼骨清晰可见,尖锐如刺。

  “谷主说,吃了它,才能听见火灵说话。”他将鱼递到我面前,嗓音平板,听不出情绪。

  我盯着那支鱼,目光落在最粗的一根骨刺上。火灵?它若真有灵,为何不认我?若它沉睡,又怎会因一只凡鱼而醒?

  我忽而笑了。

  “他说吃饵?”我伸手接过那鱼,指尖触到焦黑鳞片,“那我就吞钩。”

  话音未落,我反手一抓,抽出那根最长的鱼刺,直直捅向自己咽喉!

  剧痛炸开的刹那,血泉喷出,溅在冰面,尽数渗入裂缝。那条血鱼猛然昂首,身形暴涨三倍,尾鳍一甩,整片冰层轰然炸裂!

  苏青鸾惊呼一声,抬手欲拦,却被一股劲风逼退数步。她踉跄站稳,眼中满是震惊:“你疯了?!”

  我没有回应。喉咙撕裂般的痛楚中,我跪伏下去,双手按住伤口两侧,任鲜血顺指缝流入冰隙。血流不止,却不再只是流失——它在牵引什么,在召唤什么。

  我闭目,默念《玄冰诀》中那一段禁忌之章。师父曾言此篇为禁术,逆脉引灵,伤己甚于伤敌。可如今,我不需自保,只求破局。

  “以血为引,以命为契,逆脉开锁,唤灵归位。”

  一字一句,如刀刻心。每念一句,霜纹便向上爬行一分,已至心口下方。寒毒翻涌,几乎要将意识冻毙。但我不能停。

  冰层之下,传来低沉的震动,如同地底有巨兽翻身。紧接着,一道赤红溪流自裂缝中冲天而起,热浪扑面,蒸腾起白雾。那火焰般的水流奔涌不息,卷着碎冰与泥石,竟在窟中形成一条短暂的赤河。

  而那株火髓草,原本静伏于苏青鸾掌心,此刻竟自行飘起,随浪浮出,叶片舒展,叶脉跳动如心跳,火焰由幽转盛,映得整个寒窟通明。

  窟口处,人影一闪。

  谷主立在那里,黑袍覆身,风雪沾衣未化。他望着那赤河与火草,浑身剧震,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火灵本源……”他喃喃,声音发紧,“竟真的……现世了?”

  他伸出手,欲取火髓草。可指尖尚未触及,那草叶骤然调转方向,火焰如鞭扫来,逼得他疾退一步。

  “不可能!”他低吼,“这火灵只听命于火命血脉,她如何能引动?!”

  我撑着地面,艰难抬头,唇角带血,却笑了一声:“你说它只听命于火命之人……可你忘了,凤命属火,天生克阴。”

  他猛然看向我,眼神如刀:“你说什么?”

  “太乙真人说我本是凤命。”我缓缓站起,尽管双腿发软,仍挺直脊背,“寒毒压我二十载,封我血脉,锁我灵识。可你那一针蛊毒,反倒激醒了它。”

  他脸色骤变,似想起什么,又似不愿相信。

  “凤命难绝。”我低声,“哪怕被囚于寒窟,哪怕血流尽,我也能用这一身命格,换一次真正的解药。”

  苏青鸾站在一旁,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她看着我,又看向那奔涌的赤河,眉头紧锁。她没有再劝阻,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守着,像在等一场风暴过去。

  谷主盯着我,目光复杂。有震惊,有忌惮,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你以自身精血为祭,强行唤醒火灵本源……”他缓缓道,“血契已成,此草自此只认你一人。”

  我抬手,火髓草竟自动飘来,悬于掌心上方,火焰温顺,不再排斥。

  “但它还未真正融我。”我说,“这只是开始。”

  “不错。”他点头,“血契初成,还需三滴心头血,方能彻底唤醒药性,化解你体内寒毒。”

  “三滴?”苏青鸾冷声问,“你要她命尽于此?”

  谷主却不看她,只盯着我:“第一滴,已献于冰层;第二滴,需割心而出;第三滴,则要在魂魄震荡之际,自愿奉上。三滴皆至,火灵归体,寒毒自解。”

  我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掌心跃动的火焰。

  “若我不愿呢?”

  “那你今日所唤,不过昙花一现。”他语气平静,“火灵将重回地底,你也将继续被困于此,寒毒一日重过一日,直至冻毙神魂。”

  苏青鸾急道:“岂有此理!你分明早知这些,为何不早说?”

  “因为非到绝境,无人敢献此血。”他终于望向她,“也只有在生死边缘,凤命才会彻底觉醒。她若不自毁,便无法重生。”

  我轻轻抚过火髓草的叶缘,火焰微微跳动,似在回应。

  原来如此。

  他不是想杀我,也不是只想复仇。他是要借我的命,唤醒这沉眠的火源。他等这一天,或许已等了二十年。

  可他算错了一点。

  我不是被动承受的人。

  我抬起眼,直视谷主:“好,我答应你。”

  苏青鸾猛地转头看我:“师姐!”

  我抬手止住她的话,缓缓道:“但三滴血,我自己来。不假他人之手,不牵连旁人。”

  谷主眯起眼:“你可想清楚?第二滴血,割心之时,九成可能当场气绝。”

  “那就赌。”我冷笑,“我沈清辞一生,何曾怕过赌命?”

  他盯着我许久,忽然低笑一声:“果然是太乙的徒弟,狠得彻底。”

  我低头,指尖划过咽喉伤口。血还在流,却已不如先前汹涌。我将手掌按在胸口,感受着心跳的节奏。

  “何时开始?”

  他正要开口,忽而目光一凝,望向我身后冰层。

  那里,血鱼仍未消散。它盘踞在赤河边缘,头朝上,尾垂下,竟缓缓张口——

  一道细微的声音,自冰底传来。

  像有人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