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春日偶书9-《浮世绘》

  初雪在夜里悄然降临,清晨的校园银装素裹。花落知踏着薄雪走向教室,在门口踩了踩鞋底的雪水,抬头时微微一怔。

  云微正站在她的课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毛线团,专注地在桌面上摆弄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慌忙转身,脸上带着被撞见的慌乱。

  “阿知!你这么早...”她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

  花落知走近,看到桌面上用红色毛线摆成的一个小小爱心,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初雪快乐”。

  云微耳根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收起毛线:“我就随便摆摆...”

  花落知轻轻按住她的手:“很可爱。”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云微接过杯子,眼睛亮了起来:“你泡的茉莉花茶?”

  花落知点点头。她今天特意早起泡了茶,知道云微训练后总是手脚冰凉。

  窗外,雪花又开始飘落。云微捧着保温杯,忽然说:“阿知,下周就是期末了。”

  “嗯。”花落知整理着笔记,“复习计划我做好了。”

  云微凑过来看花落知摊开的日程表,发现上面特意标出了她的训练时间,复习安排都巧妙地避开了这些时段。

  “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云微轻声说。

  第一节课间,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云微拉着花落知来到操场:“初雪要许愿的,来吧!”

  花落知被她拉到雪地中央,无奈地看着她在雪中转圈:“会滑倒的。”

  话音未落,云微果然一个趔趄。花落知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两人一起跌坐在雪地上。

  云微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阿知预言成真了!”她的发梢沾着雪花,眼睛笑得弯弯的。

  花落知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起身,却被云微拉住:“等等!既然都坐下了,就许个愿吧。”

  雪花静静飘落,落在她们的头发和肩头。云微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神情异常认真。花落知看着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也轻轻合上手掌。

  “许了什么愿?”片刻后,云微好奇地问。

  花落知轻轻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云微夸张地叹气:“阿知学坏了,都会用我的话来回我了。”

  期末复习期间,图书馆成了他们的第二个教室。花落知系统地整理了各科重点,云微则负责带了各种补充能量的小点心。

  “这是核桃糕,补脑的。”周三,云微推过一个纸袋,“我妈说考试前要吃这个。”

  花落知拿起一块尝了尝,口感酥软,核桃香浓郁:“很好吃。”

  “我还做了你喜欢的茉莉花味,”云微又拿出一个小袋,“少糖的。”

  复习到深夜时,花落知会泡一壶热茶。云微总是捧着脸看她斟茶的样子,说:“阿知倒茶时最好看,像画里的人。”

  一个周五大雪纷飞的傍晚,图书馆只剩她们两人。暖气嗡嗡作响,窗外雪花乱舞。

  云微做完最后一套模拟题,疲惫地趴在桌上:“阿知,我要是考不好怎么办?”

  花落知合上书:“不会的。你进步很大。”

  “可是...”云微的声音闷在手臂里,“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冬令营。”

  花落知怔了一下。她确实报名参加了物理冬令营,但没想到云微也知道这件事。

  “听说只要期末考进前三就能报名,”云微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会努力的。”

  花落知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雪越下越大,管理员来催了几次闭馆。她们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发现雪已经积了很厚。

  “这个时间公交车可能停了,”云微看着白茫茫的街道,“走去我家吧?就在附近。”

  花落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云微家的甜品店已经打烊,但暖黄的灯光还亮着。云微的母亲热情地迎出来:“是阿知吧?微微经常提起你。快进来暖暖!”

  店里弥漫着甜品的香气,玻璃柜台里还留着几块没卖完的蛋糕。云微拉着花落知上了二楼,她的房间整洁温馨,墙上贴着篮球海报和物理公式表。

  “你先洗个热水澡,”云微拿出干净的毛巾和睡衣,“我去热杯牛奶。”

  花落知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流驱散了寒意。云微的睡衣对她来说有些大,袖口长长地垂下来,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回到房间时,云微已经热好了牛奶,还端上来一小盘茉莉花饼。

  “我妈特意留的,”她笑着说,“她说你喜欢这个口味。”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喝着牛奶。窗外雪依然在下,室内温暖而安静。

  “阿知,”云微忽然轻声说,“谢谢你。”

  花落知转过头:“谢什么?”

  “所有的一切。”云微的眼睛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帮我补习,陪我训练,还有...愿意和我做朋友。”

  花落知握紧温暖的杯子,感觉到心底有什么轻轻涌动。她轻声说:“我也要谢谢你。”

  那一夜,花落知睡在云微的房间。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听着窗外的雪声,聊到很晚才睡去。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那天,云微紧张得不敢去看榜单。花落知看完后回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几?”云微急切地问。

  花落知伸出两根手指。

  云微愣了片刻,随即跳了起来:“第二?我真的考了第二?”

  花落知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冬令营报名表:“一起去吧。”

  冬令营设在郊外的一个教育基地。入营那天,云微兴奋地收拾了一大包零食和用品,还特意带上了两人获奖项目的展板照片。

  “记得带保暖衣物,”花落知提醒她,“山里更冷。”

  果然,基地比市区冷上许多。宿舍里虽然有暖气,但云微还是冻得直哆嗦。

  “给你。”第一晚,花落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柔软的灰色围巾,“我自己织的。”

  云微惊讶地接过围巾:“阿知你连这个都会?”

  花落知轻轻点头:“跟外婆学的。”她其实花了几个晚上才织好这条围巾,拆了又织,反复多次才满意。

  云微把脸埋进围巾里,声音闷闷的:“有茉莉的香味...”

  冬令营的课程很有趣,晚上还有观星活动。云微对天文物理特别感兴趣,总是追着老师问问题。

  一个晴朗的夜晚,她们一起用望远镜看土星环。云微兴奋地拉着花落知的手:“看!真的像照片里一样!”

  花落知透过目镜看着那个遥远的光环,感觉到云微的手温暖地包裹着自己的手。夜空清澈,繁星如碎钻般闪烁。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云微仰头望着星空,“不过今晚好像没有流星雨。”

  花落知轻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几颗手工制作的星星糖:“给你。”

  云微接过瓶子,在星光下仔细看着那些小巧的星星:“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晚。”花落知轻声说。其实她特意向云微的母亲请教了做法,想给她一个惊喜。

  云微小心地倒出一颗糖,却没有吃,而是轻轻握在手里:“舍不得吃,太漂亮了。”

  冬令营最后一天有个小小的成果展示会。云微和花落知合作做了一个关于天体运动的模型,用篮球模拟行星运动,创意受到老师表扬。

  展示结束后,云微拉着花落知来到基地后面的小山坡。夜色已深,四周安静得能听到风声。

  “看那边,”云微指着远处市区的灯光,“像不像地上的星星?”

  花落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确实如星河般璀璨。

  云微忽然转身面对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星星糖的瓶子:“阿知,我...”

  就在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两人同时抬头,许愿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许了什么愿?”云微轻声问。

  花落知看着她的眼睛,在星光下格外明亮:“希望明年也能一起看星星。”

  云微怔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一定会的。”

  回程的大巴上,云微靠在花落知肩上睡着了。花落知轻轻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车窗外,雪后的阳光格外明亮。花落知看着云微安静的睡脸,想起那颗划过的流星,和她没有说出口的愿望。

  希望每年的初雪,都能和你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