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1996-《重生1996之H市风云》

  即使关上门,屋内的嘲笑声好似就在耳边,挥之不去。

  又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锤在我的心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性的向电梯走去。

  仿佛用尽了力气按下了向下的按钮,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的变化,一个念头在不断的疯长……

  当电梯停在我所在楼层的瞬间,那个念头达到了顶峰。

  我猛吸了一口烟,掐灭,走进电梯。

  伸出的手在“—1按键”旁停留了好久,终于,心中的执念战胜了理智,抬手按向了“32按键”——顶楼。

  天台的风是冷的,即使八月份的天气里,仍然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

  或许,是我的心凉了吧!

  脑海中星星点点浮现出这些年努力的奋斗,工作中兢兢业业,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

  以往的的每一笔交易自己拿捏的非常好,在哪个点位进,什么点位出,可以说丝毫不差,可为什么那笔交易会出错呢?

  恍惚间,又看见董乐依偎在周琦怀里的样子,还有他们的嘲笑。

  靠在天台的围栏边,顺手给自己点着一根烟。

  烟雾缭绕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猛吸了一口烟,掐灭。

  我累了,永别了,这个世界。

  风第一次有了形状,像钝刀刮过耳际。

  我张开手臂——原来坠落是鸟类的语言,而我的骨骼终将翻译成柏油路的一则标点。

  脚尖离开天台边缘时,手机也顺势躺在了围栏角落。

  微亮的屏幕上显示着最后的联系人——大飞!

  恍惚间,记忆突然切片式闪回:那年她踮脚吻我,睫毛扫过脸颊如蝶翅振颤。

  此刻的失重感竟和初吻时的心跳重叠,多可笑啊!

  爱情把灵魂抛向云端,又任由它垂直跌落。他们说旅行的意义是逃离,可纵身而下大概是最彻底的迁徙吧。

  大楼的玻璃幕墙流淌着夕阳,那些金红的熔岩本该灼眼,我却只看见冰箱里发霉的酸奶,看见未缴的信用卡账单,看见妻子的背叛。

  原来心灰意冷是种滤光镜,把世界洗成黑白默片。

  有人喊了声什么?不重要了,五年前母亲病危的那晚,心电监护仪的嗡鸣也是这般遥远。

  风突然灌衬衫,像被无数冰冷的手托举。

  奇怪,下坠竟比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更踏实。

  至少这次,大地会诚实接住我,不像那些笑着点头却背后插刀的人。

  突然想起楼下报刊亭总给我留报纸的大叔,可惜再喝不到他保温壶里的热茶了……

  最后三层,地面急速放大成深灰色镜面,我将在那里打捞自己的残骸。

  蓦然,最后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甘心吗?我的事业,董乐的背叛……

  ……

  冰冷的空气狠狠的灌入肺叶,失重的绝望感还在四肢百骸里尖叫——那是从三十二层顶楼纵身一跃的终极体验。

  “呃啊——!”

  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棉质背心,黏腻冰冷的贴在皮肤上。

  我大口喘着粗气,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嘶鸣,眼前一片模糊的金星乱舞。

  坠落的剧痛……消失了?

  我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双腿——完好无损!

  没有扭曲的骨骼,没有刺穿皮肉的钢筋水泥带来的粉碎性剧痛。

  我难以置信的掐了一把大腿,清晰的钝痛感传来,如此真实,如此……美妙!

  这不是地狱的幻象!

  我用力的眨了眨眼,视线终于聚焦。

  头顶是老式吊扇,扇叶缓慢的旋转着,发出规律的“嗡嗡”声。

  阳光穿透有些发黄的尼龙蚊帐,在印着俗气牡丹花的被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劣质香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这味道……熟悉的让我心脏绞痛。

  我猛然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1996年,6月17日,星期一,6:45Am。红色的数字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瞳孔。

  “九……九六年?”我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的不像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摧毁我所有理智的狂喜如同海啸般从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重生了!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前世撕心裂肺的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相濡以沫十年的妻子董乐那张娇媚的脸,在撞破他与本市龙头企业“天琦集团”总裁周琦在酒店大床上纠缠时,瞬间变得冷漠而狰狞。

  “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不信你可以去跟康康做个亲子鉴定!”

  宣告着我倾注了全部父爱养了五年的儿子,竟是妻子和姘头的野种!

  我倾尽所有维持的家,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事业被周琦暗中打压至崩塌,亲朋鄙夷的目光,讨债者的凶狠嘴脸……

  最终,在那个狂风呼啸的夜晚,所有的屈辱、愤怒和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我,我选择了纵身一跃,用死亡结束这荒唐可笑的一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这笑声里有劫后余生的癫狂,有大仇未报的恨意,更有一种冲破命运牢笼的近乎野蛮的狂喜!

  我回来了!

  回到了1996年!

  回到了我人生的最低谷,同时也是……

  命运最关键的分岔路口!

  前世让我痛不欲生的背叛者董乐,此刻或许还躺在他的身边,扮演着温柔贤惠的妻子?

  那个我掏心掏肺养育的“儿子”康康,此刻或许正香甜的睡在隔壁的小床上?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

  猛的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几步冲到简陋的五斗柜前,柜子上方挂着一面蒙尘的方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头发油腻的贴在额角。

  但这张脸上,那双原本被生活磨的黯淡无光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意混杂着滔天野心和掌控未来的疯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