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封丘隘口:血浸残旗-《燕云望:后周与辽的未战之盟》

  汴梁的风总带着股砂砾的粗粝,从封丘隘口的垛口间钻进来时,能把人颧骨刮得生疼。韩令坤站在城头最高处,左手按在腰间的七星剑上,指腹反复摩挲着剑鞘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刻痕——那是显德五年征南唐时,被敌将的马槊划出来的,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濠州城下,最后是身边的亲兵用身体替他挡了那一击。如今亲兵的坟头该长草了,这把剑却还跟着他,要在这封丘隘口,再挡一次北汉的兵锋。

  “将军,风大,您把这披风披上。”身后传来脚步声,亲兵小周捧着件玄色披风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孩子是去年冬天刚入伍的,爹是前朝的老兵,在灭宋之战里断了条腿,临死前把他送到军营,说“跟着韩将军,比在家种庄稼稳当”。韩令坤回头看了眼他冻得发红的耳朵,接过披风却没穿,而是搭在了小周肩上:“你比我更需要这个,仔细冻坏了手,拉不开弓。”

  小周抿了抿嘴,把披风又递回来:“将军,您要是冻着了,弟兄们心里慌。”他指了指城下,“北汉的人又在列阵了,今天比昨天来的还早。”

  韩令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隘口外的平原上,北汉的军队正像黑压压的潮水般聚拢,玄色的战旗上绣着白色的“刘”字,在风里翻卷着,像极了当年南唐军队的旗帜。他想起三天前李将军带着一万禁军赶到时,弟兄们还在城头上欢呼,说“这下能喘口气了”,可谁也没料到,北汉的攻势会这么猛——第一天就用投石机砸塌了东角楼,第二天攻破了外城的吊桥,若不是老陈带着两百老兵拼死把吊桥烧了,恐怕现在北汉的兵已经攻到内城了。

  “去通知各队,把备用的盾牌都架到城头,弓箭手上弦待命,弩车对准北汉的投石机阵地。”韩令坤沉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握着剑柄的手却悄悄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旧伤的地方都隐隐作痛。他想起出发前,在紫微殿见太后和小皇帝的情景,太后把一枚鎏金虎符递给他时,指尖都在抖,说“韩将军,汴梁是大周的根基,封丘隘口一破,汴梁就危了,宗训还在洛阳等着我们守住的消息”。那时他拍着胸脯保证“臣定死守封丘,不让北汉一兵一卒进城”,可现在,他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北汉军队,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慌。

  这慌不是怕自己死,是怕对不起太后的托付,怕对不起城里百姓的期盼,更怕对不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昨天清点伤亡时,他看到名册上有三十多个熟悉的名字,其中还有去年跟他一起从淮南回来的老兵,他们本该在灭宋后回家种地,却因为裁撤后的兵力不足,又被重新召了回来,最后把命丢在了这封丘隘口。

  “将军!北汉的投石机动了!”城头西侧传来士兵的呼喊,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呼啸着飞来,砸在离韩令坤不远的城墙上,砖石碎屑像暴雨般溅开。他下意识地把小周往身后一拉,自己的胳膊却被碎石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藏青色的甲胄。

  “将军!您受伤了!”小周惊呼着,就要去撕自己的衣角给韩令坤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管我!去看看西侧的弩车有没有被砸坏,告诉弟兄们,稳住阵脚!”他拔出七星剑,剑尖指向城下的北汉军队,声音响彻城头:“弟兄们!封丘隘口是汴梁的门户,我们退了,身后的汴梁城就会被烧,城里的百姓就会被屠!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北汉的狗贼挡在这里!”

  城头上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盖过了投石机的轰鸣。韩令坤挥剑冲上前,正好撞见一个刚爬上城头的北汉士兵,那士兵举着长刀就朝他砍来,他侧身躲过,手腕一转,七星剑就刺穿了对方的喉咙。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他不能慌,不能怕,他是大周的镇国将军,是弟兄们的主心骨,只要他站在这城头上,弟兄们就有底气。

  战斗一触即发,北汉的士兵像疯了一样往城头上爬,有的甚至抱着炸药包想炸塌城墙。韩令坤一边指挥士兵抵抗,一边留意着城下的动向,他知道北汉的主将是刘崇的侄子刘钧,这人用兵狠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