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市集中藏窥伺影,小巷里现逆时踪-《寻龙纪:逆时追秦》

  晨光像揉碎的金箔,洒在咸阳的青石板路上,把街边酒肆残留的红灯笼染成了暖橙色。项尘推开驿馆的木门时,正撞见挑着水桶的老驿卒,木桶里的渭水晃荡着,映出天边淡淡的朝霞。

  “项将军早啊!”老驿卒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今早的浆水饭刚熬好,要不要让厨房给您端一碗?”

  项尘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驿馆墙角——那里还留着昨晚搜查时的痕迹,几块松动的青砖被撬开过,下面藏着半张画着诡异符号的纸条,和柴房里那货郎身上搜出的一模一样。“不了,我们今天要换个地方住,麻烦老丈帮我们把行李搬出来吧。”

  老驿卒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点点头:“是觉得这儿不安生?不瞒您说,昨天后半夜,我看见西边墙根有个人影晃,还以为是偷东西的,喊了一声就跑没影了。”

  “多谢老丈提醒。”项尘心里的警惕又重了几分——逆时盟的人果然盯上了这处驿馆,再待下去,恐怕会给驿馆带来麻烦,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多时,陈虎和阿月就扛着行李出来了。阿月怀里还抱着那个陶制小老虎,一路上都在念叨:“早知道换客栈,昨天就不该买这个,沉得慌。”

  “沉就给我拿着。”陈虎伸手要接,却被阿月躲开。

  “不用,我自己能抱!”阿月把小老虎搂得更紧了,“这是我在咸阳买的第一个玩意儿,丢了多可惜。”

  墨渊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卷新画的咸阳街巷图,指尖在“老城区”那片画了个圈:“我打听了,老城区那边有几家客栈,都是本地人开的,僻静,也安全。而且离渭水近,早上能买到新鲜的鱼,给大家补补身子。”

  “听先生的。”项尘接过地图,目光落在“渭水驿”三个字上——这客栈的位置在老城区边缘,旁边就是一条小巷,既能快速撤离,又方便警戒,确实是个好地方。

  几人沿着青石板路往老城区走,路上的市集已经热闹起来。卖胡饼的摊子前围着不少人,摊主是个络腮胡的汉子,手里拿着长柄铁铲,把胡饼翻得“滋滋”响,饼上的芝麻和肉末香气飘出老远。

  “将军将军,我想吃胡饼!”阿月拉着项尘的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子,“你看那饼,金黄金黄的,肯定好吃!”

  项尘笑着点头:“行,买几个当早饭。陈虎,你去排队,我和先生看看前面的路。”

  陈虎刚走过去,墨渊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项尘,眼神往斜后方递了个暗号。项尘会意,假装整理腰间的玄铁枪,眼角余光扫过去——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灰衣的汉子,头上戴着顶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可那汉子的目光,却一直黏在他们身上,陈虎排队的时候,他就往胡饼摊方向挪了挪;等项尘和墨渊往前走,他又悄悄跟了几步,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被项尘听出了端倪——那汉子的鞋子沾了泥,踩在青石板上,会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和周围行人的脚步声格格不入。

  “看来,昨晚的货郎不是唯一一个。”项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冷意,“这小子跟了我们一路了,从驿馆出来就没断过。”

  墨渊点了点头,手指在袖中悄悄摸了摸那个装机关的木盒:“老城区的小巷多,前面有个‘窄腰巷’,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过,两边是土墙,没窗户,正好把他引进去。”

  “好。”项尘应了一声,故意放慢脚步,等阿月跑过来。

  “将军,胡饼买好了!”阿月手里拿着两个热乎的胡饼,递过来一个,“你尝尝,里面夹了肉末和秦椒,香得很!”

  项尘接过胡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肉末鲜咸,秦椒的辣味不冲,反而把肉香衬得更浓。他一边吃,一边故意往“窄腰巷”的方向走,还大声跟阿月说:“听说窄腰巷里有个卖糖人的,手艺特别好,咱们去看看?”

  “真的吗?”阿月眼睛一亮,立刻忘了怀里的陶老虎沉,拉着项尘就往小巷跑,“我要个老虎形状的!跟我的小老虎一模一样!”

  身后的灰衣人果然动了,脚步比刚才快了些,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斗笠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窄腰巷果然像名字一样,刚进去的时候还能并排走两个人,越往里走越窄,到中间的时候,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过。两边的土墙有一人多高,墙头上长着些杂草,阳光从墙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泥土和干草的味道。

  项尘故意在巷中间停下,假装系鞋带,眼角余光看见灰衣人已经跟了进来,巷口被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

  “就是现在。”墨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意。话音刚落,他就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手指在盒面上快速按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地面突然弹出四根手腕粗的铁刺,每根铁刺顶端都带着倒钩,用铁链互相连接,像一个铁笼似的,瞬间锁住了灰衣人的手脚。

  灰衣人惊呼一声,想往后退,可铁刺上的倒钩已经勾住了他的裤腿,一拉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想伸手去拔腰间的短刀,可手腕刚动,墨渊就甩出一根细麻绳,麻绳顶端系着个铁钩,“嗖”地一下缠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拉,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项尘早就握紧了玄铁枪,枪尖对着灰衣人的喉咙,只离一寸远,冰冷的枪身贴着他的皮肤,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动一下,枪尖就会刺穿你的喉咙。”项尘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们?”

  灰衣人脸色煞白,斗笠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张了张嘴,声音发颤:“我……我就是个路过的,你们认错人了……”

  “路过?”项尘冷笑一声,脚轻轻踩在他掉在地上的短刀上,“从驿馆到市集,你跟了我们三条街;我们进这小巷,你也跟着进来,哪有这么巧的路过?”

  阿月从项尘身后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胡饼,嘴里鼓鼓囊囊地说:“就是!我刚才就看见你了,一直盯着我们看,眼神凶巴巴的,肯定不是好人!”

  灰衣人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项尘的眼睛。陈虎也从巷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绳子,把灰衣人的胳膊反绑在身后,绳子勒得很紧,让他疼得“哎哟”了一声。

  “说不说?”项尘把玄铁枪又往前递了递,枪尖已经碰到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你要是不说,我们就把你交给秦兵。你觉得,秦兵看到你身上的短刀,还有昨晚我们抓到的那个货郎,会怎么处置你?”

  提到“货郎”,灰衣人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眼神里露出了恐惧。项尘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这两个人果然是一伙的,都是逆时盟的探子。

  “我……我是逆时盟的人……”灰衣人终于松了口,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我就是个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啊!上面只让我跟踪你们,看你们要去哪里,跟什么人见面,然后把消息报上去……”

  “上面是谁?”项尘追问,“逆时盟在咸阳有什么计划?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们?”

  灰衣人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说:“上面……上面是盟主身边的护法。他说,你们要去仙秦遗迹,所以让我们盯着你们,等你们出发去骊山,就把消息报给护法。”

  “就这些?”项尘皱了皱眉头,显然不信,“要是只跟踪,你为什么带短刀?而且昨晚那个货郎,身上还带着逆时盟的暗号纸条,你们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说着,脚在灰衣人的脚踝上轻轻一碾——铁刺的倒钩还勾着他的裤腿,这一碾,倒钩更深地扎进了肉里,疼得灰衣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我说!”灰衣人连忙喊道,“护法说了,盟主已经在仙秦遗迹里等着你们了!他说你们肯定会去遗迹找东西,到时候就在遗迹里设下埋伏,把你们一网打尽!”

  “盟主在遗迹里?”项尘心里一沉,和墨渊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来以为逆时盟只是在找遗迹的位置,没想到盟主已经提前进去了,还设了埋伏,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凶险。

  “没错!”灰衣人连忙点头,生怕项尘再动手,“盟主半个月前就带着一批精锐进了骊山,还说仙秦遗迹里有能控制天下的力量,只要拿到那力量,再把你们这些碍事的人除掉,就能推翻秦国,建立新的天下!”

  “控制天下的力量?”墨渊皱起眉头,小声对项尘说,“仙秦遗迹是秦始皇时期留下的,传说里面藏着墨家的机关术和道家的炼丹术,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控制天下的力量,恐怕是逆时盟的盟主弄错了,或者……他有别的阴谋。”

  项尘点了点头,又问灰衣人:“你们盟主是怎么进仙秦遗迹的?骊山有秦军驻守,他怎么能避开驻军进去?”

  “我不知道!”灰衣人摇着头,声音更急了,“我真的只是个小喽啰,这些都是护法偶尔跟我透露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比如驻军那边,护法说有内应,能帮他们避开守卫,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啊!”

  项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见他眼神慌乱,不像是在说谎,心里的警惕更重了——逆时盟竟然在秦军里有内应,这意味着他们去骊山的路上,不仅要对付遗迹里的埋伏,还要小心身边的秦军,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重围。

  “陈虎,把他捆紧点,带到渭水驿去。”项尘收起玄铁枪,对陈虎说,“找个偏僻的房间,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跟其他人接触。等我们从骊山回来,再把他交给李斯大人处置。”

  “好!”陈虎应了一声,把灰衣人从铁刺笼里拉出来——铁刺已经被墨渊收进了木盒,只留下几道血痕在灰衣人的裤腿上。陈虎押着他往巷口走,灰衣人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我都说了,你们别杀我啊……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想死……”

  等他们走后,阿月才凑过来,小声说:“将军,逆时盟的盟主都在遗迹里等着了,我们还要去骊山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项尘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坚定:“当然要去。如果我们不去,逆时盟的人拿到遗迹里的力量,后果会更严重。到时候不仅是秦国,赵国,整个天下都会陷入战火,百姓们又要过苦日子了。”

  墨渊也点头:“项将军说得对。而且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反而占了先机。我们可以提前出发,避开他们的眼线,再跟骊山的秦军校尉说明情况,让他加强戒备,说不定能反过来把逆时盟的人困在遗迹里。”

  “先生说得有道理。”项尘拿起地图,指着渭水驿的位置,“我们先去客栈安顿下来,然后我和先生去附近的秦军驻地,找校尉通报情况。阿月,你留在客栈里,看着那个探子,别让他耍花样。”

  “放心吧将军!”阿月把陶老虎放在怀里,拍了拍胸脯,“我会看好他的,他要是敢动,我就用小老虎砸他!”

  项尘忍不住笑了——这陶老虎是空心的,砸人也不疼,但看阿月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泼她冷水,只说:“好,那你小心点,有事就喊陈虎,他会在门口守着。”

  几人出了窄腰巷,往渭水驿走。路上的市集还是很热闹,卖浆水饭的摊主在吆喝,编竹篮的老人在低头干活,几个小孩围着糖人摊吵吵闹闹,可项尘的心里却再也轻松不起来——逆时盟的盟主在遗迹里设伏,秦军里有内应,这趟骊山之行,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渭水驿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姓王,脸上总是带着笑。听说他们要住店,连忙把他们引到二楼的房间:“二楼的房间安静,窗户对着渭水,早上能看见日出。你们要是想吃鱼,跟我说一声,我让后厨去渭水捞新鲜的,清蒸、红烧都能做。”

  “多谢王老板。”项尘谢过他,把陈虎叫到身边,“你先把探子带到最里面的房间,捆在床腿上,再搜搜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暗号纸条或者令牌之类的。我和先生去秦军驻地,很快就回来。”

  陈虎应了一声,押着灰衣人去了房间。阿月则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陶老虎放在桌子上,还找了块布擦了擦:“小老虎啊小老虎,你可得保佑我们,别让逆时盟的坏人得逞。”

  项尘和墨渊出了客栈,往秦军驻地走。路上,墨渊突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铜制机关鸟:“这个你拿着。如果遇到危险,就把机关鸟的翅膀掰一下,它会发出哨声,我能听到。”

  项尘接过机关鸟,入手冰凉,鸟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一看就是墨家的手艺:“多谢先生。你也小心。”

  秦军驻地在老城区的东边,门口站着两个手持长戟的士兵,盔甲擦得锃亮,腰间系着铜剑,眼神锐利地盯着来往的行人。项尘拿出李斯给的铜符,递了过去:“我们是赵国使者项尘和墨渊,有要事找校尉大人,烦请通报。”

  士兵接过铜符,仔细看了看,又核对了项尘和墨渊的样貌,才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校尉快步走了出来,身材高大,脸上留着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到下巴,看着很威严。

  “末将赵刚,见过项将军、墨渊先生。”校尉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李斯已经提前派人跟他打过招呼,说这两位是秦王特许的使者,有要事处理。

  “赵校尉不必多礼。”项尘回礼,“我们今日来,是有关于逆时盟的要事跟你说。逆时盟的盟主已经进了仙秦遗迹,还在里面设了埋伏,想对付我们,而且……他们在秦军里有内应。”

  赵刚的脸色立刻变了,眼神变得冰冷:“什么?逆时盟的人竟然敢进骊山?还在秦军里有内应?项将军,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墨渊拿出从货郎身上搜出的暗号纸条,递给赵刚,“这是我们抓到的逆时盟探子身上的,上面的符号是逆时盟的暗号。刚才我们又抓到一个探子,他招供说,盟主半个月前就带着精锐进了骊山,还说有内应帮他们避开守卫。”

  赵刚接过纸条,看了半天,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群逆贼,竟敢在咸阳作乱!项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加强骊山风门的守卫,再排查一下身边的士兵,看看谁是内应。你们什么时候去骊山?末将派些精锐跟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项尘说,“如果能有赵校尉的人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赵刚立刻应道,“末将今晚就挑选五十名精锐,都是身经百战的锐士,明天一早在客栈门口等你们。另外,末将再给你们准备些弓箭和干粮,骊山里面危险,多带点装备总是好的。”

  “多谢赵校尉。”项尘心里松了口气——有秦军精锐跟着,对付逆时盟的埋伏,胜算又大了几分。

  从驻地出来,天色已经快中午了。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有些刺眼。项尘和墨渊往客栈走,路上遇到卖水果的摊子,墨渊还买了几个秦地的李子,递给项尘一个:“尝尝,这李子甜得很,没那么酸。”

  项尘接过李子,咬了一口——果肉饱满,汁水很多,甜中带着一点点酸,很爽口。他一边吃,一边说:“有赵校尉的帮忙,明天去骊山应该能顺利些。就是不知道逆时盟的盟主在遗迹里设了什么埋伏,还有那个所谓的‘控制天下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小心。”墨渊说,“仙秦遗迹是秦始皇时期建造的,里面肯定有很多机关,逆时盟的人说不定已经破解了一些,我们进去后,要格外注意脚下和四周的墙壁,别触发机关。”

  项尘点了点头,把剩下的李子吃完,随手把核丢进路边的草丛里:“明天出发前,我们再跟陈虎和阿月交代一下,让他们提高警惕。尤其是阿月,别光顾着玩,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躲到陈虎身后。”

  “放心吧,阿月虽然年纪小,但很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墨渊笑着说,“而且她怀里的那个陶老虎,说不定真能给她带来好运。”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渭水驿门口。刚进去,就看见阿月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将军!先生!你们回来了!陈虎在房间里搜出了这个,说是从那个探子身上找到的。”

  项尘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逆”字,令牌的边缘还沾着些泥土,像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

  “这是逆时盟的令牌。”墨渊拿起令牌,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泥土是骊山的黄土,看来这个探子之前去过骊山,说不定还帮着逆时盟的人运送过东西。”

  项尘握紧了令牌,眼神变得冰冷:“不管他们运了什么,明天到了骊山,我们都会查清楚。逆时盟的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那我们就先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令牌上,把那个“逆”字照得格外刺眼。项尘知道,明天的骊山之行,将会是一场硬仗,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让逆时盟的阴谋得逞,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