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大秦:改写历史,拓万里江土》

  这些草原豺狼并非不抢,专等牛羊肥硕。他们耳目灵通,早知秦国新君继位、内乱初平——此刻正是南掠的最后良机。待秦军重兵戍边,哪还能如此肆意劫掠?此番定要席卷北境多年积蓄的粮秣财货,掳尽青壮男丁与妇女,匈奴人向来熟稔此道。

  北地郡长城主关巍然矗立,雉堞蜿蜒如龙。城楼高处,守将凝视远处腾起的狼烟,铁青的面容被暮色浸得更沉。一声叹息混着铁甲轻响:\"将军为何叹息?\"

  \"为何?\"将军冷笑声里透着苦涩,\"这般规模的狼烟,匈奴至少五万铁骑压境。你可知道'骑不过万,过万不可敌'?我大秦边军以步卒为主,骑兵尚不足千。如今连步卒都凑不出三万……\"

  \"匈奴素来主攻上郡,我军精锐尽驻彼处。谁曾想他们突然调转矛头!\"

  \"关城固若金汤,纵有百万胡骑也休想攻克!\"副将拍着墙砖喊道。

  将军猛然转身,甲胄哗啦作响:\"蠢货!他们何曾想攻关城?此刻必在搜寻长城缺口。传令各部速退守关城——北地长城千疮百孔,分兵驻守只会被各个击破!\"

  \"撤退?\"副将双目赤红,\"难道放任匈奴屠戮百姓?!\"

  \"那你告诉我!\"将军一把扯开领甲,露出颈间旧箭疤,\"在这百里溃墙之间,如何拦截五万飘忽如风的铁骑?\"

  秦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几名副将肃立阶下。王贲负手而立,凝视着沙盘上蜿蜒的长城防线。

  \"诸位,本将决议收缩防线,将边军主力尽数集结于关城。\"王贲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 ,\"匈奴人若来,必先啃这块硬骨头。待上郡援军抵达,便可形成合围之势。\"

  一名络腮胡副将突然单膝跪地:\"将军!末将 率部驻守烽燧台!\"

  \"糊涂!\"王贲怒拍案几,\"五万匈奴铁骑,你拿什么挡?\"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斥候满身血污冲进来:\"报!匈奴先锋已至三十里外!\"

  烛火在风中剧烈摇晃。王贲解下佩剑放在案上:\"咸阳的诏令你们都听到了。蒙恬将军的援军就在路上,现在要做的,是保存实力......\"

  \"将军!\"络腮胡副将突然扯开衣甲,露出满身伤疤,\"末将跟着武安君打过邯郸,跟着王翦将军灭过楚国!\"他转身指向帐外,\"外面那些儿郎们,谁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沙盘上的小旗被震得簌簌作响。另一名独眼副将上前:\"今日陛下登基大典,末将帐下儿郎都在问,为何要撤?\"

  王贲沉默地摩挲着剑鞘上的云纹。独眼副将突然拔出佩刀插在地上:\"边军可以死,但不能退!\"

  更漏声在寂静的大帐里格外清晰。王贲缓缓抬头,发现所有将领都摘下了头盔。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磨刀声,那是士兵们在准备迎接黎明前的血战。

  \"传令。\"王贲突然抓起令箭,\"烽燧台增派三倍岗哨,所有 手沿长城一字排开。\"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告诉儿郎们,在援军到来前——\"

  青铜灯树爆出耀眼的火花,将王贲的身影投在牛皮帐幕上,宛如一尊神像。

  \"我边军将士,就是活的长城!\"

  血色残阳下,副将余烈涨红着脸,喉结激烈滚动着。周围的同袍们虽被这番话语触动,帐中却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噗——\"年轻副将王贲突然拍案狂笑,\"老余你他娘说反啦!是人头挑肩膀,不是肩膀挑人头!\"这声嗤笑如同火星溅入油锅,满帐将领顿时笑作一团。

  \"哈哈哈匈奴人要是真扛俩脑袋,砍起来岂不军功翻倍?\"

  \"妙啊老余,真他娘是个人才!\"

  \"口误!这叫口误懂不懂!\"余烈急得直跺脚,在众人揶揄的\"懂~\"声中涨红了脖颈。

  \"肃静!\"主将厉喝声刚落,角落里又窜出怪话:\"将军!属下觉得那'双头将军'说得在理!\"刚要发作的呵斥被余烈沙哑的嗓音截断:

  \"关外都说我们北地边军是笑话!\"他拳头砸得案几震颤,\"南调主力后,我们人少胆怯,算哪门子大秦铁骑?今日若退守关城,往后脊梁骨都得被戳穿!\"

  青铜剑鞘重重磕在地上:\"后方有我们的爹娘!这兵戈不是烧火棍!\"余烈眼底漫上血丝,\"就算飞蛾扑火,老子也要溅匈奴人一身血!\"

  \"边军兄弟哪个不是各家顶梁柱?\"校尉蒙拓突然起身,甲胄哗啦作响,\"当年只觉得文官放屁,现在才懂——有些事真比命重要!\"他摩挲着剑柄的缠绳,\"陛下在灭六国时都不撤边军,为的不就是'边境长城'四个字?\"

  余烈猛地撕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长城塌了,老子就是长城!\"

  \"干 !\"

  \"让蛮子见识大秦锐士!\"

  声浪如潮中,关城门洞已聚满赤膊悍卒,戈矛撞地的轰响震落城堞积雪。

  众将立于城头,目光扫过那些年轻的面庞。这些来自北地郡的子弟兵眼中虽有忐忑,却更透着坚定。他们深知肩负的使命——身后是亟待守护的家乡与亲人。

  斑驳古城墙下,血肉筑长城!

  城下集结的多是杨翁子将军整编的乡勇,农时耕作,战时执戈。自秦楚交锋折损精锐后,边关便只剩些白发戍卒。为解燃眉,杨翁子独创民兵戍边之法,方令匈奴游骑不敢轻易犯境。

  北地郡刚传出六国平定、王师将返的好消息,谁料匈奴竟趁皇帝登基大典举兵来犯。边将王通抚墙而笑,这些年轻面孔虽未经战阵,眼中火光却灼得人眼眶发热。

  \"好个'我即是长城'!\"王通声震雉堞,\"自边军主力南调,咱们这些留守的老卒没少挨笑话。可今日若畏战退缩,等蒙恬将军率真长城归来时,咱们这些假长城还有脸立在天地间?\"

  他猛地扯开甲衣,露出胸膛旧伤:\"背后是爹娘妻儿!老子宁可带着弟兄们战死城头,也绝不让匈奴马蹄踏过一寸秦土!你们手里的锄头既换成了刀剑,可还认得血性二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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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王通心中倍感欣慰——先前提出的那个荒谬策略,竟无一人赞同,这实在令人欣喜!

  国难当前,众将士甘愿舍生忘死,誓死扞卫大秦。我代后方百姓,代大秦,向诸君致谢!

  但,我必须重申——大秦乃天下无敌之师,为何今日竟遭匈奴侵扰?

  皆因那群蛮夷趁我大秦主力调防,趁我锐士深陷中原灭国之战,无暇他顾!若我大秦能腾出手来,小小匈奴,顷刻可灭!

  而今日,正需我边军将士挺身而出!兄弟们,保家卫国、光耀门楣的时刻已至!匈奴来势汹汹,此战凶险万分,或许战后,我等皆将埋骨沙场!

  “诸君,可惧?!”

  “无惧!”

  “无惧!”

  “无惧!”

  关城之下,大秦边军攥紧兵刃,吼声震天。他们深知为何而战,甘愿以命相搏!

  “诸君且听——大秦,永不会遗忘我等!近日大朝会上,长公子提议,于宗庙立青铜巨碑,令我边军亡魂不至漂泊,永享国祭,受万世香火!”

  “今日匈奴犯境,我大秦边军必让其知晓——此处乃大秦疆土,国威,不可侵犯!”

  “诸君,青铜碑前再会!”

  北地郡主将王通抱拳,肃然一礼。

  “青铜碑前再会!”

  关城前,万千将士同声回应,抱拳而立。

  死地之中,向死而生!

  边军,死战!

  大秦,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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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暮色沉沉,北地郡战云密布。边军严阵以待,誓死守卫长城。烽火狼烟没入暗夜,未激起半分涟漪。

  此夜,注定无眠。

  ——

  咸阳,秦都。

  新帝登基,满城欢腾。自王师凯旋,喜庆之气未曾消散,今日盛典更将气氛推至巅峰!

  依大朝会议定,廷尉府颁大赦令,天下囚徒归家,百姓团聚,无不感念皇帝恩德。

  喧嚣并未波及宗庙。宫门外禁卫肃立,偶尔偷瞥那道伫立的身影,目光敬畏——众人皆知,今日新帝未立皇后,却册封了秦王妃。

  秦地子民对这个久违的尊号已觉陌生。受封后的清秋,其仪制、服饰、佩饰皆按更高规格置备。随行赏赐中,皇帝钦赐的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这般阵仗却令秦王妃神色淡然。珠玉盈目反倒失了价值,她的心思早飞向宗庙大殿里长跪的身影,只盼着繁琐的册封尽快终了。

  这些堆积如山的珍宝对皇帝而言不过是闲置之物,多半是扫灭六国时接收的战利品,皆出自富庶的山东诸国。其中尤以齐国所献最多——齐商遍天下,又有煮海之利,偏生齐王昏聩、臣子贪婪,终令这泼天富贵尽归大秦。

  礼毕归府,清秋在侍卫护送下重返宗庙。朱红宫门前,她的身影从日昳等到暮色四合。他跪于殿内,她守候门外,直至晚霞染透天际,直至星子缀满夜幕。

  这夜她特意换上珍藏的红裙。前两次穿着皆被琐事打断,始终未能与他共度安宁时分。可

  可她执着地要在重要时刻穿给他看,只因贪恋他眼中刹那的惊艳。当秦王冒死向皇帝请封时,她便知道此生再难逃开这人的掌心。

  夜风沁凉,却吹不散她炽热的心绪。静立等待时,内心竟出奇平和。只要能感受到殿内那人的气息,再久的守候都甘之如饴。

  宗庙殿内,扶稣已跪足整日。前半日随父皇参与登基大典,后半日便在这青砖上纹丝不动。思绪却异常清明:忆及穿越以来的种种,思量大秦未来的征途。他那位父皇绝非刚愎之君,每道诏令必先与重臣反复商议。

  三人行必有我师, 亦非全知全能。善纳谏言的习惯让扶稣深谙人才之重——大秦的崛起,本就是由无数旷世奇才缔造的传奇。

  香柱悄然成灰。

  \"王上,时辰到了!\"

  侍卫见香尽而王未动,出声提醒。

  \"嗯。\"扶稣淡淡应声,仍旧未起。

  非是故作姿态,实因久跪后双腿麻痹。方才稍动,便觉小腿如有万千蚁噬,那滋味当真妙不可言。

  又静候片刻......

  大秦宗庙的青铜宫门徐徐开启,清秋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宫门开启,眸中顿时泛起光彩。

  玄色身影从宫门中缓步而出,正是秦王扶稣。历经整日跪拜之礼,扶稣此刻倍感艰难。起身尚可支撑,而 阶时每迈一步都如负千钧,宗庙前的长阶简直成了酷刑。

  好不容易走完全程,麻木的双腿刚恢复知觉,却不过是短暂假象。正暗自庆幸时,一阵熟悉的酸软再度袭来。就在扶稣迈出宫门之际,一道倩影如蝶般翩然扑入怀中——

  \"护...\"扶稣的惊呼尚未出口,垂眸便见是清秋。可突如其来的冲力加上他虚浮的下盘,令两人踉跄着连退数步,最终相拥着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