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医者仁心,墨云-《画中世界》

  交州边境的小村庄里,暮色渐沉。

  墨神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小女孩手臂上拔出,针尖上沾着一丝诡异的黑血,在油灯下泛着幽绿的光泽。

  "这蛊毒好生厉害,"他喃喃自语,"竟能藏于血脉深处,随气血运行..."

  "先生,我女儿...能治好吗?"年轻女子跪坐在草席旁,一双美目中泪光盈盈。她白皙的脸庞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墨神机没有立即回答。他端详着昏迷中的女童——约莫七八岁年纪,清秀的小脸苍白如纸,眉心隐约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纹。三日前这对母女哭喊着求医时,他就察觉这蛊毒非比寻常,如今更确信自己的判断。

  "夫人放心,"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老夫虽不能立时根除,但已暂时封住蛊毒蔓延。只要再施针三次,配合药浴..."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香,与药草苦涩的气味格格不入。

  墨神机眉头微皱,正欲转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寒光闪过!

  "墨云小心!"

  天机子的暴喝声从屋外传来。墨神机本能地侧身,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擦着他的咽喉划过,带起一串血珠。那原本跪地哭泣的年轻女子此刻眼神冰冷,手腕一翻,刀锋再次袭来!

  "砰!"

  茅草屋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天机子如狂风般卷入,道袍鼓荡间一掌拍向女子后心。女子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似无骨般避过这致命一击,同时左手扬起,一团紫雾扑面而来。

  "腐心散!闭气!"墨神机大喝一声,袖中飞出三枚银针,成品字形射向女子咽喉。

  女子咯咯轻笑,身形如鬼魅般飘退,紫雾却在空中凝而不散。

  天机子剑指一并,口中急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护体,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色光幕骤然展开,将紫雾隔绝在外。墨神机趁机退到墙角,按住颈间伤口,鲜血仍从指缝渗出。

  "天机子,留活口!"他急声道。

  天机子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扬手洒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发出嗡嗡颤鸣。

  "七星锁魂!"

  铜钱骤然加速,如流星般射向女子。女子面色微变,短刀舞成一团银光,却仍被三枚铜钱击中肩、腿、腹三处,顿时血流如注。

  “哟,你这个老道士还有点能耐。”

  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娇媚入骨,受伤处流出的血竟是诡异的紫色:"可惜...你们算错了一着。"

  就在此时,草席上的"女童"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不属于孩童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眼白!

  "墨云,小心背后!"天机子惊呼。

  墨神机只觉后背一凉,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他艰难转身,看到那"女童"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一只纤细的小手完全没入了自己的后心!

  "你..."

  墨神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露出恍然之色,说道:"移形蛊...好手段..."

  "女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身形如水中倒影般扭曲变幻。

  眨眼间,一个身着紫纱、妖娆妩媚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原地,那只插入墨神机后背的手缓缓抽出,指尖滴血不沾。

  "墨先生有点见识,竟能认出移形蛊。"

  她红唇微启,声音甜腻如蜜:"小女子巫蛊教紫萝,特来取您性命。"

  天机子怒发冲冠,剑指紫萝:"妖女!放开墨云!"他正要催动铜钱,却见那受伤的"年轻女子"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下一刻竟从他影子中钻出,一柄漆黑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道长,别动哦~"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蚀魂刃上的毒,可是连你的金光咒都挡不住呢~"

  紫萝轻笑一声,另一只手轻抚过墨神机惨白的脸庞:"老神医,你知道我们为何非要你的命吗?"

  她凑近老者耳边,吐气如兰:"因为三十年前那场瘟疫,只有你研究出了解药啊..."

  墨神机瞳孔骤缩:"三十年前...那不是瘟疫...是你们巫蛊教的..."

  "那是噬心蛊~"

  紫萝愉快地接话,指尖在老者胸口画着圈,说道:"这次我们改良了配方,保证无人能解。而你..."

  她眼中寒光一闪,恶狠狠的说道:"将是第一个祭品!"

  她五指突然成爪,直掏墨神机心窝!千钧一发之际,墨神机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紫萝脸上。

  "啊!"紫萝惨叫后退,脸上竟冒出缕缕青烟。那血雾中有细小的金色光点闪烁,如活物般钻入她的七窍。

  "金蚕蛊?!"她惊恐地尖叫:"你怎会养金..."

  话音未落,天机子抓住机会,一记肘击撞开身后敌人,同时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血符:"让你看看我自修的雷法。"

  一道赤红雷光从他掌心迸发,直劈紫萝面门。

  紫萝仓促间挥袖抵挡,却被雷光击飞,撞穿茅屋土墙。

  "墨云!"天机子扶住摇摇欲坠的墨神机,见他后背赫然有一个血洞,却诡异地没有流血,周围皮肤已呈现蛛网般的黑纹。

  "蛊毒...入心..."

  墨神机气息微弱,却死死抓住天机子的手,说道:"听好......血月...当空时...瘟疫会..."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黑血从口中涌出。

  天机子急忙点了他几处大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金色液体灌入老人口中。

  外面突然传来紫萝凄厉的长啸:"巫蛊不灭,血月重生!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天机子冲出门外,只见一团血雾冲天而起,隐约可见紫萝的身影在其中扭曲消散。王林成满脸是血地跌坐在地,手中长剑断成两截。

  "血影遁!"天机子脸色难看,"这妖女竟练成了当年血衣楼的禁术!"

  他返回屋内,见墨神机气息稍稳,正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

  “这是...”

  天机子接过布包,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根造型奇特的骨针,每根针上都刻满细密符文。

  "龙骨...镇魂针..."

  墨神机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刺入...我...十二...大穴...可暂封...蛊毒..."

  天机子手微微发抖:"墨云,这针一旦入体,你都会承受万蚁噬心之痛,而且..."

  "快!"墨神机突然瞪大眼睛,说道:"我感觉到了...血蛊...苏醒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村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天机子冲到窗前,骇然看到数十个村民如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他们皮肤上爬满黑纹,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瘟疫爆发了..."天机子喃喃道,随即下定决心,拿起骨针,"墨云,得罪了!"

  第一针落下,墨神机全身剧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天机子强忍心中不忍,手法娴熟地将剩余十一针依次刺入老者周身大穴。每刺一针,就有一道黑气从针孔溢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狰狞的鬼脸后消散。

  当最后一针刺入,墨神机已如水中捞出般浑身湿透,但眼中的神智却清明了许多。他颤抖着指向门外:"快...阻止...那些村民...不能...让他们...离开村子..."

  天机子扶他躺下:"你放心,我马上去布置结界。"

  他犹豫片刻,又问道:"那巫蛊教妖女提到的三十年前..."

  墨神机闭上眼睛,声音轻如叹息:"三十年前...交州...死了三万人...表面是瘟疫...实则是巫蛊教试验新蛊...我侥幸...研制出解药...他们这是...来报仇..."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挣扎着摸向腰间:"那妖女...落下...东西..."

  天机子在墙角发现一个精致的银铃,应该是紫萝打斗时掉落的。铃身刻着诡异的符文,轻轻一摇,却没有声音。

  "哑魂铃!"天机子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操控行尸的法器!"

  墨神机示意他仔细查看。天机子翻动银铃,在内侧发现一个微小的图案——一弯血月下,无数细线如触手般伸向大地。

  "这是..."

  "血月...大阵..."墨神机艰难地说:"罗刹教也参与了...他们要重演...三十年前...但规模...更大..."

  远处传来王林成的呼喝声和阵阵爆炸,显然外面的战斗异常激烈。

  天机子将银铃收入怀中,扶起墨神机:"我们必须立刻去官府报信!"

  墨神机摇摇头,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卷竹简:"官府指望不上,这是我...这些年...研究的...蛊毒解法...你带回...青州太玄门..."

  他推开天机子的手,"我...必须留下...控制...疫情..."

  "可你的伤势……"

  "医者...仁心..."

  墨神机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何况...我体内...已有蛊种...离开...只会...加速...传播..."

  屋外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天机子知道时间紧迫。

  "走!"墨神机突然暴喝一声,七窍同时溢出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