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怪物与养料,道场与她-《混沌阴阳道》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她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嘈杂、混乱、充满了原始兽性的厮杀声,都诡异地,平息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原先的贪婪与淫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猎食者本能的……警惕。

  他们看不透她。

  看不透她的修为,看不透她的来历。

  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刚才那诡异、无声、却又恐怖到极致的……抹杀。

  那不是杀戮。

  那是……湮灭。

  是一种,连轮回都无法踏足的,真正的……终结。

  在这片视人命如草芥的黑石荒原,杀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种,未知而无法理解的……力量。

  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挑衅。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一条,直通【道场】石碑的……通道。

  她就那么,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穿过了这片由尸体与鲜血铺就的修罗场,来到了那座,散发着混沌与铁血气息的巨大石碑之下。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座,仿佛要刺破天穹的黑色石碑。

  碑上,那两个用混沌古文书写的“道场”二字,散发着一股磅礴而又原始的道韵,仿佛在向所有生灵,宣告着这里唯一的,至高规则。

  她的目光,在石碑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缓缓地,移向了那盘坐在石碑顶端,如同磐石般一动不动的身影——枯荣仙君。

  她能感觉到,那道身影身上,散发出的,如渊如狱般的恐怖气息。那是一位,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仙君,都要强大得多的存在。

  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她知道,在这片“道场”里,他,只是一个……见证者,一个……裁判。

  而不是,参与者。

  枯荣仙君,也“看”到了她。

  他那双仿佛已经枯寂了万古的眼眸,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一道精光,从缝隙中射出,如同两柄无形的天刀,瞬间,便将姬瑶光从里到外,剖析了一遍。

  “咦?”

  他的心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叹。

  他看到了她那被混沌之气重塑的道基,看到了她那柄已经蜕变为“混沌之剑”的本命仙宝,更看到了……她那颗,如同灰色星辰般,缓缓转动着的,名为“归墟”的……道心。

  “原来……是她。”

  枯荣仙君瞬间便明白了她的身份。

  也明白了,那位至尊,将她送到这里来的……用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这第一头‘狼王’,已经内定了啊。只是不知道,这片荒原上,这些自以为是的‘野狗’,够不够她……塞牙缝的。”

  他没有理会她,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续他那永恒的、枯燥的……守望。

  因为,规矩,就是规矩。

  即便是那位至尊亲自“点名”的人,也必须,用自己的剑,去杀出一条,通往顶点的……血路。

  姬瑶光,也收回了目光。

  她没有尝试去与枯荣仙君交流,也没有去关注石碑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战功兑换榜”。

  她只是,静静地,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黑色岩石,盘膝,坐了下来。

  然后,将那柄用粗布包裹的长剑,横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闭上了眼。

  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将外界的一切嘈杂与血腥,都隔绝在了心门之外。

  她的这番举动,让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更加疑惑了。

  她来这里,不为了厮杀,不为了“战功”,那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玄仙初期的修士,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贪念(杀死她,或许能获得那柄神秘的剑),悄悄地,从背后,摸了上来。

  他手中,扣着一枚淬满了剧毒的骨刺,准备,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踏入姬瑶光周身三丈范围的瞬间。

  异变,陡生!

  闭着眼睛的姬瑶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但她膝上那柄,被粗布包裹着的长剑,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嗡鸣。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灰色波纹,以长剑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名偷袭的玄仙,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在周围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寸寸,化作了飞灰。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就像一尊沙雕,被风,轻轻地,吹散了。

  ——归墟·剑域·雏形。

  一时间,全场死寂。

  如果说,刚才的“抹杀”,还让他们感到惊惧。

  那么现在,这种,连靠近都做不到的“绝对领域”,则让他们,感到了……绝望。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维度的力量了。

  这不是厮杀。

  这是……天灾。

  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块黑色岩石,百丈之内。

  那里,仿佛成为了这片血腥荒原上,唯一的……净土。

  而盘坐在净土中央的姬瑶光,则成为了所有人心中,一个不可言说,不可触碰,不可揣度的……禁忌。

  他们,甚至,为她,取了一个,新的代号——

  【灰烬魔女】。

  姬瑶光,并不知道,也并不在乎这些。

  她依旧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做什么?

  她在……适应。

  她在让自己的“归墟”道心,去适应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土地。

  她在让自己的剑意,与空气中,那些飘散的、不甘的、充满了怨念的……残魂,进行对话。

  她在……将整个黑石荒原,变成,她自己的……磨刀石。

  她在等待。

  等待,那道神谕中,所说的……那个时刻。

  ——杀到,这片天,为你而颤抖为止。

  现在,还不够。

  这些,所谓的“养料”,还太……“稀薄”了。

  她需要,更多的,更浓郁的……死亡。

  来浇灌,她那颗,刚刚破土而出的……道心。

  来喂养,她那柄,早已饥渴难耐的……归墟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