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松不开的手5-《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晨光微熹,季凛猛地从床上惊醒,抓起闹钟一看——六点四十!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冲进卫生间胡乱刷了牙,冷水拍在脸上时才彻底清醒。

  “爷爷!”他一边套校服一边喊,“您怎么没叫我啊?”

  爷爷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看时间还早呢,来得及。”

  季凛抓起书包,从桌上顺了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不吃了,我走了!”

  “哎,吃完早餐再——”爷爷的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砰”地关上。

  清晨的街道上,季凛咬着包子狂奔,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

  转过街角时,他远远看到公交车正缓缓进站,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赶不上这班车,铁定迟到!

  “等等!”他拼命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车。

  “嘀——”

  清脆的提示音刚落,前面突然传来“滴滴滴”的警报声。

  “同学,卡里没钱了。”司机头也不抬,“现金也行,一块。”

  站在季凛前面的男生穿着同款校服,背影清瘦挺拔。

  他摸了摸口袋,声音有些窘迫:“我……忘带现金了。”

  司机不耐烦地敲了敲投币箱:“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季凛想都没想,掏出两块钱投了进去:“我帮他给。”

  男生回过头,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脸,眼睛微微睁大:“谢谢……”

  “没事。”季凛摆摆手,和他一起往车厢中部走。

  早高峰的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两人不得不紧挨着站在一起,各自抓住头顶的扶手。

  “你是哪个班的?”男生低声问,“我明天把钱还你。”

  季凛笑了笑:“不用了,哪天我要是忘了带钱,说不定你也能帮我。”

  男生似乎想说什么,公交车却突然一个急刹——

  “啊!”

  季凛整个人往前一栽,肩膀撞在男生胸前。

  季凛校服上残留的洗衣粉味道窜进男生的鼻腔,清冽又干净。

  男生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连忙往后缩了缩:“没、没事吧?”

  “没事。”季凛站稳身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人脸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下车后,季凛快步走向校门,手习惯性地摸向胸口——

  空的。

  “糟了……”他翻遍书包每个夹层,心里一沉,“校章忘带了!”

  没有校章,保安绝对不会放他进去。

  季凛急中生智,目光锁定在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同学!”他小跑着追上去,拍了拍男生的肩,“我校章忘带了,待会儿你进去后,从围墙第二棵树那儿扔给我行吗?就当还那一块钱。”

  男生愣了一下,点头:“好。”

  两分钟后,季凛蹲在围墙外,听到“啪嗒”一声——一枚校章精准地落在脚边。

  他捡起来,照片上的男生眉眼清秀,名字栏工整地写着:宋言笙。

  “名字还挺好听……”季凛嘀咕着,把校章别在衣领上,大摇大摆地从保安面前晃了过去。

  教学楼三楼,初一(7)班门口。

  季凛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栏杆上的宋言笙,对方也正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谢了,宋同学。”

  季凛把校章还给他。

  宋言笙接过校章,指尖不经意碰到季凛的手背,又迅速缩回:“没事。”

  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季凛突然发现,宋言笙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我叫季凛。”他伸出手,“今天谢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宋言笙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秒,轻轻握住:“嗯……朋友。”

  他的掌心微凉,却在这一刻,悄悄渗出了细密的汗。

  ---

  下午。

  煤炉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案板上的面团揉得光滑劲道。

  他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是个好天气。

  三个高大的年轻人晃悠着走了过来。

  他们穿着宽松的T恤,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链子,走路时肩膀一耸一耸的,带着股刻意摆出来的痞气。

  “老板,来三碗牛肉面!”为首的黄毛一屁股坐在塑料凳上,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季德明笑着应了声,手上动作麻利地擀面、切条、下锅。

  面条在沸水中翻滚,他舀起熬了一夜的高汤,撒上葱花和香菜,最后铺上几片薄薄的卤牛肉。

  “面来喽——”

  三碗热腾腾的面刚端上桌,黄毛就迫不及待地扒拉起来。

  可没吃几口,他突然“啪”地摔下筷子,扯着嗓子喊道:“老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季德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黄毛用筷子尖挑起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在阳光下晃了晃:“面里吃出蟑螂了!你这什么卫生条件啊?”

  季德明眯起眼睛凑近看——那确实是一只死掉的蟑螂,已经被面条的热气闷得发软,几条细腿可怜巴巴地蜷缩着。

  “这不可能……”季德明喃喃道。

  他每天收摊都会彻底清洗工具,面粉也是现用现取,怎么可能……

  “怎么?想赖账啊?”黄毛的同伙猛地站起来,凳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大伙儿都来看看!这面摊吃出蟑螂了!”

  周围的路人被这动静吸引,渐渐围了过来。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季德明的耳朵嗡嗡作响,手心沁出冷汗。

  “赔钱吧老头,”黄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恶意的笑,“三百块,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季德明攥紧了围裙边。

  三百块,相当于他两天的收入。

  可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听着窃窃私语中“不卫生”“黑心摊”之类的字眼,他的肩膀慢慢垮了下来。

  “……好。”

  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那是准备给季凛买新运动鞋的钱。

  黄毛一把抢过去,数了数,咧嘴笑了:“算你识相。”

  三人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窃窃私语的人群。

  季德明站在原地,感觉有无数根针扎在背上。

  他机械地收拾着碗筷,听见有人小声说:“以后别来这儿吃了……”

  ---

  傍晚,季凛放学回来帮忙时,发现爷爷的状态不太对劲。

  “爷爷,您脸色怎么这么差?”他伸手去摸爷爷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季德明躲开他的手,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季凛敏锐地注意到,今天的客人比往常少了一大半。

  往常这个时候,折叠桌旁应该坐满了附近的工人,可现在只有零星几个熟客。

  “刘叔,”他悄悄问常来的保安,“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保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早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季凛一头雾水,直到收摊时,隔壁水果摊的阿姨才告诉他真相。

  “那三个混混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专门讹小吃摊的。”

  阿姨愤愤地说,“你爷爷太老实了……”

  季凛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爷爷!”他冲回面摊,声音发颤,“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报警的!”

  季德明正在擦桌子,闻言顿了顿:“报警有什么用?他们又没犯法……”

  “可那是您的血汗钱啊!”

  “小凛,”爷爷放下抹布,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有些亏,吃了就吃了。爷爷只求个安稳,不想惹事。”

  季凛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突然发现老人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当晚,季凛辗转难眠。

  半夜起来上厕所时,他看见爷爷的房间还亮着灯。

  门缝里,爷爷正对着计算器按来按去,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本子合上。

  季凛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

  那是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本来想给爷爷买副老花镜……

  他数了数,一共八十三块六毛。

  不够,远远不够。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空荡荡的街角。

  那里曾经有个热气腾腾的面摊,承载着一个老人全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