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天生一对12-《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季凛背着路啸,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避开所有可能存在的眼线,凭借着对京城巷道隐秘角落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守卫森严、却也耳目众多的东宫。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处只有极少数心腹知晓的密道,直接进入了路啸的寝殿。

  将路啸小心地安置在床榻上,季凛立刻反锁了殿门,并示意闻讯赶来、一脸惊骇的徐年等人噤声。

  他迅速检查了路啸的伤势,腰侧的刀伤不算深,但淬的毒颇为麻烦,所幸他随身携带的解毒丸能暂时压制。

  “去打盆清水,再拿最好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绷带来,要快,但不可惊动任何人。”

  季凛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徐年立刻领命而去。

  寝殿内烛火通明,映照出路啸苍白的脸色和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

  他半靠在软枕上,看着季凛动作利落地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那专注而沉稳的神情,让他心中翻涌的惊怒和不安,奇异地平复了几分。

  “你……”路啸刚开口,便被季凛打断。

  “别说话,保存体力。”季凛头也不抬,手法娴熟地处理着伤口,仿佛做过千百遍。

  他的指尖偶尔触碰到路啸的皮肤,带着一丝凉意,却让路啸感到莫名的安心。

  待伤口处理妥当,徐年等人被屏退到殿外守候,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路啸深吸一口气,忍着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和毒素带来的眩晕感,目光灼灼地看向季凛:“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今夜之事,已不是简单的构陷,而是赤裸裸的刺杀!

  路煊和路炯敢在京城重地、对他这个太子下如此杀手,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也意味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可能比预想的更庞大、更疯狂。

  被动防御只会坐以待毙。

  季凛洗净手上的血污,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路啸,然后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

  “他们今夜失手,必不会善罢甘休。”

  季凛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仓廪之事,他们可以反咬一口,说你夜探官仓,意图不轨。当务之急,是要在他们将‘证据’坐实、恶人先告状之前,抢占先机。”

  路啸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但如何抢占先机?对方显然布置周密。

  季凛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们想用‘私银案’做饵,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个案子……坐实了,但坐实的方向,要由我们来定。”

  路啸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通惠仓的亏空,或许是真的。”季凛缓缓道,“路煊贪财,此事他做得出来。我们今夜虽然中计,但也证实了仓区确有猫腻,而且守卫异常,分明是心里有鬼。他们以为销毁了真账本,或做了假账就能高枕无忧?未必。”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能接触到通惠仓核心账目、并且有可能被我们争取过来的人。比如……那个‘侥幸逃脱’的仓吏家仆,或者,一个对路煊所作所为早已不满、却又被胁迫参与的仓官。”

  路啸立刻明白了季凛的意图:“找到这样的人,拿到真账本或关键证词,然后……”

  “然后,不是我们去告发。”季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是让‘他’自己去发现,或者,让一个看似中立、却又与路煊有隙的人,‘意外’地拿到证据,捅到陛下面前。”

  “借刀杀人?”路啸沉吟,“这把‘刀’选谁?”

  季凛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正明。此人素以刚直不阿闻名,与王明远(路灼舅父,已倒台)曾有旧怨,对路煊一党的做派也多有不满。最重要的是,他深得陛下信任,且不属任何派系,由他出面弹劾,分量最重,也最难被反驳。”

  “妙!”路啸忍不住低赞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神却亮了起来,“我们暗中将证据送到周正明手中,或者制造一个机会让他‘偶然’发现。以他的性子,必定会一查到底,直达天听!届时,路煊私吞国库、杀人灭口的罪名坐实,今夜伏击我的事,便可解释为他狗急跳墙,意图杀人灭口!”

  “不仅如此,”季凛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在证据中,隐隐指向七皇子路炯也参与分赃,或者至少是知情不报。让他们兄弟二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互相攀咬。”

  一个精妙而狠辣的反击计划,在两人低声的商议中逐渐清晰成型。

  路啸负责利用东宫的资源,尽快找到那个关键的“内应”或拿到真账本;

  季凛则动用北疆的暗线,负责将证据以最稳妥、最隐秘的方式,递到周正明御史手中,并确保后续的“发酵”能按照他们的预想进行。

  “此事需快,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销毁所有证据之前完成。”季凛最后强调。

  “我明白。”路啸点头,看着季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他在身边谋划,自己似乎总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季凛放在床边的手。

  季凛的手微微一僵,却没有立刻抽回。

  他转过头,对上路啸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依赖,有信任,更有一种超越同盟的情感。

  寝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又连累你涉险了。”路啸低声说,语气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季凛沉默片刻,反手轻轻握了一下路啸的手,随即松开,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殿下安心养伤,外面的事,交给我。记住,近日务必称病不出,一切如常,切勿打草惊蛇。”

  说完,他深深看了路啸一眼,转身悄然消失在寝殿的阴影中,如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路啸看着空荡荡的殿门,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季凛那一瞬间回握的力度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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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京城通往南郊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正趁着夜色疾驰。

  赶车的老仆神色紧张,不时回头张望。

  车内,通惠仓副主事赵德明(正是那位被四皇子路煊灭口的主事的副手)紧紧抱着一个不起眼的木匣,面色惨白,冷汗浸湿了内衫。

  木匣里装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足以让许多人头落地的真账本副本,以及几封他与四皇子府管家往来的密信原件。

  他本是路煊安插在仓廪的心腹,参与了盗卖官粮的勾当。

  原以为攀上高枝,富贵可期,却没料到六皇子倒台后,四皇子行事愈发狠辣,竟因分赃不均和担心事情败露,直接对掌印主事下了杀手。

  赵德明兔死狐悲,深知自己知晓太多,下一个被灭口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主事“意外”身亡的当晚,他便察觉不妙,连夜复制了关键证据,趁着仓区混乱,伪装成运泔水的杂役逃了出来。

  他本想带着证据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然而,四皇子路煊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

  他刚出城不到十里,便发现身后有不明身份的骑手追踪,杀气腾腾。

  他这才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早已是瓮中之鳖,离京之路已被封锁,留下是死,逃,恐怕也难逃一死。

  就在他绝望之际,前方道路中央突然出现数条黑影,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形矫健,眼神锐利,正是东宫侍卫统领徐年。

  “赵主事,这么晚了,行色匆匆,是要往哪里去啊?”徐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赵德明心胆俱裂,以为东宫的人也来杀他灭口,瘫软在车内,颤声道:“你……你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年冷笑一声:“赵主事,若我们真要杀你,你此刻已是一具尸体。太子殿下知你受人胁迫,身不由己,特命我来给你指条明路。”

  赵德明一愣,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明路?太子殿下……肯救我?”

  “那要看赵主事你,是否肯戴罪立功了。”徐年示意手下控制住马车,自己走近车窗,低声道,“四皇子杀人灭口,心狠手辣,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如今能救你的,唯有太子殿下。只要你肯出面,指证四皇子路煊贪墨国库、杀人灭口的罪行,太子殿下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可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赵德明浑身一颤。

  指证皇子?

  这可是滔天大罪!但……若不指证,四皇子的人就在后面追杀,自己必死无疑。

  横竖都是死,投靠太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我若指证,太子殿下真能保我?”赵德明声音颤抖地问,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徐年语气笃定,“况且,赵主事,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看看你身后。”

  赵德明猛地回头,只见远处夜色中,几点火把正快速逼近,马蹄声隐隐传来,正是追杀他的那伙人!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犹豫。

  赵德明再无迟疑,将怀中的木匣双手奉上,决然道:“徐统领!我愿指证四皇子!只求太子殿下庇护!”

  徐年接过木匣,快速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挥手示意:“带走!按计划行事!”

  几名东宫暗卫迅速将赵德明转移到另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上,而那辆青篷马车则由人伪装成赵德明和老仆的模样,继续沿着官道向前驶去,意图引开追兵。

  真正的赵德明,则被徐年等人带着,绕小路秘密返回京城,安置在一处绝对安全的东宫秘密据点。

  同时,徐年派人将赵德明已“顺利逃脱”并携有重要证据的消息,通过隐秘渠道传递给了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路啸和季凛。

  东宫寝殿内,路啸的伤势在太医的诊治和季凛送来的解毒药作用下,已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尚可。

  接到徐年的密报,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血色。

  “成了!”他看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实则时刻关注外界动静的季凛,“赵德明和真账本都已到手!”

  季凛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这份证据出现在周正明御史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