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王妃是个小傻子7-《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落霞山,风雪肆虐。

  苏允墨策马疾驰,玄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翻飞,眉间覆了一层薄霜,眸底却烧着暗火。

  山巅一座破败草庐孤零零立着,门前积雪无人清扫,仿佛早已无人居住。

  侍卫上前叩门,无人应答。

  苏允墨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风雪灌入,屋内炭火早已熄灭,唯有一道纤细身影静坐案前,素手执笔,正在誊写医书。

  ——闫芷。

  她头也未抬,声音清冷如冰:“靖王擅闯民宅,好大的威风。”

  苏允墨冷笑:“闫家余孽,也配谈威风?”

  闫芷终于抬眸。

  那是一张与闫威七分相似的脸,眉眼如刀,透着刻骨的恨意。

  “王爷屠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会来求我?”

  苏允墨眸色骤寒,指节捏得发白。

  ——求?

  他苏允墨此生,何曾求过人?

  可季凛呕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冷声道:“‘断肠散’的解药,交出来。”

  闫芷轻笑一声,搁下笔,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袖:“王爷以为,我会救一个仇人的枕边人?”

  “他不是。”苏允墨声音森冷,“他不过是个傻子。”

  “傻子?”闫芷讥讽地挑眉,“那王爷为何亲自来这荒山野岭?”

  苏允墨瞳孔微缩。

  ——为何?

  他自己也说不清。

  闫芷起身,从药柜取出一只青瓷瓶,在掌心轻轻一掂:“解药我有,但——”

  她忽然将药瓶悬在炭盆上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要王爷跪下来,求我。”

  屋内死寂。

  侍卫勃然变色:“放肆!”

  苏允墨抬手制止,眸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让他跪?

  ——一个蝼蚁般的女子,也配?

  可季凛苍白的面容又一次浮现,他蜷缩在锦被中,指尖冰凉,微弱地唤他“王爷”……

  ——那傻子若死了……

  苏允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竟是一片可怕的平静。

  “你确定要本王跪?”他声音极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闫芷笑意不减:“王爷也可以选择看着那人死。”

  风雪呜咽,炭火噼啪。

  苏允墨缓缓抬手,解下腰间佩剑。

  玄铁长剑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侍卫骇然:“王爷不可!”

  他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闫芷手中的药瓶,然后——

  屈膝。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闫芷瞳孔一颤,显然没料到他真的会跪。

  “求闫姑娘,赐药。”他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屋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闫芷指尖微微发抖,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堂堂靖王,竟为了一个傻子下跪!”

  她猛地将药瓶掷在地上,瓷瓶碎裂,几粒褐色药丸滚落。

  “捡去吧!”她笑得癫狂,“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到几时!”

  苏允墨缓缓俯身,拾起药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起身时,他眸中杀意滔天,却只冷冷丢下一句:

  “闫姑娘,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落在本王手里。”

  ——否则,他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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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府,夜已深。

  苏允墨踏进内院时,身上还带着未化的雪。

  季凛的情况更糟了。

  他瘦得几乎脱形,唇色乌青,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

  府医跪在一旁,见他回来,如蒙大赦:“王爷,夫人怕是……”

  “滚。”

  苏允墨一把推开府医,将药丸碾碎化入水中,扶起季凛,捏着他的下巴灌下去。

  “咽下去。”他声音冷厉,手上力道却放得极轻。

  季凛无意识地呛咳,药汁顺着唇角溢出,苏允墨用拇指狠狠擦去,再次强灌。

  “季凛,你敢吐出来试试?”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季凛喉结微动,终于咽下少许。

  苏允墨死死盯着他的脸,不肯错过一丝变化。

  ——快醒。

  ——快睁开眼,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他。

  可季凛依旧昏迷,只是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苏允墨忽然烦躁起来,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将掌心贴在他心口——

  还好,心跳比之前有力了些。

  他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猛地僵住。

  ——他在做什么?

  ——他竟像个懦夫一样,为一个傻子的生死忐忑不安?

  苏允墨骤然起身,面色阴沉如水。

  “看好他。”他冷声吩咐府医,“若再出岔子,你们全部陪葬。”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像是落荒而逃。

  廊下,风雪未停。

  苏允墨一拳砸在柱上,指节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

  ——他今日跪了。

  ——为了一个傻子,向仇人下跪。

  ——荒唐!可笑!

  可当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季凛捧着木雕小鸟时腼腆的笑,是他缩在自己怀里小声说“疼”的模样……

  ——那傻子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

  苏允墨猛地睁开眼,眸中一片猩红。

  不,他绝不允许自己软弱。

  季凛不过是个棋子,一个用来牵制季家的傀儡。

  他的生死,本就不该影响大局。

  可为何……

  心口会这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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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苏允墨推开房门时,季凛已经醒了。

  他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唇上却有了些血色,听见动静,怯怯地望过来。

  “王、王爷……”

  苏允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他。

  “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么?”

  季凛茫然摇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被角。

  苏允墨冷笑一声:“蠢到连谁害你都不知道,活该受罪。”

  季凛眼圈一红,低下头不敢吭声。

  苏允墨盯着他发顶的旋儿,忽然烦躁更甚。

  “躺好。”他冷声命令,“再敢乱动,打断你的腿。”

  季凛吓得一哆嗦,慌忙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苏允墨转身就走,却在踏出门槛时,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

  “谢、谢谢你……”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傻子。

  谁要你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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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又下了起来。

  苏允墨站在庭院中,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冰凉的触感在掌心化开,像一滴无声的泪。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妃被赐死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雪。

  ——他本该在那时,就学会心硬如铁。

  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傻子,跪了仇人,乱了筹谋十五年的棋局。

  ……罪该万死。

  他闭了闭眼,转身朝祠堂走去。

  祠堂内,烛火幽微。

  苏允墨跪在母妃灵位前,脊背挺得笔直,眸底却是一片暗涌。

  “母妃,儿臣……让您失望了。”

  他的声音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亡魂。

  “儿臣本该在那一夜攻入皇城,让苏贺文血债血偿。”

  “可儿臣……”

  ——可他却为一个傻子,放弃了。

  烛火摇曳,映得他面容半明半暗。

  他忽然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指节攥得发白。

  “儿臣知罪。”

  他不该心软。

  不该动摇。

  更不该……

  让一个傻子,成了他的软肋。

  起身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祠堂角落。

  那里静静躺着一只木雕小鸟——那日被他怒极甩开的、季凛亲手雕的玩意儿。

  小鸟翅膀上有一道裂痕,是被人狠狠摔过的。

  苏允墨盯着它看了许久,忽然鬼使神差地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木雕粗糙,鸟喙处还残留着一点暗红——是季凛雕刻时,被刻刀划破手指留下的血。

  他指尖摩挲过那道裂痕,眸色晦暗不明。

  那傻子估计雕的时候还在傻乐……

  他猛地攥紧木雕,又缓缓松开,最终将它收入袖中。

  刚踏出祠堂,副将赵铮便匆匆而来。

  “王爷!”赵铮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皇城那边有动静了,苏贺文已察觉我们的计划,正在暗中调兵!”

  苏允墨眸色一冷:“说下去。”

  赵铮抬头,眼中满是焦灼与不解:“王爷,末将不明白……您为何要为了一个季家傻子,放弃大好时机?”

  ——为何?

  苏允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木雕小鸟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赵铮。”他声音森寒,“你在质疑本王?”

  赵铮一颤,慌忙低头:“末将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苏贺文既已起疑,我们若再不动手,只怕……”

  苏允墨冷笑一声:“那就让他疑。”

  他抬眸望向皇城方向,眸中杀意凛然。

  “传令下去,全军蛰伏,暂按兵不动。”

  “另派暗卫盯紧季家——季凛中毒一事,必与季家脱不了干系。”

  赵铮愕然:“王爷是怀疑……季家自导自演?”

  苏允墨不答,只是眸色愈发阴沉。

  ——若真是季家所为……

  ——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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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院厢房。

  季凛正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脸色仍苍白,但唇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见苏允墨推门而入,他吓得手一抖,药汁洒了几滴在衣襟上。

  “王、王爷……”

  苏允墨冷冷扫他一眼:“喝个药都能洒,废物。”

  季凛眼圈一红,慌忙用袖子去擦衣襟,却被苏允墨一把扣住手腕。

  “别动。”

  他声音冷硬,却接过药碗,舀了一勺递到季凛唇边。

  季凛呆住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

  “看什么?”苏允墨不耐,“张嘴。”

  季凛怯怯地凑过去,乖乖喝下药,舌尖不小心蹭到勺沿,又慌忙缩回去。

  苏允墨盯着他湿润的唇瓣,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这傻子……

  ——到底凭什么让他方寸大乱?

  他猛地搁下药碗,起身便走。

  “王爷!”季凛忽然喊住他,声音细如蚊呐,“您、您的袖子……”

  苏允墨低头,发现袖口沾了一点木屑——是那只木雕小鸟的。

  他眸色一暗,冷声道:“与你无关。”

  季凛却像是鼓起勇气,小声问:“那只小鸟……您、您捡回来了吗?”

  苏允墨背影一僵。

  “扔了。”他头也不回地撒谎。

  季凛失落地“哦”了一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他大步离去,背影僵硬,耳根却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