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戏子你别跑,少帅知错了16-《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方子围猛地拉开卧室的抽屉。

  他的手指在颤抖,翻找的动作近乎粗暴。

  他将炸药全部绑在自己身上。

  闭上眼,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呼吸沉重得像溺水的人。

  ——大不了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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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电话铃刺破了寂静。

  “小方啊……”

  处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季凛说要见你最后一面。”

  方子围的指节瞬间绷紧,怀表在掌心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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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方子围的瞳孔骤然收缩——季凛被铁链吊在墙上,脚尖勉强点地,白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干涸的血迹和脓水。

  他的脸肿得几乎认不出来,可当看见方子围时,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来啦……”季凛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方子围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回响。

  狱卒退出去后,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凛的目光落在方子围鼓起的衣服上,突然笑了:“傻子……”

  他艰难地摇头,“别做傻事……”

  方子围猛地扑上前,颤抖的手指抚上季凛的脸,却又不敢用力,生怕碰疼了他:“我带你走……”

  他的眼泪砸在季凛染血的衣襟上,“现在就带你走……”

  季凛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微弱却坚定:“听我说……”

  “我不听!”方子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要么一起活,要么——”

  “方子围!”季凛突然厉喝,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沫,“你清醒点!”

  血滴落在方子围的西装领口,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季凛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得活着……为了理想,为了我们的国家……”

  他的嘴唇干裂,却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别让我白死,好不好?”

  方子围的眼泪决堤般涌出:“为什么……”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我只想和爱人厮守一生……有什么错……”

  季凛的睫毛颤了颤,突然轻声说:“你还记得……那个梦吗?”

  方子围僵住了。

  “梦里你是军阀……”季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不是梦。”

  那是我们的前世。

  系统将方子围的记忆全部还给他。

  方子围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戏楼里听季凛唱戏;

  两人在郊外放风筝;

  他抱着季凛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

  ……

  方子围踉跄着后退两步,怀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想起来了?”季凛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方子围摇着头,眼泪模糊了视线,“这不公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凭什么每次都是你死?!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季凛的心脏。

  他愣住了。

  是啊……他一直在想着让方子围赎罪,却忘了自己也是无辜的。

  而这个傻子……竟然记得。

  季凛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子围……”

  方子围跪在地上,捡起怀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如果你爱我……”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让我陪你一起……”

  “不行!”季凛突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你答应我……”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哀求,“好好活着……直到胜利那天……”

  方子围抬起头,透过泪眼看见季凛坚定的眼神。

  那是他前世最后看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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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到了。

  方子围失魂落魄地走出牢房。

  狱卒锁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一锤定音的判决。

  月光惨白地照在走廊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触到七年前那个清晨——

  季凛靠在电线杆上,懒洋洋地叼着草茎,笑着问他:“发什么呆?”

  而现在,那个人正在黑暗的牢房里,等待死亡。

  ——这是对方子围前世罪孽的惩罚。

  ——可为什么……受刑的却是季凛?

  方子围站在监狱门口,突然仰天大笑,笑到眼泪横流,笑到警卫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他摸出那枚铜纽扣,紧紧攥在手心,直到金属边缘割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不能让季凛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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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在清晨的刑场响起时,方子围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

  他的手指死死扣着窗台,青白的骨节几乎要刺破皮肤。

  远处那声沉闷的响动像一记重锤,将他钉在原地。

  怀表在掌心发出“咔嗒”一声——正好是七点整,季凛最讨厌的早起时间。

  茶水间传来同事的窃窃私语:

  “听说今早毙了六个……”

  “那个记者死得最硬气,枪抵着后脑还喊口号……”

  方子围的钢笔尖戳穿了文件纸,墨水晕开成血泊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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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方子围升任机要处处长。

  授衔仪式上,他穿着笔挺的藏青制服,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佐藤亲自为他别上勋章时,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与七年前那个在早餐摊告白的青年分毫不差。

  当夜,新上任的方处长在书房待到凌晨。

  保险柜最底层多了一份名单——七十六名安插在根据地的所有暗桩。

  名单用针尖刺在《唐诗三百首》的扉页,明日将由卖烟的老头送去霞飞路咖啡馆。

  “方桑最近……很勤奋。”佐藤某次酒会上意味深长地说。

  方子围举杯轻笑:“为和平建国尽力而已。”

  他脚边躺着处决的“共党嫌犯”,那是个真正的汉奸,死前瞪大的眼睛里还映着方子围扣扳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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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5月,解放军的炮声逼近上海。

  方子围站在档案室里,火光映亮他眼角的细纹。

  这些年他往火堆里扔过太多东西——情报、照片、处决令,如今终于轮到自己经手的所有机密文件。

  “方处长!快撤!”下属在门外大喊。

  他摆摆手:“你们先走。”

  当最后一张纸化为灰烬,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铜纽扣。

  七年过去,金属表面已被摩挲得发亮。

  窗外传来欢呼声,红旗如浪潮般漫过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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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公馆安静得像座坟墓。

  方子围换上七年前的旧西装,袖口已经有些发白。

  梳妆台上摆着三样东西:一把勃朗宁,半瓶威士忌,还有从灰烬里捡出来的怀表残骸。

  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就像这些年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镜中人眼角有了皱纹,可当他扬起嘴角时,恍惚还是那个会为噩梦惊醒的年轻人。

  “季凛,”他对着空气举杯,“你看,太平盛世。”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朝阳,枪口抵上太阳穴——那里有颗小痣,季凛总说像粒芝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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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人们在整理档案时,发现一份1943年的绝密记录:

  【方子围,代号“银杏”,中共特科王牌情报员。其伴侣季凛牺牲后,独自完成二十七项不可能任务,挽救同志逾百人。临终前焚毁全部联络网,使上海地下党组织得以完整保存。】

  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进窗棂,轻轻落在信纸末尾。

  那里有行褪色的小字,是当年季凛写在情书上的句子:

  【我们要死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