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丫头就是来讨债的-《道友,她是人形兵器,怎么攻略?》

  “砰砰砰!!”

  碗口大的拳头砸在脑袋上,丫头尝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她没松口,死死的咬着,还没换完的乳牙钉子一样隔着杂役弟子的衣衫,扣进了肉里。

  “嘶……!他奶奶的!!这死妮子还不松口!!”

  “赵哥,我来帮你!”

  钳制着黎白的其中一位有些贼眉鼠眼的瘦高弟子撒开手,跑过来提着丫头的后领子,想要把她拽下来。

  “我日,王翔,你想死啊!还拽!老子的肉都要被你拽掉了!”

  赵姓杂役弟子似乎是疼的不行,拳头敌我不分,顺手招呼到王翔脸上,直接给他干了个青黑眼圈。

  “梦梦?梦梦!”

  黎白趴在地上,看着小蚓血肉模糊的一团,本有些发怔,又听得几声惨叫,抬起头,便看到平时当妹妹一样照顾的小萝卜头,被赵义一手抓着后脑的丸子头,一手朝着她脑袋,狠锤一下又一下。

  “你们欺负我就算了,欺负一个孩子又算什么!”

  他愤恨的吼了几声,想要起来,又被一左一右两个杂役弟子用膝盖顶着背,按在地上趴着。

  动弹不得。

  黎白恨的发疯,他不明白,到底是谁的错,到底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些,小蚓为什么要受伤,梦梦为什么要被这样殴打。

  是徐师姐的错吗?

  不是。

  师姐看他们两个年纪小,又每天吃不好,特意带了一些糕点,嘱托自己吃一些,也给梦梦分一些去,甜甜嘴。

  是宗门的错吗?

  只看灵根收留弟子,不看品行,导致弟子心性良莠不齐。

  不是。

  宗门给了他修仙的机会,还给予他住所。

  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的错啊!

  他错就错在,太弱!!谁都能踩他一脚!!

  “死妮子松口啊!要咬穿了!”

  赵义痛极之下的一拳把丫头打偏了头,她眼神浑噩,嘴里叼着一块碎布一小口肉。

  “他妈的真咬穿了!你也是狗吧!大狗崽子带着小狗崽子!”

  赵义恼怒的还想再打,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大股涌着血,拳头又高高地扬了起来,身后的王姓杂役弟子连忙抱住了他的拳头。

  “唉唉,赵哥,赵哥!再打下去,就要把这妮子打死了!打死了可不好跟管事交代!”

  赵义疼的红了眼眶,听得王翔说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再一看,那妮子嘴里满是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那双黑多白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稍微有些扩散的瞳孔似乎带着一圈血芒,唬的他抓着这死妮子一把丢了出去。

  “怪晦气的!不知道有没有病!我们走!”

  赵义朝着黎白啐了一口唾沫,又踢了一阵土灰扬在他身上。

  “梦梦,梦梦你有没有事情?”

  黎白连滚带爬的挪到丫头身边,这孩子倒摔在地上,头仰着,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天,把黎白吓坏了。

  还有小蚓!

  灵宠和他心意相通,见他焦急,血肉模糊的一团,只有尾巴还能辨认的出,勉强动了动。

  丫头也慢慢的直起身,坐了起来,侧着头,朝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水,那块肉和碎布混着唾液溅在地上,激起细小的灰尘。

  “……”

  “你说话啊?别吓我啊梦梦?”

  可别把孩子打傻了!

  黎白看着丫头的血透过浓密的碎发,从头顶‘汩汩’往下淌,眼神木木的,看着有些陌生,心里就是一突。

  “我们走,我们去找管事,师兄还攒了一些灵石,我们去换好伤药!”

  杂役弟子清贫,哪里来的多余灵石?

  师兄又在骗人。

  丫头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声,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铺天盖地的血色浸染眼眶,将世界晕染成一片绯色。

  要是手里有把剑或者刀,再不济是把小药铲就好了。

  至少她不会用牙齿去咬人。

  太不方便。

  丫头垂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小,年岁不大。

  年幼的生命,记忆太单薄了。

  梦山影眨眨眼。

  要想给自己编织一场幻梦,让自己沉沦,不太容易。

  在彻底苏醒打破幻境,和沉沦幻境,看看这试炼到底想向她讲述一个什么故事之间,她选择了听听看这个故事。

  梦山影闭上眼,丫头也跟着,闭上了眼。

  黎白絮絮叨叨半天,拽了把丫头,发现没拽动,再一看,发现这孩子牙关紧闭,竟是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嘴里还喃喃着什么,不要多花灵石的胡话。

  真是个傻梦梦!

  ……

  “砰砰砰!!!”

  再次叫醒丫头的,是百草宗清晨早课的撞钟声。

  她躺在一张又小又破的床板上,盖着两层缝满补丁的棉被,浑身发热,头脑昏沉。

  应该是发烧了。

  丫头想着,喉咙里仿佛装了一把针,刺痛,焦灼,说不出话来。

  “咳咳……!”

  “梦梦?梦梦你醒了!”

  “吱呀”一声,有些破旧的小木门被小心推开,黎白端着一碗药粥,有些高兴的走了过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长舒一口气,仿佛紧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在他肩膀上,有一只土褐色的小蚯蚓,一“几”一“几”的爬动着,身量比起之前来,缩小了一大半,动作稍微有些迟缓,看起来也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你感觉如何了?”

  黎白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侧坐在床边,拿着汤匙舀了一勺药粥,稍微吹了吹。

  “可要吃些东西?还是喝些水?”

  男孩长的委实扎眼了些。

  他虽然穿着最普通的杂役弟子的服饰,却仿佛穿着什么绫罗绸缎一般,分明身在陋室,气质却好似王公贵族,双眼如同寒星淬玉,意气飞扬,不知长开了,又会是什么光景?

  就是人太废物了点。

  丫头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些。

  不对。

  她怎么能这样想对她这样好的师兄呢?

  “我自己来吧。”

  丫头接过了药粥,慢慢的喝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记得问:

  “黎白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药田呢?今天还没有浇水,我睡了几天?”

  “别担心,别担心。”

  他双手下压,做了一个不用着急的手势,还是那副乐观,开朗的模样。

  “我伤的不重,已经涂了伤药啦,然后药田没事,状态和之前一样好,梦梦呢,也只睡了一个晚上。”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耐心回复,这时候,丫头才发现黎白略有些疲态,眼袋暗沉。

  “就是……我们买伤药,灵石有些不够,赊了一些,可能要更努力伺候药田了。”

  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没用,又拍了拍胸口:

  “不过没事的,今天梦梦就先休息,我去照顾药田,赊的灵石是找徐师姐借的,她人很好,就是之前分我们糕点那个!”

  提到糕点,他又恢复了许些少年人的活泼。

  “那打你的那些人呢?他们有受到什么处罚吗?”

  丫头记得进仙门后读过的弟子守则,宗门弟子之间应当互相友爱,同门之间禁止相残。

  他们应该会被执法弟子带去审问吧?

  回答她的是黎白的沉默。

  “梦梦……”

  他斟酌着词语,似乎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他们有人跟赵管事是姻亲……”

  黎白没说完,但是丫头懂了。

  以前,在他们那里,村长家的傻儿子欺负了村里的小姑娘,非但没有去送官,反而是小姑娘嫁给了那个傻儿子。

  丫头从那一刻就知道,道理有时候不是跟有权利的人讲的。

  她记得,阿娘那时候脸色也不好看,说生丫头就是来讨债的。

  那时候,丫头听不懂,但是下意识的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也会为那个会编小花戴头上的小姑娘伤心。

  但是丫头现在觉得,阿娘说有些对了。

  丫头就是过来讨债的。

  “梦梦,你别难过……”

  黎白看丫头喝完了粥,沉默的没有说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黎白觉得自己的肺腑里面还在隐隐作痛。

  给梦梦煮过的药,他用药渣再煎一遍。

  他想,再喝一帖药,自己应该就会好了吧?

  “黎白师兄,今天上午我不去药田,你一个人能完成伺候药田的工作吗?”

  丫头仰着头,那双黑多白少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很像是他以前的妹妹。

  每当想起自己的妹妹,黎白就会涌现出无限的力量,心底软软的。

  “当然可以。”

  黎白轻轻摸了摸丫头包裹着药贴的小脑袋:“你多休息一会儿,我会好好伺候药田的,不用太担心。”

  “嗯。”

  丫头点点还有几分昏沉的头,她下午会去继续工作的。

  但是上午呢,她都会好好地去磨磨,那把小药铲。

  磨的又快,又好,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