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藤香漫的远途-《青云之上修练》

  当星轨与新藤的光影在晨雾中渐渐交融时,苏承影(幼)的孙女苏念安已能在寰宇每一缕流动的风里,嗅出听涛轩老藤的香气。这香气混着林默剑穗上的灵草味,带着镇元文的清冽;裹着苏清月星盘收集的晨露香,藏着星象术的温润;最绵长的那一缕,缠着亿域孩童衣襟上的藤叶气息,像条无形的路,把“青岚的暖”送往每个需要的角落。

  这年的“传香日”,苏念安没有设香案,只是在老藤下支起十几口陶瓮,瓮里盛满用藤叶、灵果与星露酿的“藤香露”。亿域的守护者们带着空瓶来取,瓶身各不相同——有冰封星域的冰纹瓶,能锁住香气不被寒气冲淡;有漂流星域的星砂瓶,瓶壁会随香气流动泛出光;还有孩童用灵竹做的小筒,筒口缠着自己编的藤绳,说“要让香走到最远的地方”。

  “藤香从不是困在青岚的芬芳,是让远途的人知道‘家不远’的信物。”苏念安舀起一勺藤香露,倒入一只刻着剑纹的旧瓶。这瓶子是当年林默送给离乡修士的,瓶底还留着他的指痕,据说带着这瓶香,再远的星域都能闻见藤的暖。“你们看这瓶露的泡沫,”她指着漂流星域星砂瓶里的细泡,“是三位老修士用体温焐化的冰露混的,他们说‘香里要带着人的温度,才叫传香’,像极了清月先祖当年把星盘上的露分给陌生修士时说的‘这香能认路’。”

  来自“绝域星域”的探路者们,此刻正红着眼眶捧着星砂瓶。这片星域在寰宇边缘,常年刮着能吹散一切气息的“忘味风”,他们带来的空瓶都刻着“归”字,是祖辈传下的信物。当藤香露注入瓶中,忘味风突然停了,瓶口溢出的香气在风中凝成细小的藤影,顺着探路者来时的方向延伸,像在说“跟着香走,能回家”。

  “我爹当年说‘等闻到藤香,就离青岚不远了’,原来不是哄我。”一位探路者的声音发颤,他从怀里掏出片枯槁的藤叶,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此刻被香气一熏,竟泛出淡淡的绿,叶纹里还能看到模糊的剑穗印。

  苏念安的小儿子苏望舒(与先祖同名),这时刚满五岁,正踮着脚往自己的竹筒里灌藤香露。他灌得太急,香露洒在衣襟上,染出片浅绿的痕,像沾了片会发香的叶子。“娘亲,我的香能飘到月亮上吗?”小男孩举着竹筒问,筒口的藤绳被香露浸得发亮,结着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苏念安笑着把他抱到陶瓮旁,让他看瓮壁上的一道浅痕:“你看这痕,是太奶奶当年给孩子灌香露时,不小心洒的,她说‘香多洒点,路上才不会断’。现在你的香沾在衣襟上,走到哪,藤香就跟到哪,月亮上肯定能闻到。”

  午后的阳光透过藤叶,在陶瓮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藤香露在瓶中轻轻摇晃,香气顺着瓶口漫出,与风里的藤影相融——冰封星域的冰纹瓶在寒风中冒起白汽,香雾里浮着灵果的甜;绝域星域的“归”字瓶旁,忘味风卷着香藤影,在地上拼出青岚的轮廓;苏望舒的竹筒被星鸟叼走,飞过高空时,香露洒在云里,云絮立刻变成了藤叶的形状,飘向更远的地方。

  苏念安静静看着,忽然明白:所谓藤香漫远途,不过是让后来者知道,真正的牵挂从不是捆住脚步的绳,是无论走多远,都有一缕香在说“我们记着你”。就像林默的剑再利,也会为传香的人收住锋芒;苏清月的星盘再准,也算不出这缕香会在哪个陌生人的心头,唤起“回家”的念头。

  日头偏西时,探路者们要启程了,他们把装满藤香露的瓶贴身收好,说“要让香浸进骨头里”。离乡前,一位白发探路者将那片返绿的藤叶埋在老藤下,叶尖刚触到土,就有新的根须缠了上来,像在说“等你回来”。陶瓮里的藤香露突然泛起金光,在地上凝成两抹虚影:林默正把装满香露的剑穗递给离人,苏清月则用星盘接住飘走的香雾,两人的动作温柔得像在为远途的人系上护身符。

  “是先祖在为我们饯行!”探路者们对着虚影深深鞠躬,腰间的“归”字瓶与虚影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响声,像在说“一路顺风”。

  苏望舒指着被星鸟叼走的竹筒,拍手笑道:“娘亲你看,香在云里跳舞呢!”

  那片藤叶形的云絮果然在高空打转,洒下的香露凝成细小的光点,像无数颗香的种子,落在途经的星域,长出小小的香藤,藤叶上都印着竹筒的同心结,像在说“我们到啦”。

  当暮色漫过青岚,苏念安让守护者们将空陶瓮倒扣在藤下,瓮底的香渍渐渐连成一句“香不断,路不远”。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还会有新的人来取香露,还会有新的藤影跟着风走,就像藤会永远散发香气,远途的人会永远带着香前行,这场用藤香连接的牵挂,永远没有尽头。

  苏望舒把自己的小竹筒放在陶瓮旁,小声说:“等探路者叔叔回来,我再给他们灌新的香。”夜风拂过藤叶,带着浓浓的香,竹筒的藤绳轻轻晃动,像在点头。

  苏念安知道,藤香漫远途的故事还会继续——

  会在冰纹瓶的白汽里,

  会在孩童衣襟的香痕里,

  会在探路者贴身的瓶中,

  会在每个“带着香前行”的脚印里,

  悄悄蔓延,

  静静萦绕,

  直到万载后的某个人,

  在某片陌生的星域闻到香时,

  还能想起今天的藤,

  在风里,

  香得像从未分别过。

  听涛轩的月光漫过陶瓮,

  残留的藤香与夜雾交织成网,

  像在为远途的人照亮方向。

  而这藤香的故事,

  还在继续,

  像那缕绕着风走的芬芳,

  像孩童系着的同心结,

  在每个“此刻”里,

  温柔地证明着:

  宇宙最绵长的牵挂,

  从不是撕心的送别,

  是藤香漫过的远途,

  在岁月里,

  连成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