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陈算光的劫难-《间谍永不眠》

  二六九、陈算光的劫难

  当然要先封锁消息。

  彭北秋让陈泊林给所有下属传话,任何人不得将陈算光的事泄露出去,如果有人这样做,他决不客气。

  说的极坚决,决不。

  正如《韩非子》所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彭北秋此举,恰如当年张良匿迹下邳,不露圭角,方保全局。

  消息一旦外泄,犹如覆水难收,必将惊动总部耳目,反致祸起萧墙。封锁上下口舌,乃驭势之先机,控局之要术。唯有静水流深,方能暗渡陈仓

  然后他约朱愚在一间咖啡吧见面。

  朱愚姗姗来迟。彭北秋足足等了她半个小时,不多,也不少,显然这个女人是卡点来的。

  这个女人明知故问:“彭区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陈算光的事,这个事,其实可大可小。”彭北秋将三根金条送了过去:“请朱科长高抬贵手。”

  “你向我行贿?”

  “不是。”彭北秋说:“一个小小的特工,不值得朱科长受贿。”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交换。”彭北秋说:“交换一个特工的命运。请朱科长看在我的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上报总部,由我们上海区处理。”

  “你打算如何处理?”

  “将陈算光停职一个月,责成深刻反省。”

  朱愚摇摇头。

  “你嫌少?”

  “三根大黄鱼不少了,可以买一处宅子了。”朱愚说:“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陪我一夜。”

  彭北秋吃了一惊,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朱愚淡淡地说:“就一夜,不做就拉倒。”

  朱愚长得也不丑,就是没有女人味。身材略显平板,缺乏曲线美。她的穿着风格也比较单一,望之泛味,不似女人。而且,说话做事都比较刻薄,没有那种温柔婉约的气质。

  朱愚冷冷地盯着他。

  ***

  尼采曾经说过,山顶的风,永远不与谷底的尘埃作战。

  所谓门槛,能力够了就是门,能力不够就是槛。人生的沟沟坎坎,多半是能力不足所致。

  彭北秋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他也善于妥协。

  他说:“我可以找一个帅气的男下属来陪你一夜。”

  这是一个让人几乎无法拒绝的建议。朱愚却一口回绝了:“不,我只要你。”

  “为什么?”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上你。当时我看上你了,我看上的人没有一个逃得脱我的手心。”朱愚说:“我喜欢让有权力的人,跪在我脚下。”

  她慢慢地一字地句地说:“我想强奸你。”

  ***

  在西方世界,把哥伦布找到美洲,称之为发现新大陆,甚至我们的历史书上,把巴尔沃亚登上巴拿马地峡西侧的山峰,称呼为第一个同时看见太平洋、大西洋的人,你们发现问题了么?

  这个故事在我们这里曾经很流行,陈算光就发现了这段历史的问题:印第安人不是应该更早发现么?

  他没有错,错在他太喜欢提问题。

  他被放了出来。陈泊林亲自打开禁闭室,把他放了出来,他拍了拍陈算光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谁也不清楚,彭北秋在背后做了什么贡献,让朱愚改变了主意。

  陈泊林其实是认同陈算光的一些看法的,但这些想法,只能私下交流,绝对不能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尤其是关于委座的,更是大忌讳。

  1923年瑞元同志满怀信心带队去苏联考察。苏联对国民革命的援助、出钱出枪成立黄埔军校,国民党内部充满感激。

  考察团到苏联后发现一切援助都不是无偿的,都带有渗透性甚至颠覆性。

  他们的专制和三民主义是无法共存的。

  他在日记中写道:“借力需防缚,革命不可无独立之魂。”归国后,一面谨慎接受必要援助,一面加紧整训党军,强化思想甄别。形成“联俄容共而不附俄”的立场。

  孙先生病逝后,局势骤然复杂。他却开始反共。

  尤其是,现在大敌当前,要先一致对外啊。

  要团结一切力量啊。

  日本才是大敌啊。日本是要亡我中华啊。

  陈泊林猜测,彭北秋是付出了金钱和其他方面的……代价。他曾经做过天津站站长,在总部当然有信息来源,他们私下里经常交流的,就是总部关键部门人物的癖好、性格、为人,能力等等。

  尤其是癖好。

  关于朱愚,总部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朱愚有句名言,她说:“用变态的眼光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变态的。”

  陈泊林不敢想象。

  朱愚最后以外交部上海驻地泄密结案。驻地那边也只好接受,因为陈然是他们的安保头目,陈然出了事,他们也无法推卸责任。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死人来承担最好的了。

  总部也认同这一结论。

  陈算光夫妇对彭北秋异常感激,彭北秋让他们利用停职的一个月时间,四处走走,散散心。

  陈算光打算带白瑾回老家。新媳妇见见亲戚。

  ***

  陈泊林对彭北秋说:“陈算光未来还有希望吗?”

  “当然有。”

  “我总为他担心。”

  “你刚出江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陈泊林笑了:“比他还冲动。”

  “你杀过人吗?”

  “当然,那时我当街杀人。”陈泊林说:“杀了人之后,我还在大街上没事一样,继续走动。”

  “你比我狠。”

  “那时太年轻了,不懂事。”

  “这就对了,我们都年轻过。热血与莽撞本就是少年的勋章。”彭北秋说:“当年你我何尝不是踩着荆棘前行?陈算光有锋芒,便不怕无前路。”

  “奶奶的。”陈泊林击掌说:“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年轻时就释怀与淡泊,是没有希望的。”彭北秋笑了笑:“唯有经历过撞得头破血流的执着,才配谈真正的放下。人这一生,不是走得稳就走得远,而是哪怕跌倒,也始终朝着前方。”

  他说:“刚才你问我,陈算光还有没有未来?试图用一句话来总结复杂的人生,是没有用的。”

  他说:“陈算光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

  最后,陈泊林终于没忍住,问:“朱愚对你做了什么?”

  彭北秋没有回答。

  陈泊林说:“或者,你对她做了什么?”

  彭北秋淡淡地说:“我只是强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