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梦境-《贫女修仙,我的背包能复制灵石》

  天元城,林家凌霄院。

  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霜,冰冷压抑。

  林汝州双手负于身后,静立于窗前,窗外月色如银,却无法穿透他眼底那如渊似海的深沉。

  影卫每日传回的消息,依旧是“暂无踪迹”。

  沈若仿若一滴水滴入大海,杳无音讯。这种失控的感觉,犹如毒虫噬心,啃噬着他的理智,令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暴戾。

  唯有当他的目光投向隔壁暖阁中安然熟睡的婴孩时,那如冰封般的面容,才会微微松动,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

  林宸,他的儿子。

  这个孩子,乃是由他最想掌控的女人所生,却又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牵动着他内心深处那根从不轻易示人的弦。

  他会不自觉地关注乳母的禀报,会在孩子啼哭时心烦意乱地皱眉,然而,又会在四下无人之时,如同现在这般,默默地走到摇篮边,凝视着那张酷似自己却又带着沈若影子的小脸,沉浸在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之中。

  是恨屋及乌?还是……血脉相连的本能?

  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柔软。这让他觉得自己变得脆弱,变得不再像那个杀伐果断、道心坚定的林家少主。

  今夜,处理完家族事务,挥退所有下人后,林汝州感到一阵罕见的疲惫,并非身体,而是源自心神。他揉了揉眉心,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坐修炼,而是和衣躺在了书房内的软榻上,罕见地想要放任自己沉入短暂的休眠。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心绪不宁,或许是因为对沈若踪迹全无的无力感,他很快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然而,这并非一场安宁的睡眠。

  梦境光怪陆离。

  起初是黑灵山脉那令人窒息的追杀,沈若那双染血却倔强决绝的眼睛。紧接着,画面猛地一转!

  不再是冰冷的对峙和厮杀,而是……一片朦胧而温暖的迷雾。

  迷雾中,他看到沈若就站在不远处,身上没有伤痕,没有血污,穿着一袭简单的素色长裙,黑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眉眼柔和,嘴角甚至噙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浅淡而真实的笑意。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神清澈,带着一种让他心悸的……依赖与眷恋?

  “汝州……”他听到她轻声呼唤,声音不再是充满恨意的嘶吼,而是柔软的,带着一丝羞涩的颤音。

  梦中的他,似乎也并非现实中这个冰冷暴戾的林家少主。他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变得柔软,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感充斥胸腔。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怀抱中的身躯温热而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如同草木般的清新气息,与他记忆中那带着血腥和冰冷的触感截然不同。她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反而温顺地靠在他胸前,仰起脸,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是缱绻情意。

  他低下头,仿佛被某种魔力驱使,吻上了那柔软的双唇。

  没有厌恶,没有征服,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等待了许久的契合与悸动。心口那根日夜刺痛他的毒刺,在这一刻仿佛被融化了一般,只剩下无尽的满足与安宁。

  他们相拥着,仿佛世间最亲密无间的爱侣,周围是温暖的光晕,没有林家,没有追杀,没有仇恨,只有彼此……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怀中的她忽然哽咽起来,泪水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悲伤,却唯独没有恨意。

  梦中的他心中一痛,将她抱得更紧,一种强烈的悔意和怜惜涌上心头,他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抚平她的伤痛……

  “不——!”

  林汝州猛地从软榻上惊坐而起,额头上布满冷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震惊、迷茫,以及一丝尚未褪去的、梦中的悸动与……恐慌!

  是梦!

  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但那感觉却如此真实!怀抱的温热,唇瓣的柔软,心口的悸动,还有那汹涌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怜惜与悔意……一切都清晰得可怕!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怎么会对那个恨之入骨的女人产生那种……那种令人作呕的情愫?!

  “荒谬!”他低吼一声,猛地一拳砸在榻上,楠木打造的坚实榻身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一定是心魔!是那个女人的手段!是她留下的诅咒!故意扰乱他的道心!

  他试图用愤怒来驱散脑海中那旖旎而可怕的画面,但那双含泪的、带着依赖和委屈的眼睛,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与他记忆中那双充满恨意和决绝的眼睛,形成了极其讽刺、令他心神剧震的对比。

  哪一种才是真实的她?或者说……哪一种,才是他潜意识里……真正想看到的她?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自我厌恶!

  “闭嘴!”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吼,仿佛在呵斥内心那个不受控制的声音。

  他起身,走到窗边,冰冷的夜风吹在他滚烫的脸上,却无法吹散心头的混乱。梦境带来的冲击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强烈。

  那种柔软的、温暖的、被依赖和需要的感觉……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的。从小到大,他是林家天才,是少主,所有人对他不是敬畏就是算计。就连他的父亲,看重的也是他的天赋和能为家族带来的利益。

  从未有人,用那种全然信赖、仿佛他是她全世界一般的眼神看过他。

  即使是梦,那种感觉也……

  林汝州猛地闭上眼,强行掐断了这危险的思绪。

  不能再想下去!那是毒药!是瓦解他意志的糖衣炮弹!是沈若那个妖女无形中施加给他的更恶毒的报复!

  他必须找到她!必须亲手抓住她!只有彻底地掌控她、毁灭她,才能破除这该死的心魔,让他的道心重归纯粹!

  对!一定是这样!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迷茫和波动已被强行压下,重新凝结为更加坚冰般的寒冷和偏执。只是那冰层之下,是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裂痕,唯有自知。

  “影卫!”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加大悬赏力度。将搜寻范围扩大到南疆、北荒、西域、东海……所有可能之地!通知所有暗线,动用一切手段,我要尽快听到消息!”他的命令比以往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是!”影卫虽然诧异于少主更加急迫的态度,但不敢多问,领命消失。

  林汝州独自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奇异的感觉,与平日毒刺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变得愈发复杂难辨。

  沈若……

  你究竟对我下了什么蛊?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把你抓回来。

  下一次,绝不会再让你逃掉。

  也绝不会……再让这荒谬的梦境,扰乱我的心神!

  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