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戎使臣那嚣张而冷酷的最后通牒,如同在北境瘟疫的烽火之上,又浇下了一桶滚油,瞬间将金銮殿内本就紧绷的气氛点燃至爆裂的边缘!
“交出前朝余孽!否则踏平雁门关!”
这蛮横无理的要求,裹挟着数十万狄戎铁骑的兵锋,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大胤朝臣的心头,也砸在了御座之上那位帝王的权衡之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激烈的爆发!
“狂妄!狄戎蛮子欺人太甚!”一名须发皆张的老将军猛地踏出一步,声如洪钟,他是坚定的主战派,“我大胤将士尚未死绝!岂容尔等在我朝堂之上,指名索要王妃?!陛下!臣请战!愿率麾下儿郎,与狄戎决一死战,马革裹尸,绝不后退半步!”
“臣附议!”
“战!必须战!否则国格何存?!”
主战派的怒吼声响彻大殿,带着军人特有的血性与不屈。
然而,另一波声音也随之而起,带着现实的考量与深深的忧虑。
“陛下!万万不可冲动啊!”户部尚书脸色发白,急声劝谏,“北境瘟疫未平,军心不稳,粮草转运艰难!此时若开战,内忧外患,胜算几何?!一旦战事不利,动摇的将是国本啊!”
“是啊陛下!”礼亲王,一位年迈的宗室长者,颤巍巍地道,“狄戎此番虽是无礼,但其势正盛。若能以一女子,换取边境数年安宁,让我朝得以喘息,剿灭瘟疫,整顿军备……未尝……未尝不是权宜之计……”
“王爷此言差矣!”立刻有御史反驳,“靖王妃身份尚未定论,岂能因敌国一言便轻易交出?此例一开,日后我大胤还有何颜面立于列国之间?!狄戎今日要王妃,明日是否就能要公主,要皇子?!”
“更何况,”另一名官员补充道,目光扫过跪地咳血、脸色惨白的萧景珩,“靖王殿下为国征战,功勋卓着,如今重伤在身,若朝廷此刻将其王妃交给敌国,岂非令天下将士寒心?!”
主战与主和,保全国格与暂避锋芒,维护功臣与牺牲个体……各种观点激烈碰撞,整个金銮殿乱成了一锅粥,争吵声、辩驳声几乎要将殿顶掀翻。
皇帝萧独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扶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下方激辩的臣子,扫过虚弱却倔强挺立的儿子,最后,落在了始终沉默、脸色苍白的苏明月身上。
这个女子……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太庙异象,前朝疑云,如今又引来了狄戎大军……她就像一团迷雾,一个变数,一个可能引爆一切的祸源。
留下她,就要冒着与狄戎全面开战、内部动荡加剧的风险。
交出她,固然能暂时平息狄戎兵锋,但势必寒了靖王乃至边军将士的心,更有损帝国尊严。
两难!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带着某种刻意的“公允”,响了起来:
“陛下,诸位同僚,可否容老臣一言?”
众人望去,发言的是吏部侍郎,公认的丽贵妃一派的喉舌。
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道:“狄戎索要王妃,确属无礼至极。然其兵锋正盛,我朝内患未平,硬碰硬恐非上策。然若就此交出王妃,于国格、于靖王殿下,皆无法交代。”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看似“两全”的毒计:“老臣倒有一愚见。陛下何不……**认苏氏为义女,册封公主尊号**?如此,她便不再是靖王妃,而是我大胤的公主。再以**和亲**之名,将其嫁往狄戎。如此,既全了狄戎的‘要求’(他们索要的是‘前朝余孽’苏明月,而我们送出的是‘大胤公主’),又保全了朝廷颜面,更可借此化干戈为玉帛,换取边境安宁。此乃……**移花接木,两全其美**之策也。”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好一条毒计!
名为和亲,实为借刀杀人!将苏明月以公主身份送去狄戎,狄戎人岂会善待一个他们认定的“前朝余孽”、“祸乱之源”?只怕刚出边境,就会香消玉殒!而大胤朝廷,却可以借此摆脱这个“麻烦”,还能博得一个“为了和平牺牲义女”的美名!
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暂时稳住边境,还能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
一石三鸟!
丽贵妃一派官员立刻纷纷附和:
“此计大善!”
“既解边境之危,又全朝廷体面!”
“陛下,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啊!”
主战派官员则气得脸色铁青,怒斥这是“屈膝投降”、“卑鄙无耻”!
苏明月站在大殿中央,听着这将自己命运轻描淡写决定的言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景珩。
只见萧景珩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死死盯住那提议的吏部侍郎,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伤势和急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墨尘死死扶住。
“你……你们……!”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终,那深邃的眼底,一丝冰冷的、属于帝王的权衡与决断,缓缓浮现。
他需要稳定。他需要时间。他不能让内部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引爆外部的战争。
至于靖王的感受……与江山社稷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准奏。”
两个字,从皇帝口中淡淡吐出,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册封苏氏为**安国公主**,三日后,送嫁狄戎,以结两国之好。”皇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着礼部、鸿胪寺即刻筹备相关事宜,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丽贵妃一派的官员齐声高呼。
主战派官员面露悲愤,却无力回天。
“不……父皇!不可!”萧景珩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嘶吼,试图向前,却再次被剧烈的咳嗽和伤痛击垮,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王爷!”墨尘惊骇欲绝,连忙将他抱住。
苏明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昏迷的萧景珩被扶下去,看着周围那些或怜悯、或嘲讽、或冷漠的目光,听着那决定她命运的圣旨……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被两名太监“请”离金殿,送往宫中一处名为“揽月阁”的宫殿“待嫁”。名为公主待遇,实则是更加严密的看守。
揽月阁内,红绸已经开始悬挂,喜庆的装饰与苏明月灰败的心情形成残酷的对比。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宫女们摆布着试穿嫁衣,测量尺寸。
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冰冷的宫殿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死寂。三天……她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么?
就在这无尽的绝望中,一名负责打扫的小宫女,在递给她一杯水时,极其快速地将一个揉成小团的纸条塞进了她的掌心。
苏明月心中一动,借着袖子的遮掩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三日后送嫁,西华门换轿,尚有转机。——福安。”**
福安公主!
苏明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萤火。
这转机……究竟是什么?
“交出前朝余孽!否则踏平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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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激烈的爆发!
“狂妄!狄戎蛮子欺人太甚!”一名须发皆张的老将军猛地踏出一步,声如洪钟,他是坚定的主战派,“我大胤将士尚未死绝!岂容尔等在我朝堂之上,指名索要王妃?!陛下!臣请战!愿率麾下儿郎,与狄戎决一死战,马革裹尸,绝不后退半步!”
“臣附议!”
“战!必须战!否则国格何存?!”
主战派的怒吼声响彻大殿,带着军人特有的血性与不屈。
然而,另一波声音也随之而起,带着现实的考量与深深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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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陛下!”礼亲王,一位年迈的宗室长者,颤巍巍地道,“狄戎此番虽是无礼,但其势正盛。若能以一女子,换取边境数年安宁,让我朝得以喘息,剿灭瘟疫,整顿军备……未尝……未尝不是权宜之计……”
“王爷此言差矣!”立刻有御史反驳,“靖王妃身份尚未定论,岂能因敌国一言便轻易交出?此例一开,日后我大胤还有何颜面立于列国之间?!狄戎今日要王妃,明日是否就能要公主,要皇子?!”
“更何况,”另一名官员补充道,目光扫过跪地咳血、脸色惨白的萧景珩,“靖王殿下为国征战,功勋卓着,如今重伤在身,若朝廷此刻将其王妃交给敌国,岂非令天下将士寒心?!”
主战与主和,保全国格与暂避锋芒,维护功臣与牺牲个体……各种观点激烈碰撞,整个金銮殿乱成了一锅粥,争吵声、辩驳声几乎要将殿顶掀翻。
皇帝萧独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扶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下方激辩的臣子,扫过虚弱却倔强挺立的儿子,最后,落在了始终沉默、脸色苍白的苏明月身上。
这个女子……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太庙异象,前朝疑云,如今又引来了狄戎大军……她就像一团迷雾,一个变数,一个可能引爆一切的祸源。
留下她,就要冒着与狄戎全面开战、内部动荡加剧的风险。
交出她,固然能暂时平息狄戎兵锋,但势必寒了靖王乃至边军将士的心,更有损帝国尊严。
两难!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带着某种刻意的“公允”,响了起来:
“陛下,诸位同僚,可否容老臣一言?”
众人望去,发言的是吏部侍郎,公认的丽贵妃一派的喉舌。
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道:“狄戎索要王妃,确属无礼至极。然其兵锋正盛,我朝内患未平,硬碰硬恐非上策。然若就此交出王妃,于国格、于靖王殿下,皆无法交代。”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看似“两全”的毒计:“老臣倒有一愚见。陛下何不……**认苏氏为义女,册封公主尊号**?如此,她便不再是靖王妃,而是我大胤的公主。再以**和亲**之名,将其嫁往狄戎。如此,既全了狄戎的‘要求’(他们索要的是‘前朝余孽’苏明月,而我们送出的是‘大胤公主’),又保全了朝廷颜面,更可借此化干戈为玉帛,换取边境安宁。此乃……**移花接木,两全其美**之策也。”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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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和亲,实为借刀杀人!将苏明月以公主身份送去狄戎,狄戎人岂会善待一个他们认定的“前朝余孽”、“祸乱之源”?只怕刚出边境,就会香消玉殒!而大胤朝廷,却可以借此摆脱这个“麻烦”,还能博得一个“为了和平牺牲义女”的美名!
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暂时稳住边境,还能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
一石三鸟!
丽贵妃一派官员立刻纷纷附和:
“此计大善!”
“既解边境之危,又全朝廷体面!”
“陛下,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啊!”
主战派官员则气得脸色铁青,怒斥这是“屈膝投降”、“卑鄙无耻”!
苏明月站在大殿中央,听着这将自己命运轻描淡写决定的言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景珩。
只见萧景珩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死死盯住那提议的吏部侍郎,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伤势和急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墨尘死死扶住。
“你……你们……!”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终,那深邃的眼底,一丝冰冷的、属于帝王的权衡与决断,缓缓浮现。
他需要稳定。他需要时间。他不能让内部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引爆外部的战争。
至于靖王的感受……与江山社稷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准奏。”
两个字,从皇帝口中淡淡吐出,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册封苏氏为**安国公主**,三日后,送嫁狄戎,以结两国之好。”皇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着礼部、鸿胪寺即刻筹备相关事宜,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丽贵妃一派的官员齐声高呼。
主战派官员面露悲愤,却无力回天。
“不……父皇!不可!”萧景珩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嘶吼,试图向前,却再次被剧烈的咳嗽和伤痛击垮,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王爷!”墨尘惊骇欲绝,连忙将他抱住。
苏明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昏迷的萧景珩被扶下去,看着周围那些或怜悯、或嘲讽、或冷漠的目光,听着那决定她命运的圣旨……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被两名太监“请”离金殿,送往宫中一处名为“揽月阁”的宫殿“待嫁”。名为公主待遇,实则是更加严密的看守。
揽月阁内,红绸已经开始悬挂,喜庆的装饰与苏明月灰败的心情形成残酷的对比。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宫女们摆布着试穿嫁衣,测量尺寸。
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冰冷的宫殿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死寂。三天……她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么?
就在这无尽的绝望中,一名负责打扫的小宫女,在递给她一杯水时,极其快速地将一个揉成小团的纸条塞进了她的掌心。
苏明月心中一动,借着袖子的遮掩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三日后送嫁,西华门换轿,尚有转机。——福安。”**
福安公主!
苏明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萤火。
这转机……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