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龙气入体祸福依-《三姐妹的江湖》

  李佳宁悠悠转醒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床前,在锦被上投下斑驳光影。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稍一运劲便刺痛难当。

  "醒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李佳宁侧头望去,只见月溟手持玉箫立于窗前,紫袍上沾染着些许血迹,俊美的面容透着几分疲惫,却仍保持着温雅从容的气度。

  "舅舅..."她嗓音嘶哑,强撑着要起身,"陛下他..."

  "别动。"月溟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精血损耗过度,需静养三日。"他从案上取过一碗汤药,"先把这个喝了。"

  药汁苦涩难当,李佳宁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仰头饮尽。她目光急切地望向月溟:"靖王陛下怎么样了?柳文渊的残魂..."

  月溟神色一黯,玉箫在指间转了个圈:"情况复杂。青冥前辈正在为他诊治。"

  正说话间,房门被推开,凌绝霄大步走入。这位素来潇洒的青冥剑客此刻衣衫不整,发髻松散,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见爱徒醒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又迅速被忧虑掩盖。

  "师父..."李佳宁鼻头一酸。从小到大,每当她受伤生病,师父总是这般模样——表面严厉,实则心疼不已。

  凌绝霄在床沿坐下,三指搭上她的脉门,闭目凝神片刻,方才松了口气:"还好,经脉无损,只是真气枯竭。"他忽然板起脸,"丫头,你可知昨日有多凶险?强行引动圣女精血,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寸断!"

  李佳宁低下头,却倔强道:"可若不如此,九幽之门..."

  "好了。"月溟打断师徒二人的争执,"佳宁既已无碍,当务之急是商议靖王之事。"

  凌绝霄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青冥前辈的诊断结果。柳文渊残魂已与靖王魂魄纠缠不清,若强行驱除,恐伤及陛下性命。"

  李佳宁攥紧被角,指节发白:"难道就任由那魔头..."

  "非也。"月溟摇头,"前辈发现一件奇事——靖王体内竟有一丝真龙之气护住心脉,使柳文渊无法完全占据其躯。"他顿了顿,"更奇怪的是,这龙气似乎...与你有某种联系。"

  "我?"李佳宁愕然。

  凌绝霄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可认得此物?"

  玉佩温润如水,上雕蟠龙纹样,正是当年靖王赠予她的信物。李佳宁接过玉佩,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掌流入体内,枯竭的经脉竟为之一畅。

  "这是..."

  "龙佩认主。"凌绝霄沉声道,"靖王将此物赠你时,已分出一缕本命龙气在其中。如今这龙气感应到你遇险,竟自行回归主人体内——却也阴差阳错成了柳文渊的枷锁。"

  李佳宁握紧玉佩,眼前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亲王。当年一别,谁知再相见竟是这般光景...

  "我去见他。"

  不顾二人劝阻,她强撑着下床,刚迈出一步便双腿发软。凌绝霄眼疾手快扶住她,无奈叹道:"倔丫头!"却也不再阻拦,只是取来天璇古剑为她系在腰间,"剑不离身,以防不测。"

  靖王被安置在偏院的厢房内,四周布满了青冥老祖设下的禁制。房门推开时,李佳宁看到一幅诡异景象——

  靖王平卧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黑气。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身体竟被一分为二般:左半边泛着淡淡的金光,右半边则萦绕着丝丝黑气。青冥老祖正以拂尘轻点其眉心,一缕青光如游龙般在金光与黑气间穿梭。

  "前辈,陛下他..."李佳宁轻声问道。

  老者收功睁眼,白眉下的目光复杂难明:"情况不妙,却也有转机。"他示意李佳宁近前,"小友请看。"

  随着李佳宁靠近,靖王左半身的金光突然大盛,竟隐隐形成一条小龙虚影,朝她方向游动;而右半身的黑气则剧烈翻腾,似在抗拒。

  "龙气感应到你了。"青冥老祖捋须道,"有趣的是,柳文渊残魂似乎也因此被压制。"

  李佳宁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老者突然压低声音,"柳文渊生前最恨的,除了墨衍,就是你啊。"

  话音刚落,靖王右眼猛地睁开,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李佳宁!

  "李...佳...宁..."一个不属于靖王的嘶哑声音从喉间挤出,"你...坏我...大事..."

  李佳宁浑身紧绷,天璇古剑在鞘中轻颤。她强忍拔剑的冲动,沉声道:"柳文渊,你已穷途末路,何必负隅顽抗?离开陛下的身体,我给你个痛快。"

  "哈哈哈..."那声音狞笑,"痛快?我苦修数十载的'幽冥大法',眼看就要...啊!"

  话未说完,靖王左眼突然也睁开了!这只眼睛清澈如水,虽然痛苦却仍保持理智。更惊人的是,左半边身体的金光突然暴涨,竟将黑气逼退了几分!

  "李...姑娘..."这次是靖王本来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杀...了我...不能...让他..."

  "陛下不可!"青冥老祖急喝,拂尘连点靖王七处大穴,"柳文渊残魂已与你魂魄纠缠,若你身死,他顶多重伤,而你却..."

  靖王左眼流下泪来,与右眼狰狞的表情形成诡异对比。李佳宁心如刀绞,突然上前一步,将龙佩放在他胸口。

  "陛下,还记得当年之约吗?"她轻声道,"您说这龙佩能护我周全,如今该轮到我来守护您了。"

  龙佩触体的刹那,金光大盛!靖王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呻吟,随即昏死过去。青冥老祖连忙探查,面露惊色:"怪哉!龙气竟开始主动吞噬黑气!"

  月溟若有所思:"莫非是因为..."

  "因为执念。"凌绝霄突然开口,"柳文渊残魂之所以能附体,靠的是对佳宁的恨意;而靖王龙气之所以能压制他,靠的是..."他看了徒弟一眼,没再说下去。

  李佳宁耳根微热,却顾不得这些,急问道:"前辈,那现在该如何?"

  青冥老祖沉吟片刻:"等。龙气吞噬需要时间,快则三日,慢则..."他摇摇头,"不过在此期间,需有人以真气助龙气一臂之力。此人需与龙气有共鸣,且..."

  "我来。"李佳宁毫不犹豫。

  "不行!"凌绝霄和月溟异口同声。

  老者却笑了:"小友重伤初愈,确实不宜。不过..."他目光转向月溟,"月先生身为玄月族人,又精通音律导气之法,倒是上佳人选。"

  月溟肃然行礼:"晚辈义不容辞。"

  当夜,月溟独坐榻前,玉箫横置膝上,吹奏着一曲《清心普善咒》。箫声如清泉流泻,带着安抚魂魄的奇异力量。靖王身上的金光随着音律起伏,一点点蚕食着黑气。

  李佳宁倚在门外,听着这似曾相识的曲调,忽然想起儿时母亲也曾吹过类似的旋律。她不知不觉和着箫声轻哼起来,声音虽小,却引得屋内金光微颤。

  "丫头,去休息吧。"凌绝霄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肩上,"这里有月溟守着。"

  李佳宁摇头:"师父,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望向夜空,"柳文渊诡计多端,怎会如此轻易..."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玄月卫的警报!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剑出鞘。几乎在同一时刻,院墙外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呵呵呵...青冥山庄好大的阵仗,连故人来访都要拒之门外吗?"

  这声音尖锐刺耳,如同金属摩擦,听得人牙酸。更诡异的是,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显然来人轻功极高。

  凌绝霄将徒弟护在身后,沉声喝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鼠辈?"那声音突然逼近,"凌大侠好健忘啊。二十年前华山之巅,是谁被你一剑穿胸,险些丧命?"

  墙头月光下突然多出一道身影——黑袍罩体,面戴青铜鬼面,唯有一双赤红的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凌绝霄瞳孔骤缩:"是你!'血影魔君'司空晦!是不是已经..."

  "死了?"黑袍人怪笑,"托你的福,我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却也因此得了大机缘!"他突然掀开黑袍,露出胸膛——那里竟镶嵌着半块漆黑的令牌,与血肉融为一体!

  "阴令残片!"李佳宁失声惊呼。

  司空晦狞笑:"小丫头好眼力。不错,这正是柳兄临死前赠我的礼物!"他猛地跃下墙头,"今夜,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凌绝霄青冥剑化作一道流光迎上:"丫头,去护住靖王!"

  双剑相交,火花四溅。司空晦的武功竟比二十年前更胜一筹,每一剑都带着诡异的黑气,腐蚀着青冥剑的剑光。更可怕的是,他胸前的阴令残片不断散发黑气,竟在院中形成了一片幽冥领域!

  李佳宁刚要转身,却听厢房内传来月溟一声闷哼!她心头大震,顾不得师父叮嘱,天璇古剑出鞘,直冲房门!

  刚踏入屋内,眼前景象令她魂飞魄散——月溟嘴角溢血,玉箫断成两截;靖王已被一个黑衣人扛在肩上,正欲破窗而出!

  "放下陛下!"

  李佳宁一剑横空,紫金剑光如匹练般卷向黑衣人。那人却不闪不避,反手掷出三枚黑钉,竟是柳文渊独门暗器"丧门钉"!

  千钧一发之际,断成两截的玉箫突然飞起,紫芒大盛,将黑钉击落。月溟强撑起身:"佳宁小心,他是..."

  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与柳文渊有七分相似的脸:"'幽冥四秀'之首,柳文渊长兄柳文涛在此!"

  李佳宁心头剧震。原来柳文渊还有同伙!难怪他残魂有恃无恐,原来早有接应!

  柳文涛冷笑一声,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靖王脸上。诡异的是,那血雾竟被靖王右半身的黑气吸收,使得金光顿时黯淡了几分!

  "住手!"李佳宁怒喝,天璇古剑直刺柳文涛咽喉。对方却将靖王往身前一挡,逼得她硬生生收剑。

  "哈哈哈..."柳文涛趁机跃上窗台,"想要这小皇帝?有种就来'幽冥谷'!"他阴森的目光扫过李佳宁,"记住,只准你一人前来。若带帮手..."他手掌在靖王头顶虚按,"我就把这小皇帝的脑袋,送到你面前!"

  说罢,他纵身跃入夜色。李佳宁刚要追赶,院中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凌绝霄肩头中剑,踉跄后退!

  "师父!"

  她进退两难之际,青冥老祖终于闻讯赶来。老者拂尘一挥,千百道青光如雨落下,逼得司空晦连连后退。

  "小友莫追!"老祖喝住欲追敌的李佳宁,"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李佳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可陛下他..."

  "陛下体内有龙气护体,柳文涛一时半会儿奈何不得他。"老祖沉声道,"反倒是你,若贸然前往,正中敌人下怀!"

  凌绝霄按住肩头伤口,咬牙道:"幽冥谷是'幽冥宗'老巢,机关重重,凶险万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李佳宁声音哽咽,突然摸到腰间龙佩,心生一计,"有了!龙佩与陛下龙气相连,或可追踪!"

  月溟勉强起身:"我与你同去..."

  "不行!"李佳宁坚决摇头,"舅舅您伤势不轻,况且柳文涛说了只准我一人..."她突然跪下,向三人重重一拜,"佳宁此去凶险,但势在必行。若有不测...还请师父、前辈照顾好玄月族人。"

  凌绝霄虎目含泪,却知徒弟性子倔强,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深吸一口气,解下腰间一块青色玉牌递给她:"拿着为师的本命玉牌,危急时刻或可保命。"

  青冥老祖则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这是老夫年轻时绘制的幽冥谷地形图,虽时隔多年,但大略方位应当无误。"

  月溟无物可赠,只是握住外甥女的手,将半截断箫塞入她掌心:"箫断魂在。若遇绝境,吹响它,舅舅必来相救。"

  李佳宁含泪收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幼长大的山庄,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青冥山庄上空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那是一只翼展近丈的巨鹰,鹰背上隐约坐着一个人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