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骨尊残魂,苏弦觉醒-《骨狱焚天》

  陈默的喉咙动了动,挤出一个字。声音很小,几乎被风雪盖住。

  “你说我是容器?”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下去。膝盖狠狠砸在结冰的地面上。雪花打在他脸上,他已经感觉不到冷。锁魂针还在往身体里钻,每转一圈,他就更僵一点。他的手指贴着地面,动不了,连呼吸都变得很慢。

  就在这个时候,胸口的八骨戒忽然闪了一下光。

  不是以前那种银线,而是一道亮光,从戒指内圈冲出来,顺着血管往上走。那光不烫也不凉,但经过的地方,血液好像活了过来。

  玄烬察觉到了,立刻后退半步。他手里的黑铁链还没收回去。

  “什么东西?”他盯着陈默,皱紧眉头。

  陈默没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脑子里突然多了一点东西——像一根细线,在脑袋深处轻轻震动。

  然后,有人说话了。

  不是用嘴说的,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声音,轻但清楚。

  “别怕。”

  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天机阁那种空灵的感觉,但不像平时那么飘。这个声音他听过一次,在冰宫那天,苏弦弹琴引雷的时候。

  是苏弦。

  她没死。她的魂一直藏在八骨戒里。

  陈默的意识慢慢回来了。虽然身体还是动不了,但他“看到”脑海里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穿青色道袍的女人,眼睛闭着,怀里抱着一把白骨做的琴。

  她坐在空中,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

  “锁魂针是邪术炼的,靠吃神识来压住灵脉。”苏弦的声音又响起来,“但它有个弱点——纯音之力能震断它。”

  话刚说完,她手指一拨。

  没有声音,可陈默觉得全身骨头都在抖。那种震动从里面出来,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轻轻敲了一下。

  玄烬突然闷哼一声,往后踉跄几步。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插在陈默脖子上的那根针,正在微微晃动。针身上出现了裂纹,像是撑不住了。

  “谁?”他大声吼。

  没人回答。只有风雪在刮。

  下一秒,苏弦再拨一次琴弦。

  这次,陈默听到了声音。

  是一段曲子,开头很轻,像风吹树林。但这声音一进身体,立刻变成暖流,从脊椎冲上脑袋。他全身经脉像被洗了一遍,寒气一点点散了。

  锁魂针“咔”地一声,断了。

  玄烬脸色大变,伸手想拔,已经来不及了。断针自己化成黑色液体,顺着陈默皮肤流下,在雪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陈默身体猛地一抖,嘴里涌上一口血,他咬牙咽了下去。

  疼让他清醒过来。

  他抬起手——这是第一次,他真的能控制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八骨戒正发着微光,比之前热多了。

  “你撑不了多久。”玄烬死死看着他,语气变冷,“你以为这就完了?等八枚戒指都认主,你的灵魂会自动分开,谁都救不了你。”

  陈默没理他。他现在不想吵架。

  他在听苏弦说话。

  “听我说。”苏弦的魂在他脑子里,声音越来越弱,“骨尊当年没飞升,他是被人害的,被砍成八块封印起来。八骨将就是他的八块骨头变的。你是唯一能让它们一起响的人。”

  陈默呼吸一停。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心象领域。”苏弦说,“‘焚天骨狱’不是普通功法,它是骨尊本源意志的投影。你每次用痛练骨,都在唤醒他的力量。”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集齐八戒的人,不是祭品,是钥匙。真正的钥匙。你可以重新打开飞升路,也可以把它毁掉。”

  陈默的手慢慢握紧。

  他想起幽冥使给他的血珠,想起那些画面——八个域主围攻骨尊,天梯塌了,星河倒流。原来那不是真相,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假象。

  他才是能改变结局的人。

  “还有件事。”苏弦的声音开始发抖,好像快没了,“我的魂撑不了太久。这一曲安魂,用掉了最后的力量。”

  陈默心里一紧。

  “你要走了?”

  “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当八戒聚齐时,不要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我。”

  她的影子一点点变淡,像烟被风吹走。

  “走之前……再给你弹最后一段。”

  她抬起手,最后一次拨动琴弦。

  这次,陈默听到了完整的《安魂曲》。

  声音传出去,不只是影响他。整个战场的空气都在抖。乱跑的魔修停下脚步,战舰上的炮口能量乱了。连玄烬也被震得后退一步,捂住耳朵。

  琴声持续了十息。

  然后,一切安静下来。

  苏弦的魂变成一道银光,飞进陈默眉心,融了进去。

  他闭上眼,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气息留在脑子里,好像有人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没说完的话。

  再睁眼时,他已经跪在雪地里,喘着气。

  左眼的骨纹又亮了,泛着淡淡的红光。体内的灵脉通了,虽然四肢还软,但能动了。他慢慢撑起身子,左手按地,想站起来。

  没成功。

  腿太虚了,试了两次都没站稳。

  他干脆不勉强了,就跪着,抬头看向前面。

  玄烬还站着,脸色很难看。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他冷冷地说,“你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挡下一次攻击?”

  陈默没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看了看八骨戒。

  戒指还在发烫,比以前更热。而且他能感觉到,远处有股气息在动——是阿渔。她快醒了。

  他张开嘴,吐出一口带血的气。

  然后,他笑了。

  “我不是要赢你。”他说,“我是要让他们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低,但更坚定。

  “我不是祭品。”

  玄烬眼神一紧。

  就在这时,远处城墙传来一声龙吟。

  声音不大,却像刚睡醒。那一声响起的瞬间,连风雪都停了一下。

  陈默转头看去。

  他知道,阿渔要醒了。

  他也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不能再靠别人替他扛。

  他必须活着,必须走到最后。

  他抬起右手,慢慢伸向背后的玄冥剑匣。

  手指碰到铁链的一刻,整片废墟的温度猛地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