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珠内残魂,柳菁苏醒-《骨狱焚天》

  陈默靠在断墙边,手里紧紧抓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手心被碎片划破了,血顺着手指流下来,但他没有松手。喉咙里的血链已经拔掉了,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每次呼吸都疼得厉害。

  他感觉珠子在动。不是震动,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出来。

  左眼看不见了,八骨戒贴在胸口,有点烫。他知道这不是好事,说明身体里的力量在回应什么危险。他闭上眼睛,左手按在胸口,靠着戒指的温度,努力让自己心跳稳一点。

  “如果是你……”他开口,声音很哑,“给我一个信号。”

  话刚说完,珠子突然一震。一道影子从里面冒出来,很淡,像烟一样。影子站在老槐树下,弯腰在地上画了两道横线,又画了个歪歪的“X”。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谁先找到埋在树根下的铁盒,就在地上留记号。柳菁每次都让他赢,总会提前留下线索。

  陈默瞳孔一缩,手指猛地收紧。

  是真的。

  他还来不及反应,一股冷气从右臂冲上来,直奔脑袋。眼前一下子黑了,耳边响起声音——

  “她早就死了……你还记得什么?”

  画面变了。他看见自己跪在枯河村外,怀里抱着一具烧焦的尸体。那人穿着白裙子,头发乱七八糟,脸看不清,但手腕上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

  那是他给柳菁编的。

  “不。”他咬紧牙,舌尖突然剧痛。嘴里全是血腥味,脑子清醒了一点。

  他睁开左眼,勉强看到眼皮下有一点光闪了一下。最后一点火苗从背上冲上来,压住了那股寒意。

  影子又出现了,这次清楚了一些,长发披肩,穿的是村里的旧布衣。她站在珠子表面,手指轻轻碰了碰眉心。

  “陈默。”她叫他,声音很轻。

  “我在。”他喉咙发紧,“你说,我听着。”

  她没马上说话,回头看了眼珠子里面。那里有一团黑雾,像活的一样朝她缠过来。

  “这珠子里封的是邪尊的分魂。”她说,“青冥宗地底那个只是假的。真正的残片都在这种珠子里。”

  陈默盯着她,没动。

  “魔宗想用它唤醒本体。”她继续说,“但他们不知道,启动阵法需要八枚骨戒。只有集齐的人,才能打开通道。”

  八骨戒。

  他胸口的戒指又热了一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问。

  她摇头。“我不是进来,是被拉进来的。你父亲……也试过救我。但他失败了。”

  陈默心里一震。

  “他在哪?”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记得他最后一句话——‘别让儿子走我的路’。”

  话没说完,黑雾猛地扑来,把她卷了进去。她的身影开始扭曲,脸色发青,嘴唇变透明。

  “快走!”她喊,“他们马上就知道你还拿着珠子!”

  陈默伸手想去抓她,但她已经退回珠子里。黑雾缠住她的脚,正把她往里拖。

  他不管了,把所有力气集中在额头。脑子里嗡嗡响,骨头像要裂开,但他撑着不让意识散掉。

  “告诉我!”他吼,“怎么救你!”

  她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然后抬起手,指尖对着珠子,轻轻一点。

  一点火光从她指尖跳出来,落在珠子上。火很小,颜色发灰,可一出现,黑雾就退开了。

  那是骨火。

  陈默认得。三年前在幽泉谷,他为了逼出她体内的邪气,当着全村人的面折断自己的肋骨,用血点燃第一缕骨火。那一夜,他昏倒前,看见她哭了。

  原来那火,一直留在她身上。

  两股火碰到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黑雾被逼退的瞬间,她挣脱了,又出来了。

  “集齐八戒。”她说,“只有你能阻止他复活。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话刚说完,珠子剧烈震动。表面裂开,一道接一道,像蜘蛛网一样爬满整个珠子。

  陈默知道,它要炸了。

  他本能抬手护头,右手却还是没松。碎片飞溅,划破脸颊,在肩膀上留下几道口子。最尖的一块直接扎进手掌,卡在骨头缝里。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撞上墙。

  影子消失了。

  珠子炸成碎屑,只剩一小块连着血肉,死死钉在他右手里。那残片还在跳,像有心跳。

  远处传来脚步声,从好几个方向靠近。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他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腿在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上,但他没停下。

  怀里的八骨戒贴着皮肤,一直发烫。和手里的残片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互相呼应。

  他走出巷子,外面是一条荒路,通向城外。风吹过来,带着烧过的味道。他低头看右手,血糊住了残片,可那东西牢牢钉在掌心,拔不出来。

  他不再试了。

  他知道,这是线索,也是代价。

  他必须带着它走下去。

  前面的地面开始裂开,一道又一道,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空气微微震动,远处好像有钟声。

  他抬头看天。

  云很低,压得很沉。

  他迈出一步,脚踩在石头上,发出咔嚓声。

  第二步,右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用手撑住路边的石头堆,喘了口气,继续走。

  第三步。

  第四步。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照在荒路上,像断掉的线。

  风吹起衣服,露出背后的剑匣。铁链挂着,不动也不响。

  他继续走。

  一只手垂着,掌心朝下,血顺着指尖滴落。

  一滴。

  两滴。

  第三滴砸在地上,正好落在裂缝边上,立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