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当家的,我想你了-《重生80:林海雪原我平趟》

  哈尔滨的傍晚,空气冷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倒骑驴在还算不上宽敞的马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进,车轮碾过薄薄的积雪和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道路两旁,是带着浓郁俄式风情的建筑,洋葱顶、老虎窗,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透着一股子庄重和陈旧。

  马路上,除了零星几辆屁股后面冒黑烟的“嘎斯”卡车,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倒骑驴,以及行色匆匆的自行车大军。

  叮叮当当的车铃声,和车夫们的吆喝声,汇成了这座城市清晨的交响曲。

  范老五坐在车斗里,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眼睛完全不够用。

  “那娘们儿穿的真带劲儿。”范老五的关注点则永远在跑偏的路上,他贼眉鼠眼地盯着一个路过的年轻姑娘,那姑娘穿着一件呢子大衣,脚上是一双高跟皮靴,走起路来“哒哒”作响,在这满是灰黑蓝三色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李山河没搭理这个土包子,他的心早就飞了。

  倒骑驴七拐八拐,最后在一个挂着崭新招牌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山河贸易有限公司】

  几个烫金大字,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着低调而沉稳的光。

  这门脸是李山河特意盘下来的,两层的小楼,气派得很。

  三人刚下车,一个穿着军大衣,脑袋上扣着棉帽子的壮实青年就从门里冲了出来。

  “二哥!”

  来人正是二楞子。

  他看见李山河,那张憨厚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见牙不见眼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哥你咋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报!”二楞子上来就给了李山河一个熊抱,又热情地跟彪子和范老五打招呼,“彪子,老五,快,快屋里坐,外面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张罗,“二哥你们肯定没吃饭呢,我这就去国营饭店安排一下,整几个硬菜,咱好好喝点!”

  “行了,别瞎忙活了。”李山河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张宝兰,哪有心思吃饭。

  他拍了拍二楞子的肩膀,指着身后的彪子和范老五说道:“你嫂子怀孕了,我这次来是接她回朝阳沟养胎的。这两个货,你先给安排一下,找个地方让他们住下,饿了就带他们去吃饭。”

  二楞子一听“嫂子怀孕了”,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一个劲儿地道喜:“哎呀,那可是大喜事!恭喜二哥,恭喜二哥!”

  他随即拍着胸脯保证:“哥你就放心吧,彪子和老五就交给我了,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李山河点点头,把这两个“包袱”扔给了二楞子,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转身走到路边,直接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这年头的出租车,还是稀罕物,大多是伏尔加或者上海牌轿车。

  “师傅,去南岗区邮政街胡同。”

  车子发动,将身后二楞子热情的吆喝、彪子和范老五新奇的张望,全都甩在了后面。

  李山河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越跳越快。

  车子在一条狭窄的胡同口停下。

  李山河付了钱,快步走进胡同。这里的房子都是些老旧的平房,红砖墙,石棉瓦的屋顶,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糊着厚厚的塑料布用来御寒。

  他一路到了张宝兰的家。

  一扇刷着红漆的木门,此刻正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老旧的铜锁。

  李山河心里了然。

  这个点,张跃进应该在上学,而张宝兰,还没下班。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这个时代的娘们可不像后世那么金贵。

  别说怀孕初期,就是挺着个大肚子照样下地干活的有的是。

  头一天还在地里扒苞米,第二天回家直接就把孩子生了的,在农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一想到张宝兰一个人挺着肚子,每天还要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李山河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觉得就这么等着,实在不像话。

  他转身溜溜达达地走出了胡同,在街角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副食店。

  一进门,一股混合着点心甜香、酱菜咸香和各种杂货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同志,买点东西。”

  李山河对着柜台后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女售货员喊道。

  “麦乳精,有。”

  “沙琪玛,称两斤。”

  “桃酥、炉果、江米条,一样来点。”

  “罐头也拿两瓶,黄桃的。”

  李山河指着玻璃柜台里的各色吃食,啥都整点。

  他也不怕多,张宝兰吃不完,不还有张跃进那个半大小子么,正是能吃的时候。

  不一会儿,他就拎着满满当当两大兜子东西,心满意足地从副食店里走了出来。

  回到胡同口,他也不着急进去了,就靠在墙根底下,点了根烟,慢慢地抽着,等着。

  四点多了,胡同里渐渐有了人烟,放学的孩子嬉笑着跑过,下班的工人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白菜或者一条鱼。

  李山-河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没到半个小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胡同的另一头。

  张宝兰穿着一件灰色的棉大衣,头上裹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骑着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正迎着寒风,有些吃力地往家赶。

  她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杵着个人,黑黢黢的一个影子。

  张宝兰也是个彪悍的性子,加上这年头治安不算好,她立马警惕起来,隔着老远,就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

  “嘿!那谁!站我家门口嘎哈呢?”

  声音清脆,带着东北娘们特有的泼辣劲儿。

  李山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他掐灭了烟头,朝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莞尔一笑,也扬声喊了回去:

  “你说我嘎哈的?”

  那声音,穿透了凛冽的寒风,清晰地传进了张宝兰的耳朵里。

  张宝兰骑车的动作猛地一僵,车子都晃悠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当看清那张在暮色中含笑的脸时,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

  “当家的!”

  她喜笑颜开,也顾不上那辆破自行车了,“哐当”一声,车子被她扔在了一边。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李山河温暖而坚实的怀里。

  “你……你来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啊!”

  “我好请假去火车站接你啊!”

  “路上冷不冷?吃饭了没?”

  她紧紧地抱着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字里行间,没有一个“想”字。

  可是李山河还是听出来了。

  这连珠炮似的、带着埋怨又带着关切的许多话,其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当家的,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