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回响之核,残响试炼-《不合格的修仙界》

  摆脱“沉默见证人”那令人心悸的抹杀之后,“希望方舟”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提升至在当前环境下所能承受的极限,向着焚塔长老所感应的、“低语回廊”最核心的区域——“回响之核”疾驰。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超现实。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不再仅仅是幻象,而是开始具备某种程度的“实体”交互性。有时,舰船会毫无征兆地穿过一片冰冷的、属于某个灭绝文明的“悲伤”情绪场,令所有乘员心神压抑;有时,又会闯入一片炽热的、由无数战斗意志凝聚的“战意”湍流,激起方舟护盾一阵涟漪。

  低语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杂乱的背景音,而是逐渐汇聚、分层,仿佛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诉说、争辩、吟唱,形成一种庞大而复杂的多声部“规则交响曲”。在这交响曲中航行,需要极其精密的操控,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某个强烈的“情感回响”或“执念碎片”卷入,迷失自我。

  “前方就是‘回响之核’的引力边界!”洛兰的声音带着凝重,“规则密度急剧攀升,空间结构呈多层褶皱态!常规导航完全失效!”

  透过观测窗,众人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那并非一个实体的星球或建筑,而是一个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规则线条和信息洪流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深邃如渊,仿佛连接着宇宙的记忆库;而其外围,则环绕着数层由高度压缩的“历史残响”与“文明烙印”形成的、如同星环般的结构。这里,就是“低语回廊”所有信息的源头与归宿!

  “天平”的锁定信号在这里变得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显然此地的复杂规则环境严重干扰了他的因果裁定。

  “沉默见证人”的气息依旧消失无踪,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并未散去。

  “织法者”似乎还被困在回廊外围与星语者的纠缠中,未能跟进。

  暂时,他们似乎甩掉了最致命的追兵。

  “必须进入其中,”沈流石凝视着那庞大的信息漩涡,规则之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近乎无穷的规则可能性与危险,“只有借助这里的力量,才能彻底摆脱‘天平’的锁定,并可能找到对抗议会的方法。”

  “但如何进入?”欧几里得提出关键问题,“那里的规则乱流足以撕碎任何贸然闯入的实体,即便是方舟的护盾,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焚塔长老上前一步,他额头的犄角在此地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与周围某些古老的、属于元素规则层面的低语产生着强烈共鸣。“使者大人,老夫能感应到,进入‘回响之核’并非依靠蛮力,而是需要……‘共鸣’。需要得到此地‘残响’的认可。”

  “认可?”

  “是的,”焚塔目光扫过那巨大的漩涡,“这些流动的规则与信息,并非死物。它们是无数逝去纪元、无数消亡文明留下的最后印记,是它们存在过的证明。它们排斥纯粹的秩序,也排斥彻底的混乱,它们……似乎在寻找能够理解、承载、甚至延续其‘意义’的个体。”

  仿佛是为了验证焚塔的话语,那庞大的信息漩涡边缘,一道由璀璨星尘与破碎符文构成的“河流”缓缓分离出来,如同一条试探的触手,向着“希望方舟”蔓延而来。河流中,映照出种种幻象:一个依靠歌声沟通星辰的文明最后的挽歌;一个将肉体与机械完美融合的种族对永恒的追求;一个诞生于虚无、最终又归于虚无的奇异生命体对存在的困惑……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展示,一种询问。

  沈流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所谓的“认可”,就是一场试炼。一场针对意识、规则理解乃至存在本质的试炼。

  他一步踏出方舟,悬浮于虚空之中,面对那道蕴含着无数文明回响的信息河流,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没有释放力量对抗,也没有试图解析,而是彻底放开了自己的规则之躯与意识核心,如同一个空白的容器,去感受,去倾听,去容纳那奔流而来的、浩如烟海的“残响”。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画面、声音、情感、知识、规则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沈流石的意识海!

  他仿佛化身万千,同时经历着无数文明的诞生与毁灭,体会着无数生命的喜悦与悲伤,理解着无数种对规则、对宇宙、对存在的不同解读与实践。有的文明走向了极致的秩序,最终僵化消亡;有的沉溺于无尽的混乱,自我撕裂;有的在平衡中找到了短暂的繁荣,却又毁于外敌或内乱;更有一些,触摸到了规则的边缘,却因无法承受其重而瞬间湮灭……

  这是信息的洗礼,更是意志的拷问。如此庞杂、甚至互相冲突的“回响”涌入,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自我认知的崩溃,意识被同化,成为这信息漩涡中又一个无意识的“残响”。

  沈流石的规则之躯剧烈震颤着,体表的墟暗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他的脸上时而浮现悲悯,时而显露愤怒,时而陷入迷茫,时而展现顿悟。他在经历一场远比任何物理战斗更加凶险的旅程。

  洛兰、欧几里得、焚塔等人在方舟内紧张地注视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干扰到他。

  时间仿佛在此地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那奔流的信息河流缓缓退去,重新融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沈流石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有文明兴衰的轨迹一闪而逝。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墟暗道域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历经万古的沧桑与包容。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规则之力流转,那力量中,竟然隐隐蕴含了一丝之前某个擅长能量编织的文明的技巧,又带有一点另一个专注于精神升华种族的纯粹意念。

  他通过了试炼。并非强行压制或筛选了那些回响,而是以自身之道为核心,理解、包容、并一定程度上“统合”了那浩瀚的信息洪流。他证明了自身有资格承载这些文明的遗泽。

  “可以进入了。”沈流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随着他的话语,那庞大的信息漩涡中心,那原本深邃如渊的区域,缓缓荡漾开来,形成了一条相对稳定、由柔和光芒构成的通道,仿佛在迎接它的客人。

  “希望方舟”在沈流石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通道,真正进入了“回响之核”的内部。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混乱,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秩序。无数光带如同经络般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大小不一、如同气泡般悬浮的“记忆单元”。每个单元内部,都封存着一个文明最精华的知识、最深刻的感悟或最惨痛的教训。这里,是宇宙历史的图书馆,是规则演化的博物馆。

  而在这无数记忆单元环绕的中心,悬浮着一团最为明亮、最为凝聚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光。它似乎是由最纯粹的“信息本源”构成,散发着吸引一切规则与意识的魅力。

  那,或许就是“回响之核”真正的核心,蕴含着这片星域,乃至更古老时代最终极秘密的所在。

  然而,就在方舟缓缓靠近那团核心之光时,异变再生!

  一道熟悉的、冰冷的秩序锁定,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再次刺穿了此地的相对宁静,牢牢钉在了沈流石的身上!

  “天平”!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强行适应了“回响之核”外围的复杂环境,再次追踪而至!

  而且,不止他一个!

  在通道入口的方向,无数纯白色的秩序锁链如同疯狂增殖的藤蔓,硬生生挤开了信息洪流,强行构筑起一个临时的秩序框架。“织法者”的身影在锁链丛中若隐若现,她竟然也摆脱了星语者的纠缠,追了上来!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织法者”身旁,那道模糊的阴影——“沉默见证人”,也再次凝聚,它的存在感比之前更加稀薄,但那股令人不安的抹除意念,却如同冰冷的暗流,在秩序锁链的掩护下,悄然弥漫开来。

  三位序列执行官,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先后突破了星语者的阻拦和回廊深处的干扰,再度汇合,并且……追入了这“回响之核”的内部!

  最终的决战舞台,似乎阴差阳错地,被设定在了这宇宙记忆的殿堂之中。

  沈流石转身,看向通道入口处那三道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纯白身影,眼神冰冷如铁。

  避无可避,那便……唯有一战!在这文明残响的见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