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星骸微光与剑心初拭-《剑灵女儿祭天,我和道侣杀疯了!》

  玄魖的离去并未带走虚空的死寂,却驱散了那份令人绝望的绝对威压。

  希望的微光,如同在巨石夹缝中挣扎求存的嫩芽,渺小,却坚韧无比。

  凌绝尘不敢有片刻松懈。

  他强忍心口魔气蚀骨与本源亏空的双重剧痛,将“寂星凝露”的大半药力。

  通过相抵的掌心渡给墨云铮,只留一丝维系己身不坠。

  凝露神效非凡,墨云铮的气息肉眼可见地平稳下来。

  脸上渐复人色,甚至因伤处隐痛,在昏迷中发出几声细微呓语。

  每一次感受到怀中身躯传来的生命力,凌绝尘冰封的心湖便漾开一丝微澜。

  他垂眸,看着墨云铮倚靠在自己胸前,毫无防备的睡颜。

  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紧闭着。

  长睫在眼睑投下柔影,失血浅淡的唇瓣微张,呼出微弱气息。

  凌绝尘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一瞬,旋即被更深沉的凝重取代。

  玄魖如阴云笼罩前路,掌心的晶片更是无声诅咒,预示未来抉择皆在他人窥探之下。

  墨云铮道基之损,非“九天星髓”与“太阴太阳之机”不可弥补。

  寻此二物,凶险难测。

  时光在无声疗伤与警戒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墨云铮睫羽剧颤,艰难地掀开一线。

  意识自深海缓缓上浮,率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与浸入骨髓的虚弱。

  随即,是背后传来的坚实温暖,与那缕熟悉安心的清冽气息。

  他怔住,混沌思绪渐明。

  是凌绝尘……他们都还活着?

  他尝试转动僵硬的脖颈,抬眼望去,正撞入凌绝尘低垂的视线。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布满血丝,疲惫难以掩饰。

  但在见他醒转的刹那,深处似有微光倏忽而逝。

  “……绝尘?”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

  “嗯。”

  凌绝尘应声,同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平稳,“感觉如何?”

  墨云铮试着动了动手指,感知体内虽微弱却不再溃散的生机。

  以及胸口被温和力量包裹的伤处,立时明了凌绝尘定是耗费了极大代价救他。

  他扯动嘴角,想展露一个让凌绝尘安心的惯有笑容,却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还……死不了。”

  他喘息着,目光落在凌绝尘苍白如纸、隐泛灰败的脸上,心猛地一沉。

  “你呢?你的伤……”

  他记得昏迷前,凌绝尘为救他,付出了惨烈代价。

  “无妨。”凌绝尘移开视线,语气恢复平日的简洁冷硬,不欲多言。

  他小心扶墨云铮靠坐岩壁,自己略略拉开距离。

  动作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心口魔伤仍在灼痛。

  墨云铮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中酸涩与无名火交织。

  这人总是如此,将一切重担独力扛起!

  “无妨?”墨云铮紧盯他,语气罕见执拗。

  “凌绝尘,你当我目盲吗?面色较鬼更甚!究竟怎么回事?

  我们如何脱险?我这伤……”

  他抚上胸口,“是何物所治?”

  凌绝尘沉默,自储物法宝中取出清水递过,依旧不语。

  墨云铮不接,只是固执地凝视他。虚空中的气氛骤然凝滞。

  恰在此时,凌绝尘身躯猛地一颤,面色剧变,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失控般自心口泄出!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魔气再度反噬!

  “绝尘!”墨云铮大惊,挣扎欲近。

  “别过来!”凌绝尘低喝,声线压抑着痛苦。

  他盘膝结印,强行运转近乎枯竭的剑元。

  微弱的纯白剑光透体而出,与试图蔓延的乌黑魔气激烈绞杀。

  身躯因极致痛苦而微颤,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竟带着乌黑!

  墨云铮看他苦苦挣扎,心如刀割。

  他立刻明白,凌绝尘为救他引魔入体,伤势远胜表面!

  自己方才的逼问,恐是雪上加霜。

  愧疚与心痛如潮淹没。

  他不再言语,紧攥双拳,指甲深掐入掌,屏息凝神。

  紧张万分地注视凌绝尘与魔气抗衡。

  此次反噬尤为猛烈。

  魔气如活物般狡黠顽固,不断冲击心脉与剑灵本源。

  凌绝尘周身剑光明灭不定,面色在金纸与灰败间变幻,气息愈发微弱。

  墨云铮胆战心惊,知他再持续,必被魔气吞噬或剑元耗尽而亡!

  他必须做些什么!

  目光急扫,最终定格于凌绝尘身旁的断尘剑。

  剑身裂痕遍布,灵性黯淡,然其终究是凌绝尘本命灵剑,与主心意相通!

  一个念头骤然闪现。

  他不再犹豫,耗尽刚恢复的一丝气力,咬破指尖。

  以自身精血混合残存微薄灵力,于空中急速勾勒!

  非攻非守,而是一道极其古老、专司“宁心”、“静气”、“驱邪”的辅助符文——清心涤魂咒!

  此咒于实力无益,却能稳定心神,驱除外邪。

  此刻,他只求能助凌绝尘稳住剑心,对抗魔念!

  符文即成,散发淡泊的、带着墨云铮自身气息的柔和白光。

  他小心翼翼将这血色符文推向凌绝尘,令其如微弱光环,悬浮于顶,清辉洒落。

  同时,墨云铮强忍识海刺痛,低声吟诵一段玄奥静心法诀。

  声线虚弱却清晰,如山间清泉,流淌于死寂虚空。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

  声韵仿佛蕴含奇特力量,那清心咒文光华随之微亮。

  丝丝缕缕的清凉意蕴,开始渗入凌绝尘因痛苦而紧绷的识海。

  正与魔气苦战的凌绝尘,只觉一股温和坚定的力量蓦然涌入心神。

  如炎夏骤雨,焦土甘霖,令那几乎被魔念与剧痛撕裂的意志,得获一丝宝贵喘息。

  脑海中墨云铮清朗专注的吟诵,如同灯塔,指引他从混乱暴戾的边缘缓缓归位。

  他抓住这瞬逝之机,凝聚残存所有剑元,化作最为纯粹。

  最为凝练的意念之剑,朝着心口盘踞的魔气根源,悍然斩落!

  “斩!”

  无声轰鸣在体内炸响!

  那缕顽固魔气发出无形尖啸,终被这凝聚全部意志的一剑暂时逼退。

  压制,蜷缩回心脉深处,不再肆虐。

  凌绝尘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瘀血,身躯剧晃,但那失控的阴寒气息却如潮退去。

  面色依旧苍白骇人,气息微弱,眼神却重归清明与稳定。

  他缓缓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墨云铮因过度消耗而再失血色、写满担忧与后怕的脸。

  四目相对。

  一时,竟相顾无言。

  星骸寂静,远星如尘。

  在这被遗忘的角落,生死边缘的相互扶持,无需言语,已胜千言万语。

  凌绝尘望着墨云铮,望着他为助自己而更显虚弱的样子。

  心中冰封的壁垒,似乎又悄然融解一角。

  他极缓地、带着一丝试探,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墨云铮因脱力而微颤的手。

  掌心相贴,冰冷指尖触到一丝微弱温暖。

  墨云铮一怔,巨大的酸涩与暖流同时冲撞心扉,鼻尖发酸。

  他反手紧紧回握,力道之大,恍若用尽余生气力。

  “下次……不许再这样……”墨云铮声带哽咽,似命令,更似哀求。

  “不许再一人独扛……”

  凌绝尘凝视他泛红的眼圈,感受掌心传来的、固执的力道,沉默片刻。

  终是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

  “……嗯。”

  一个简单音节,却承载千钧之重。

  希望虽如风中残烛,前路依旧荆棘遍布。

  但此刻,在这荒芜星骸之上,两颗饱经磨难的心,前所未有地靠近。

  他们交握彼此的手,如同握住黑暗中唯一的微光。

  准备迎接那未知的、却注定不再孤独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