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送来的豌豆馒头，朱祁镇特意留了个最大的，用细绢包好，塞进小太监怀里：“送去给张百户和老农，就说……就说这是宫里的心意，秋天收稻时，我还要去田埂上吃新馒头。”
小太监颠颠地走了，王振在一旁笑道：“陛下待百姓的心，比这新麦还诚。”
朱祁镇却没接话，他望着窗外——日头偏西，宫墙的影子拉得老长，风里忽然飘来股不一样的气息，不像麦香，倒带着点沙土和马草的腥气。
“王振，”他忽然问，“宣府那边，除了送豌豆，没说别的？”
王振愣了愣：“没……没说别的，只说豌豆是百姓刚收的，特意孝敬陛下。”
朱祁镇却皱起眉。他想起前几日张百户提过，宣府边上的瓦剌人近来有些“不老实”，虽没敢靠近独石口，却总在草场那边晃悠。他从暖阁的小几上摸出那个小竹粮仓——是太皇太后前些日子赏的，竹篾编得精巧，能装下十颗豌豆。
“去把兵部的李主事叫来，”朱祁镇把竹粮仓攥在手里，“就说……就说我要问问宣府的军情。”
李主事来得飞快，额头还带着汗。他见了朱祁镇，先把宣府最新的塘报递上来：“陛下，宣府总兵刚送来消息，瓦剌人这几日在边境挪了营盘，往独石口方向靠了靠，但没敢真动手，只说是‘打草放牧’。”
朱祁镇盯着塘报上的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粮仓的纹路：“‘打草放牧’？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也这么说，结果没过多久就抢了我们三个屯子的粮食。”
李主事额头的汗更多了：“陛下明鉴！总兵大人已经加派了巡哨，您放心，有大同的兵在，瓦剌人不敢造次。”
“大同的兵……”朱祁镇小声重复着，忽然想起张百户说过，大同的兵卒里，好些人家里也种着稻子，秋天收了粮，也要蒸馒头给家人带。他把竹粮仓往李主事面前推了推：“这个你拿去，给宣府总兵看——就说，宫里惦记着那边的兵卒，也惦记着田里的秧苗。要是瓦剌人敢来糟践庄稼，咱们……咱们就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李主事看着那精巧的竹粮仓，眼圈忽然红了：“陛下放心！臣这就去传信，宣府的兵卒们知道陛下记挂着，定把瓦剌人拦在草场那边！”
等李主事走了，王振才小声说：“陛下刚从田里回来，该歇歇了，军务的事，让大臣们去操心就好。”
朱祁镇却摇了摇头，把竹粮仓又拿回来，紧紧攥在手里：“王振，你不懂。那些田里的秧苗，是百姓的盼头；那些守着秧苗的兵卒，是咱们的底气。我要是不管，将来谁还肯在田里插秧，谁还肯守着边境？”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忽然又想起田埂上的新泥，想起张百户腿上的泥点，想起老农说“蒸馒头顶顶养人”时的笑容。风从宣府的方向吹来，带着麦香和尘土的味道，他知道，这风里藏着的不只是豌豆的甜，还有边境的凉。
“去把杨士奇叫来，”朱祁镇忽然说，“我要问问，户部给宣府拨的粮，是不是真的够兵卒们蒸馒头。”
王振应声而去，朱祁镇独自站在暖阁里，手里攥着竹粮仓，指尖触到竹篾的凉意，心里却慢慢定下来——就像田里的秧苗需要泥土托着，这天下的安稳，也得靠百姓的馒头、兵卒的刀枪，还有他这个小陛下，一点点把该扛的担子扛起来。窗外的日头渐渐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一直延伸到京郊的田埂，延伸到宣府的边境，延伸进每一个等着秋天收稻、蒸热馒头的梦里。
小太监颠颠地走了，王振在一旁笑道：“陛下待百姓的心，比这新麦还诚。”
朱祁镇却没接话，他望着窗外——日头偏西，宫墙的影子拉得老长，风里忽然飘来股不一样的气息，不像麦香，倒带着点沙土和马草的腥气。
“王振，”他忽然问，“宣府那边，除了送豌豆，没说别的？”
王振愣了愣：“没……没说别的，只说豌豆是百姓刚收的，特意孝敬陛下。”
朱祁镇却皱起眉。他想起前几日张百户提过，宣府边上的瓦剌人近来有些“不老实”，虽没敢靠近独石口，却总在草场那边晃悠。他从暖阁的小几上摸出那个小竹粮仓——是太皇太后前些日子赏的，竹篾编得精巧，能装下十颗豌豆。
“去把兵部的李主事叫来，”朱祁镇把竹粮仓攥在手里，“就说……就说我要问问宣府的军情。”
李主事来得飞快，额头还带着汗。他见了朱祁镇，先把宣府最新的塘报递上来：“陛下，宣府总兵刚送来消息，瓦剌人这几日在边境挪了营盘，往独石口方向靠了靠，但没敢真动手，只说是‘打草放牧’。”
朱祁镇盯着塘报上的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粮仓的纹路：“‘打草放牧’？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也这么说，结果没过多久就抢了我们三个屯子的粮食。”
李主事额头的汗更多了：“陛下明鉴！总兵大人已经加派了巡哨，您放心，有大同的兵在，瓦剌人不敢造次。”
“大同的兵……”朱祁镇小声重复着，忽然想起张百户说过，大同的兵卒里，好些人家里也种着稻子，秋天收了粮，也要蒸馒头给家人带。他把竹粮仓往李主事面前推了推：“这个你拿去，给宣府总兵看——就说，宫里惦记着那边的兵卒，也惦记着田里的秧苗。要是瓦剌人敢来糟践庄稼，咱们……咱们就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李主事看着那精巧的竹粮仓，眼圈忽然红了：“陛下放心！臣这就去传信，宣府的兵卒们知道陛下记挂着，定把瓦剌人拦在草场那边！”
等李主事走了，王振才小声说：“陛下刚从田里回来，该歇歇了，军务的事，让大臣们去操心就好。”
朱祁镇却摇了摇头，把竹粮仓又拿回来，紧紧攥在手里：“王振，你不懂。那些田里的秧苗，是百姓的盼头；那些守着秧苗的兵卒，是咱们的底气。我要是不管，将来谁还肯在田里插秧，谁还肯守着边境？”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忽然又想起田埂上的新泥，想起张百户腿上的泥点，想起老农说“蒸馒头顶顶养人”时的笑容。风从宣府的方向吹来，带着麦香和尘土的味道，他知道，这风里藏着的不只是豌豆的甜，还有边境的凉。
“去把杨士奇叫来，”朱祁镇忽然说，“我要问问，户部给宣府拨的粮，是不是真的够兵卒们蒸馒头。”
王振应声而去，朱祁镇独自站在暖阁里，手里攥着竹粮仓，指尖触到竹篾的凉意，心里却慢慢定下来——就像田里的秧苗需要泥土托着，这天下的安稳，也得靠百姓的馒头、兵卒的刀枪，还有他这个小陛下，一点点把该扛的担子扛起来。窗外的日头渐渐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一直延伸到京郊的田埂，延伸到宣府的边境，延伸进每一个等着秋天收稻、蒸热馒头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