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章 袁妃-《吾乃崇祯,续命大明》

  “皇爷,该就寝了。”

  崇祯正在胸中翻江倒海筹划天下大势之时,王承恩手里捧着典册,一脸劝君早休的模样。

  崇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叹了口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皇嗣问题历朝历代都是大事。

  有时甚至能决定一个朝代的兴衰。

  崇祯还是信王之时,天启一口气赐给他三人。

  周氏为正,田氏为侧,袁氏为妃。

  后世记载,大明妃嫔乃帝制后宫颜值的天花板。

  大明选后,不论门第,只论姿容与才情。

  这点,满清那帮歪瓜裂枣根本比不了。

  崇祯翻开典册,第一页便是皇后周氏。

  史书载:

  周氏,颜如玉,不事涂饰。

  天生丽质,不喜脂粉。

  崇祯穿越来后,忙得脚不沾地,还未有时间见见这位盛世美颜皇后。

  可一想到她爹,崇祯有些烦躁,推了一下典册,结果看见了袁妃的名字。

  她不会权谋,不会争宠,最喜欢的事是剪窗花。

  崇祯十七年殉国前,宫中那一扇扇红窗花,全出自她手。

  史书记载那日:

  袁妃自缢未遂,绫断。

  帝乱刀劈下,血溅龙床。

  而后仍未死。

  胖,救了她一命。

  但她活着,却比死还痛苦。

  后来满清进京,欲以忠贞未亡封赏,她跪地拒绝,只求守先帝灵至死。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闪过,崇祯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崇祯选了袁妃。

  皇帝无子嗣,临幸哪位妃嫔自是宫中头等大事。

  然而当崇祯径直去了翊坤宫,整个宫苑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按例,圣驾临幸必先传旨,好让人家有个“洗白白、擦香香”的准备。

  可如今的崇祯,说去抬腿就走。

  “臣妾参见陛下。”

  袁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含糊。

  这是崇祯第一次见她。

  这姑娘,此刻不过十六七岁,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爱妃平身”

  崇祯说完,抬脚先行往后殿。

  步子略快。

  不是急,而是逃。

  他不敢再看袁妃。

  那双眼太天真,照出他心底的愧疚。

  在他身后,袁妃抿了抿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里嘀咕:

  是不是又胖了?陛下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唉……

  下次不吃蹄髈、不吃鹿腿,也不吃烤全羊了……

  但那真的太好吃了啊。

  她低下头,小声叹气。

  这十六七岁的姑娘,心思单纯得像一张未裁的红纸。

  崇祯走到门口时,忽然觉得饿了,回头想问问还有没有点心。

  这一回头,就看见袁妃正小嘴鼓鼓,拼命咀嚼着。

  还吃呢!

  崇祯瞬间明白了她方才声音含混的原因。

  袁妃被逮个正着,小脸“唰”地红到脖子根,急忙跪下,手足无措。

  崇祯看着这张带婴儿肥的小脸,心头忽然一紧。

  那一幕未来的血泊画面浮上脑海,让他怜意顿生。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嘴角的碎屑,语气极轻:“还有吃的吗?朕也饿了。”

  袁妃怔了怔:“啊?”

  见她愣着,崇祯笑了笑:“不用麻烦,随便吃一点就好。”

  于是她从后己处搬出一桌现成的食物。

  一个蹄髈,一块鹿腿,一条烤羊排,还有半盘点心。

  崇祯看得嘴角一阵抽搐。

  这饭量真不是盖的。

  “这些都是臣妾自己做的,陛下快尝尝。”

  袁妃小心地递上一根羊排。

  崇祯咬了一口,忍不住点头:“味道不错。哪儿学的?”

  袁妃有些害羞地垂下头:“臣妾家中世代开酒楼,跟祖父学得些手艺。

  尚仪局的女官常说,帝王妃嫔乃天下仪范,饮食应有节,所以臣妾每次只吃一小口,实在是太饿了,就在寝殿自己做了点……”

  崇祯心中一叹。

  这,就是她。

  祖籍温州永嘉,爱剪窗花,爱吃肉,性情憨厚。

  多年后,会为自己缝补旧衣,又在乱世中身受重伤仍不改温柔。

  “好吃,和朕一起吧。”

  袁妃有些拘谨,却还是坐下。

  两人边吃边聊,她说起家乡的山水与美食。

  说到兴起,眉飞色舞。

  崇祯听着,时而插一句话。

  那一刻,皇宫冷风都似变得温柔。

  这夜,像极了寻常人家的温情。

  第二日清晨。

  崇祯神清气爽,起身更衣。

  袁妃睁眼,硬是要起身伺候。

  挣扎了几下,结果又沉沉地睡去。

  看着她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崇祯笑了。

  吃过早膳,李若琏求见。

  他刚接掌五城兵马司,神色肃然,呈上一份奏章。

  “陛下,臣已联合锦衣卫、东厂,坐实了多项罪证,会同大理寺一同审理。

  但……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也牵涉其中。”

  崇祯闻言,缓缓闭上眼,带着几分厌倦。

  “周奎?”

  天启六年,天启替他选定周皇后时,顺带也封了周奎为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虽然是个虚职。

  但只要挂着圣裔二字,天下再虚的官也能捞得真金白银。

  崇祯原以为那老家伙是当上国丈后才开始伸爪子。

  没想到自己还只是信王的时候,这老狐狸就已经在外头刮民脂民膏了。

  “贪了多少?”

  李若琏沉默半晌,低声开口:

  “白银共计五万三千两。”

  “继续。”

  崇祯的声音平静,却冷得能结冰。

  “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还有两处店铺。”

  李若琏的喉结动了动,“不在繁华之地,却因此死了人。

  天启六年,国丈周奎外出,路过南城,看上一家小酒馆,夫妻经营,拒不出让。

  他恼怒成恨,借职权之便,构陷酒馆老板,称其涉京城命案。

  刑部、顺天府、甚至刑部衙门官差都被他买通。

  那汉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依旧不认罪,最后被抓着手在供词上画押,定秋后问斩。

  画押当日死于牢中。”

  李若琏不敢抬头,声音压得极低。

  崇祯知道,还有后续,“继续!”

  “其妻携两子奔走告状,刑部不理,大理寺不收。

  几次在街头拦轿鸣冤,被官差驱赶。

  走投无路之下,她在酒馆前,亲手杀了两个孩子……

  再自断一腕,用断骨在地上写下四字……”

  李若琏咽了口唾沫,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大明当亡。随后自缢。”

  “嘎嘣。”

  那是崇祯紧握拳头的声音。

  一个人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儿?

  她写下的不是怨恨,不是诅咒,而是宣判。

  宣判这个王朝该死。

  而她恨的,并不只是周奎。

  她恨的是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

  那个不闻不问、被谎言包裹的天子。

  崇祯闭了闭眼,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证据可查?”

  “臣亲自验过,全部属实。”

  片刻沉默后,崇祯终于开口。

  声音冰冷刺骨。

  “将周奎入大狱,凡涉案者一并拿下。

  转告魏忠贤,若东厂只会传话,那就没必要存在了。

  刑部、大理寺等所有对那妇人告状不理者,还有阻拦当街拦轿者。

  三日内,朕要看到抄家灭族的文书!”

  李若琏惊得低头不敢出声,只应了一句“遵旨!”,便匆匆退下。

  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并不想开这个杀戒。

  但周奎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妇人控诉的四个大字,大明当亡,比刀子更锋利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人心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回来了。

  崇祯缓缓抬头,喃喃自语:“希望……她能理解。”

  这正是他迟迟不去周皇后宫中的原因。

  他怕看见这位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的皇后另一面。

  他怕人性!

  他已经在尽力修补一个破碎的王朝。

  可那裂缝到处都是血。

  门外,脚步声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