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莫非真是妖怪?-《全家霉运满身?别怕!我吉星高照》

  顾谨怀难得沉默了片刻,脸上甚至还有些不自在的窘意,微微低下了脑袋。

  他当然想脱口而出,说他必定秉公执法,还所有人公道正义。

  可——

  想到来了这里后遇见的每一件事儿,连县城附近大石子村的老赵家丢了一头牛,怀疑是隔壁邻居眼红嫉妒宰杀了吃的事儿,他都没能调解好,反而让两家人的矛盾越演越烈。

  两家因此扭打起来,老赵家隔壁的石家老爷子,如今甚至病倒下,中风了,口歪眼斜说不出话。

  但他坚持,没有害老赵家的牛!

  因为这事儿,那个村的百姓,都不欢迎他这个县官踏足了。

  要说,哪有做县令做到他这个份儿上?

  自古以来,哪有百姓不怕见官的?

  可如今——

  唉!

  顾谨怀长长的一声叹息,像是被戳破了心里最隐秘的不堪。

  再想到北河接连不断的发生学子溺亡案。

  他本来是已经有些眉目,找到突破口了的。

  可不知道怎么的,那户人家最开始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等他再次上门去拜访,想带着仵作验尸的时候,人家不仅拒不见他,还泼了他一脑袋发臭的泔水。

  之后便听说,那家人已经将其火葬了。

  顾谨怀再次对自己的县令之威,感到了怀疑。

  可他又实在不愿苛责百姓。

  不愿苛责的结果就是——

  他现在面对司渡的质问,都没办法很有底气的回应,反而有些逃避心虚。

  像是被看光了似的。

  “如今孩子本官已经检查过了,很好很健康,只是稍稍受了些惊吓,加之长年累积的虚症,需要调养进补,倒是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回答不了,干脆就不回答了。

  顾谨怀心里有些唾弃自己的逃避,面上却是不显:“姑娘的担忧,也是合情合理,既是如此,便将这孩子交由本官带回去——”照顾!

  “大人可娶妻了?”司渡忽然问。

  顾谨怀微愣,不明白这姑娘怎么这般直白又大胆。

  但还是轻摇了下脑袋:“未曾……”

  “那可有女性长辈,随你在任?”

  司渡又问。

  顾谨怀再次摇头,但这时候,他忽地顿悟过来。

  是啊,这小女孩儿虽然还是幼童,但若是有心人想要说闲话……

  他突然有些没了主意。

  “男女有别,大人亲自照料多有不便。”

  “那?”顾谨怀实在是没了好主意。

  不由得将希望的目光,寄托在司渡的身上。

  “雇人儿吧。”

  司渡扬了扬下巴:“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啊?”

  顾谨怀顺着司渡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这小女孩儿的母亲。

  啊?

  雇、雇这个女童的亲娘,跟他回衙门去,照顾这个小女孩儿?

  这对吗?

  要不是司渡的目光太过正气,顾谨怀都要怀疑自己被做局儿了。

  “我知道,大人肯定会觉得,请了她一个妇人回去,若是那些人想要说闲话,肯定还是会说的。”

  “正好,这照顾孩子,也不是个轻省的事儿。”

  “光雇一个人回去,只怕也是分身乏术。”

  司渡又看向另一个身形壮硕的妇人:“我瞧这位婶子,也是个手脚麻利之人,大人不妨考虑,将两人一同雇去衙门,照顾几日。”

  “啊?”

  “我?”

  顾谨怀与那被点名的妇人,同时出声。

  妇人是高兴的。

  顾谨怀已经彻底怀疑被做局了。

  但妇人已经声音爽朗的扯开了大嗓门儿:“大人,你放心就是,谁要是敢嘴长在腚沟子里,胡说八道瞎叭叭儿,我定撕烂他的嘴,打爆他的头!”

  顾谨怀:……

  这是不雇都不行了?

  否则,岂非被人嫌弃,他这个县令小气?

  “那——好吧!”顾谨怀心底很是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口,应了下来。

  “诚如这位姑娘所言,孩子是因何落水的,须得仔细查清楚原因。”

  他端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若是孩子自己不小心,便也就罢了。”

  “可若是因为河堤边的防护栏杆年久失修,导致有人失足落水,便是衙门之过了。”

  “更若是,有人借此地兴风作浪,谋害他人性命——”

  顾谨怀环顾了一圈四周:“本官定要从重从严的办理,绝不允许辖内有此草芥人命之徒!”

  “诸位若是有什么线索,也尽可以到衙门,来寻我。”

  顾谨怀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说完,转而朝着司渡拱了拱手:“今日多亏姑娘,才免去这北河,又添一缕亡魂。”

  司渡:……

  好看的公子,美则美矣,奈何是个蠢货。

  “大人,须知,染不脏的白纸,撕毁掉远比留下来,要顺眼的多。”

  顾谨怀:?

  他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司渡,再看看四周,似是无人听见她说话的样子,满目震惊。

  她、她她她,她莫非真的是妖怪不成?

  这怎么做到的?

  难道话本子、侠义戏文里写的、说的,可以隔空传音,都是真的?

  司渡:……

  懒得搭理傻子。

  她目光落在那小女孩母亲的身上,觉得这个都要比顾谨怀聪明。

  妇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向司渡的目光,是感激的。

  冷静下来之后,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她之所以会跑到北河这边来寻找女儿,不正是因为她询问公爹与婆母无果,被逼得狠了,进厨房去拿了菜刀出来一通乱砍,扬言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公爹恼火咒骂,说“她女儿被北河的水鬼给拖走当童养媳”之类的话吗?

  狗屁!

  别说有没有水鬼,就算真有,敢抢走害她的女儿,她也要撕了那什么狗屁水鬼。

  撕不了,就死了,化成厉鬼……

  反正,谁也不许伤害她女儿!

  后面再听司渡的那些话,她便更明白了,她女儿,只怕是被那个遭瘟的老登,给扔进河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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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谨怀带着小女孩个走了,妇人与另一个妇人,各自归家去收拾些换洗的衣物,然后便可以去衙门报道上工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司渡那些话的影响,顾谨怀指派两名衙役,分别跟着两人回家去,负责二人的安全,并说明缘由。

  以免她们遭到家中的刁难与反对。

  身形健硕的妇人本想说不必如此麻烦,她家里头还没有那脑壳儿拎不清楚的玩意儿。

  但转念想到旁边精瘦精瘦的妇人…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