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烂手回冬-《在梁祝世界攻略马文才》

  苏安顿时就急了,以为桃枝要去告发他,脸上那点打架和气性出来的血色完全褪去:“啊?”

  桃枝却打断他:“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这么逆来顺受。”

  原来是在劝他?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不逆来顺受,他拿什么不逆来顺受呢?

  苏安扯出扯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

  “逆来顺受?我有什么办法?这书院里,谁把我们这些杂役当人看?”

  “这些世家公子的心都坏,他们凶我们,糟践我们。”

  “只有梁公子是好人,他从不轻视我,还拿我当朋友。”

  “可就连他,也要被马文才那种人给脸色瞧,冷言冷语!我真是看不惯!”

  桃枝既不反驳他,也不争论世家公子是不是都心坏,只是在他说完之后,才握了握手里的灯笼。

  “梁公子,”她顿了顿,看向苏安,“也是公子。”

  苏安猛地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梁公子也是公子。

  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梁山伯身边也有书童四九伺候着,四九的母亲似乎也在伺候梁母。

  说是寒门出身,可人家还能拿出金子交束修,还有仆人书童。

  自己之前同情梁公子什么呢?

  他将来若是当了官,那就更是云泥之别了。

  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灰意冷漫上苏安的心头。

  梁公子对自己是很好,也确确实实把自己当朋友,帮他洗碗干活,自己做错了事他还会顶在前头维护自己。

  可是,这份好,这份朋友的情谊,能跨越那与生俱来的身份壁垒吗?

  梁山伯以后哪怕只是当个县令,那也是官身,是自己这等灶下杂役能够攀附、能够做朋友的吗?

  一阵彻骨冰冷袭来,比任何时候更甚。

  苏安突然发现,他与那位温和善良的梁公子之间,其实一直隔着厚厚的、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壁障。

  他仍然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不忿的维护梁公子,语气却有点发虚:

  “那又怎么样,梁公子就是好人!”

  “只怪我自己出身不好,天生命贱,还能怪人家吗?”

  桃枝看他脸上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又气的通红,兜不住的笑了:

  “古来王侯出蓬蒿,身处寒微心自高。”

  “出身低有什么大不了,急的这么咬牙切齿的?”

  苏安被她笑得有些窘迫,却仍然梗着脖子:

  “你说得轻巧!我们这样的人,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灯笼的橘色光晕在青石板上晃动,桃枝奇道:

  “如果认命,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还手?”

  “你刚才踹王八德那几脚,可不像认命的样子。”

  苏安一时语塞。

  桃枝又道:“世道确实不公,有人出生就在云端,有人出生就在泥里,若是泥里的人认命,那一辈子都要在泥里打滚了。”

  “今日你敢还手,明天就敢讨债。一点一点地争,总好过一辈子跪着。”

  这一夜,苏安彻夜难眠。

  桃枝找到谢清言的时候,她正在下人房让马统去照顾人:

  “你家公子喝醉了,我试了一下,实在扶不起来。”

  “劳烦你跟我过去搭把手。”

  马统惊愕难言:

  “我家公子怎么可能喝醉?他从来不喝酒的!”

  “你就把他放在地上了吗?太过分了吧。”

  谢清言无奈的摊了摊手:

  “在榻上,不过榻似乎有点小。”

  “你不去的话,我就回房间休息了。”

  谢清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顺便往自己腰带处觑了一眼,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阵尴尬。

  只能说,刚才两个人的吻技都说不上好,只是带着种要把对方拆吃入腹的决心。

  她明显感觉到马文才的喘息越发粗重,就连揽着腰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

  两个人都醉的不轻,因此也十分不顾忌。

  谢清言意乱情迷的与他唇齿缠绵了好一会儿,手逐渐向下,一路抚过少年的宽肩,阔背,停在了他劲瘦的腰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将他往榻边带,手上更是胡乱拉扯着他的腰带。

  虽然理论经验丰富,但她的动作却还是颇为生疏,更因为酒意和欲望,显得急切而毫无章法。

  然而,就在两人踉跄着跌坐在榻边时,马文才却忽然皱紧了眉头。

  那双迷蒙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

  随即,他按住她的手,声音因情动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种突兀的质疑:

  “你做什么?”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浇在谢清言头上。

  直接给她那种不管不顾的热情问的萎靡不振。

  身体里汹涌而窒息的情潮立刻褪去了大半。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能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也太不应景了吧。

  谢清言真是尴尬的说不出话。

  末了,还是凭着一种事情要有始有终的态度,再次没脸没皮凑上去。

  马文才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于是谢清言侧过脸,细细吻他的脸颊。

  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线条分明的上身,语气暧昧:

  “……自然求春风一度。”

  她觉得这说的已经再直白不过。

  怎么都会换来一些回应,或者说是默许之类的。

  然而,马文才脸色微微一沉。

  那只按在她肩膀的手终于有了动作,却不是她想要的任何一种。

  他将她推开了一些距离。

  这个拒绝的举动,虽然力道不大,却让谢清言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不愿意?

  他不愿意?

  这种事,他居然会不愿意?

  不应该啊……

  她整个人站了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谢清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酒意下去的瞬间,羞愤感瞬间冲上大脑。

  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谢清言一大股火气直往天灵盖冲,房间内十分静默,只听到呼吸声。

  在这当口,她脑中灵光一闪。

  哎,等等。

  马文才好像不知道她是女子来着。

  虽然自桃枝被他识破之后,自己一直以为他猜到了,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或许他是不知道的?

  在他的视角,可能只是一个很没有边界感的男人不由分说的对他动手动脚。

  谢清言设身处地的代入想象了一下,觉得那真的很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