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欢喜-《在梁祝世界攻略马文才》

  情势也正如谢清言所料,虽然系统反复提醒,这位反派后期杀人无数,手上沾染的鲜血洗都洗不清。

  但他现在也确实没到那一步。

  “罢了。”

  “我只当那里脏了,以后我们不去就是。”

  谢清言唇角勾到一半,却看见马文才盯着她的眼睛。

  “但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对梁山伯如此维护?”

  谢清言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有吗?引水这件事对书院只有益处,何乐而不为?”

  马文才抓住她手腕,眼神不辨喜怒:

  “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

  “从入学的第一天起,你就在维护他,帮他减轻处罚,帮他在谢先生面前呈送治水方略,如今又让他在山长面前出头。”

  “你为什么对他另眼相待?”

  谢清言脑子一紧,只觉得他的洞察力确实很强。

  事实上,她对梁山伯表面上的态度还没有对荀巨伯来的亲近。

  但是,这在马文才眼里,或许是另一种意思。

  表面看起来不假辞色,却在暗中相助。

  谢清言立刻摆出疑惑的神色:

  “我为何对他总是维护?”

  “我自问对他没有什么,或许是因为文才兄看不惯他,才有这种想法。”

  “你又为何看不惯他?”

  马文才一双上挑的凤眼审视的看了她许久,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伪君子的样子。”

  谢清言摇摇头: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你觉得他是伪君子,可他如果能伪装一辈子,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真君子呢?”

  天不遂人愿,这次他并没被反问住。

  马文才在情事之外的表现总是一贯的锐利而直接:

  “你也太天真了,做君子是最难的事。”

  “什么爱护百姓?我所见的官吏,哪个不说自己爱护百姓?”

  “可是又有多少肮脏的勾当不是借着百姓的名义?”

  谢清言看他神色嘲讽,显然很不把梁山伯当回事。

  “维护公平就要权力在手。”

  “掌握权力的人就需要做权衡。要修水渠?钱从哪来?加赋于商,商会不满;摊派于民,民会叫苦。”

  “像梁山伯那样妄想面面俱到、事事周全,他做得到吗?”

  谢清言看着马文才的眼睛。

  心里并不怎么赞同。

  高明的偷换概念吗?

  “或许他做不到,但是他也有为民请命的决心。”

  “难道他最后没有做到,就要连初心也一并否决吗?”

  “只要他初心仍在,就算最后以身殉道,不也是君子所为吗?”

  甚至就算是后来初心改变,难道从前的善举就会变成恶行吗?

  不过,跟马文才这种以结果论的优绩主义者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大概他会说什么,那战乱之时就让梁山伯阵前大谈理想来退敌好了。

  但他没有这样说。

  甚至他都没有再谈君子之类的话。

  只是自上而下的审视着她。

  眼神冰冷而了然。

  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声音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还说对他没什么。”

  “我不过说几句,你就忍不住为他说话了?”

  她这样玩世不恭的人,独独对一个没什么交情的梁山伯这么特别。

  其实也确实很难说得通。

  自入学以来,谢清言和梁山伯打交道的机会确实不多。

  毕竟这位化蝶主角要做杂役,又要勤学课业,课余时间都跟祝英台形影不离。

  谢清言一直没跟他有什么来往。

  这样暗中相助,更显得奇怪。

  谢清言刚要解释,就被马文才抬手制止。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谢清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由得转头走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尼山书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走出回廊,又走到竹林边,抬头就看见了岑元辰和萧昭业。

  心里顿时一庆幸,还好不是刚病好的王蓝田和秦京生。

  看到他俩,更要心烦了。

  而这两人也显然有点奇怪,瞧了瞧她,确定她是一个人,不禁道:

  “哎,马文才怎么没去救你?”

  谢清言道:“救?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幸好有你们帮我报信。”

  “他把我从太守那里带出来,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各自走人了。”

  萧昭业回忆了一下:

  “可是他向来很看重你,我以为你们要多说几句。”

  谢清言不以为然:

  “还好吧,我们没那么要好。”

  岑元辰露出怀疑神色:

  “果真吗?刚刚在校场他那么担心你的样子。”

  谢清言道:

  “确实不太处得来。”

  “他是杭州人,我是陈郡人。”

  “他观西湖雪,我游凤凰台。”

  “他吃灌汤小笼包,我喝胡辣汤。”

  “他有莼羹鲈鱼之思,我就好家里那点烩面片。”

  “其实合不来。”

  岑元辰咽了咽口水:“听得我好馋。”

  “我们三个人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正好有空,走不走?”

  谢清言如何会拒绝。

  “走。”

  一路上,岑元辰念叨着自从上次被马文才抓住,大家现在都不敢聚众饮酒了。

  他俩喝酒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次还是禅机家中送来的美酒,果然是备受宠爱的家中幼子,千里迢迢送美酒。

  谢清言自然一边喝一边赞叹。

  什么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赞酒诗总是有的。

  她酒量虽好,一杯一杯的喝着,也显得太猛了。

  萧昭业不禁奇道:

  “我看你不似平时,到底是怎么了。”

  谢清言笑道:

  “禅机又不是真正的修行者,难道还要度化我吗?”

  萧昭业点点头,不否认他不是真的修行者:

  “我虽然只打算做居士,但也知地藏王大愿。”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只要是能度之人,我自然愿度。”

  谢清言问道:

  “那你们佛家面对怎样都度化不了的人,会怎样?”

  萧昭业沉吟道:

  “那么,如来也有狮子吼。”

  “等一下,你度化的方式用对了吗?”

  谢清言奇道:“哦?还讲究方式?”

  “那是自然,度人度心,不是讲几句佛理的事情。”

  喝了酒的人话就会变多,何况他本来也不是话少的人。

  居然真的说起个典故来。”

  “昔日观音为度化暴君毗那夜迦,化为绝美女子下凡,毗那夜迦果然为美色心动,苦求寻欢。”

  “观音却说自己已经皈依佛门,若想与她亲近,便要皈依佛门,从此不生业障。”

  萧昭业语气庄严,一如佛理清净:

  “毗那夜迦同意,观音便含笑与他欢喜合抱。”

  “自此,毗那夜迦狂心顿歇,自愿皈依为佛护法。”

  “这便是欢喜佛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