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下山了，但天气依然闷热的很。
“王茜茜，你在我堂妹面前，胡言乱语什么？”看王茜茜跟宋月影告状，宋如梦又第一个跳出来警告她。
“我堂妹是村医，我们来找她拿药天经地义。”
“还有，你只说我们不信你们说的话，为什么不说清楚，我们是为什么不信你们说的话。”
“我没有胡言乱语。”王茜茜被宋如梦的无耻气到，“宋大夫在田里的时候就说过，她不再拿大队里一个工分。”
“村里人想找她看病治疗，要自己出钱。”
“你们来拿药，却不肯自己出钱，天底下没有这样占便宜的。”
王茜茜是下乡知青，与村里人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宋如梦的警告对她没有任何威慑力，想说什么她就说。
“你……”这话宋月影的确说过，但宋如梦不信她真敢这样做。
几步走到宋月影面前，手指着王茜茜。宋如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怒意，“堂妹，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我是你堂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的医术不教我，反而教一个与咱们，甚至与咱们村都没有关系的知青。”
“等她学会你的医术，回城后谁还记得你，谁还当你是师父。”
“你现在教她医术，真是糊涂啊！”
说到最后，宋如梦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宋如梦一靠近，身上的汗味儿朝宋月影扑面而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宋如梦开口说话，她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一是受不了宋如梦身上的汗味儿，二是不想被宋如梦的口水喷到。
“你躲什么？”看到宋月影的连退两步，宋如梦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汗味儿太重。”宋月影满脸嫌弃的朝她挥挥手。
心说，你自然是不能吃了我，但你能熏死我。
“宋月影，你不要太过分。”宋如梦气的脸都绿了，她不是感觉被嫌弃，而是真的被宋月影嫌弃了。
“大热天的谁不出汗，你自己不也满头是汗，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宋大夫的意思是……”王茜茜正想反驳宋如梦的话，被宋月影抬手打住。
“谁跟你说茜茜是我的徒弟？”宋月影转移话题，看着宋如梦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王茜茜心里一个咯噔，宋大夫这么说的意思是……反悔了？不打算教她医术了？
“你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教她医术，不就是要收她为徒？”宋如梦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宋月影的行事作风了。
在田里的时候，明明是她教王茜茜缝合，那么多人想代替王茜茜，都被她拒绝了。
现在又问谁跟她说王茜茜是她的徒弟，不是徒弟，她教王茜茜医术做什么？
宋月影就是虚伪，虚伪至极。
“教她一点微末的医学知识与收她为徒是一回事儿吗？”宋月影皱眉反问，手里的木棍丢到门框背后。
懒得再与宋如梦废话，她看向外面的老人和小孩。一个个被太阳晒的脸发红，等明天早上起来脸肯定黑一个度。
宋月影问：“我就你们问一句，药，你们是买还是不买？”
宋如梦又第一个反对，“堂妹，你是咱们大队的村医，给村民们看病熬药是你的责任，你怎么可以收村民们的钱？”
“你知不知道，收钱是倒买倒卖的行为？是会把抓去……”
“学不会闭嘴就滚。”宋月影忍无可忍的一脚将宋如梦踢到边上凉快去，“我忍你很久了。”
扶着墙才稳住踉跄身形，宋如梦回头愣愣的望着宋月影。
她踢她，她怎么敢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几个老人对宋月影的暴力行为视而不见。小孩们则刷的一下躲到就近的老人身后，探出头神色怯怯的望着宋月影。
王茜茜垂头站在宋月影身边，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里一会儿闪闪发光，一会儿晦涩复杂。
看宋如梦终于闭嘴了，宋月影心说，果然，暴力才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解决了宋如梦，宋月影看向外面的老人和小孩。不紧不慢的开口，“头痛，头晕，口渴，面色潮红和神志不清。”
“都是中暑的症状，如果你们的家人正好有这样的症状，就是中暑了。”
“中暑初期不是很严重的病，但严重起来也会要人命。如果不及时进行干预和治疗，病情可能会逐渐发展成昏迷和四肢抽搐。”
“当然，昏迷和四肢抽搐是轻的，严重的可导致多个器官衰竭。”
“值得庆幸的是，中暑不会传染给别人。”
“但老人和小孩的抵抗力不如成年人，长时间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中暑的几率比成年人高。”
“我这里有治疗中暑的药，喝一碗就能药到病除，明天下地继续挣工分。”
“五角钱一碗，概不讲价和赊账。”
话落，宋月影便不再看老人和小孩，而是把目光落在王茜茜身上，“茜茜，有人买药你让他们自己回家拿碗来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就不用进院子里来了，吵。”
“好。”王茜茜声音清脆的应了一声。
但宋月影还是从她的神色里看到闷闷不乐。她没有现在问，想着等进院子里后再问问王茜茜是怎么了。
眼看宋月影要进院子里，尽管宋如梦心里恨不得打死她。也只能软下态度哀求她，“堂妹，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你先给我一碗药，让我拿回家给我妈喝行吗？”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账，也不会赊账，给你送碗回来的时候就把钱给你拿来。”
说着，宋如梦眼珠子渐渐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似宋月影不答应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白眼狼。
“我定下的规矩，谁也别想打破。”宋月影懒得再看她表演，转身走进院子里。
宋如梦眯起眼睛盯着宋月影的背影，愤怒使得她想抓狂，更想扑上去咬死宋月影。
暗暗磨了磨牙，转身朝隔壁走去。
小孩们看不明白宋如梦和宋月影的互动，老人们却看得明白。宋如梦是宋月影的堂姐，都没占到便宜。
他们这些外人更占不了什么便宜了。
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占不到便宜，也就没有怨言。想到宋月影说他们在太阳底下暴晒，中暑的几率比成年人高。
纷纷回家去了。
王茜茜看着散去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唉声叹气。
“茜茜，你在叹什么气啊？”宋母手里拿着两个桃子，刚走到王茜茜身后就听到她叹气，顺口就问了一句。
“婶子，你怎么出来了？”王茜茜回身看着宋母。
“喏！”宋母笑眯眯摊开手，让王茜茜看到她手里的两个桃子，“小影子和小齐去山上摘的野桃子，拿来给你尝尝。”
“别看是野桃子，可甜了。”
“不用，不用，这么热的天上山摘桃子很不容易，我不吃，留给宋大夫吃。”王茜茜连连摆手拒绝。
“他们摘了许多，小影子吃不完的。”宋母抓住王茜茜的手，把桃子放她手里，“别看桃子小，很甜的。”
眼看拒绝不了，王茜茜只好道谢，“谢谢婶子。”
“客气什么。”宋母笑着摇头，然后又问：“你刚刚在叹什么气啊？”
王茜茜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买一碗药只需要五角钱，这都不肯出，自己家里人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
“命肯定是比钱重要的，有些人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而已。”宋母拍了下王茜茜的手，“好了，我回去洗桃子。”
“好。”王茜茜垂眸看着手里的两个野桃子，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自己吃了一个，另一个放衬衣口袋里，打算带回去给丈夫王爱民吃。
不多时，宋如梦拿着个碗回来，走到王茜茜面前，把一张五角的纸币丢在王茜茜身上。
王茜茜下意识伸手抓住钱，看着手里的五角钱愣住。
婶子说对了。
她拿着钱，端着碗朝厨房走去。很快她就端着一碗红褐色的药汁出来，生怕药汁洒了，走路都很小心。
宋如梦恶狠狠的说：“你们最好祈祷这碗药能治好我妈的病。不然我一定去公社告你们倒买倒卖，卖假药。”
撂下威胁的话，也不等王茜茜辩解，宋如梦接过装药汁的碗转身走人。
然后，陆陆续续有老人和小孩拿着钱和碗来买药。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眼看着再没人来买药。王茜茜坐在门槛上数今天收的钱，一个人影罩下，挡住最后的光亮。
“药，五角钱一碗。”王茜茜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立刻笑了，“爱民，你怎么来了？”
又看见王爱民抱着的小婴儿，笑容愈发灿烂温柔。王茜茜快速的从门槛上起来，欣喜的摸摸小婴儿的小手。
“带小女儿来接你一起回家。”王爱民抱着小婴儿，面带温柔的看着她。
“好，好。”王茜茜心里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你们再等我一会儿，我把钱给宋大夫送去，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王爱民点头。
低头蹭蹭小闺女的额头，王茜茜开心的跑进院子里。王爱民没跟着进去，没得主人家同意，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院子的道理他懂。
王茜茜在堂屋里找到宋月影，屋里点着两盏煤油灯，她正坐在四方桌边整理草药。
把手里的钱交给她的时候，王茜茜随口问了一句，“婶子呢？”
“她和齐彦诀在厨房做晚饭。”接过钱，宋月影看着有零有整的毛票，顿时有点惊悚，“你数过没有。”
“数过了，一共是六块五角。”王茜茜回答。
六块五，药汤卖的是五角钱一碗，就是有十三个人中暑。宋月影拧着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那些钱。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双抢忙起来倒下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干活，更别说一天倒下十三个人。况且还只是今天，明天会有多少人倒下还不知道。
大队长非发疯不可。
“宋大夫，宋大夫。”看宋月影捏着钱不说话，王茜茜喊了她两声。没得到她的回应，心里开始打鼓。
她不由得开始猜测是不是自己数错了，或是出了其他错处。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不着急。数错了她重数，出了其他错处她改，可今天女儿和丈夫还在外面等她。
宋月影在王茜茜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回神，只是没有动而已。
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你很着急？”
“没有，没有着急。”王茜茜急忙摇头否认，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生怕宋月影的下一句话是，你明天不用来了。
看王茜茜脸都白了，宋月影是真不明白她心里想什么。
问她又不说实话，忽然想起之前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奶香味儿。宋月影了然，“你家小闺女是在外面么。”
王茜茜惊讶的瞪大眼睛，宋大夫没出去，怎么会知道她女儿在外面的？
难道是宋大夫听到她和爱民说话了？
这时，外面传进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王知青怎么还在屋里，你家王知青抱着孩子在门口等你。”
说话间，齐彦诀走进堂屋里，把手里端着的一碗汤放在宋月影面前。温声说：“妈说，晚饭还有一会儿才做好。”
“让我先把这碗汤端来给你喝。”
“谢谢。”宋月影朝齐彦诀一笑，然后站起身，从手里的毛票里面抽出四张面值五角的，递给王茜茜。
王茜茜一脸茫然的看着宋月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两块钱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宋月影说道。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钱。”王茜茜摇摆着双手，后退了一步，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不要给我钱。”
“宋大夫，你不愿意收我为徒没关系，可能是我自己笨拙，达不到你收徒的标准。”
“我只希望，你让我留在这里给你打杂就好。”
“你是我和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我希望能稍稍还你一些恩情。”
宋月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王茜茜话里的意思。她以为自己不承认收她为徒，是不愿意教她医治外伤。
“王茜茜，你在我堂妹面前，胡言乱语什么？”看王茜茜跟宋月影告状，宋如梦又第一个跳出来警告她。
“我堂妹是村医，我们来找她拿药天经地义。”
“还有，你只说我们不信你们说的话，为什么不说清楚，我们是为什么不信你们说的话。”
“我没有胡言乱语。”王茜茜被宋如梦的无耻气到，“宋大夫在田里的时候就说过，她不再拿大队里一个工分。”
“村里人想找她看病治疗，要自己出钱。”
“你们来拿药，却不肯自己出钱，天底下没有这样占便宜的。”
王茜茜是下乡知青，与村里人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宋如梦的警告对她没有任何威慑力，想说什么她就说。
“你……”这话宋月影的确说过，但宋如梦不信她真敢这样做。
几步走到宋月影面前，手指着王茜茜。宋如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怒意，“堂妹，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我是你堂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的医术不教我，反而教一个与咱们，甚至与咱们村都没有关系的知青。”
“等她学会你的医术，回城后谁还记得你，谁还当你是师父。”
“你现在教她医术，真是糊涂啊！”
说到最后，宋如梦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宋如梦一靠近，身上的汗味儿朝宋月影扑面而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宋如梦开口说话，她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一是受不了宋如梦身上的汗味儿，二是不想被宋如梦的口水喷到。
“你躲什么？”看到宋月影的连退两步，宋如梦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汗味儿太重。”宋月影满脸嫌弃的朝她挥挥手。
心说，你自然是不能吃了我，但你能熏死我。
“宋月影，你不要太过分。”宋如梦气的脸都绿了，她不是感觉被嫌弃，而是真的被宋月影嫌弃了。
“大热天的谁不出汗，你自己不也满头是汗，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宋大夫的意思是……”王茜茜正想反驳宋如梦的话，被宋月影抬手打住。
“谁跟你说茜茜是我的徒弟？”宋月影转移话题，看着宋如梦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王茜茜心里一个咯噔，宋大夫这么说的意思是……反悔了？不打算教她医术了？
“你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教她医术，不就是要收她为徒？”宋如梦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宋月影的行事作风了。
在田里的时候，明明是她教王茜茜缝合，那么多人想代替王茜茜，都被她拒绝了。
现在又问谁跟她说王茜茜是她的徒弟，不是徒弟，她教王茜茜医术做什么？
宋月影就是虚伪，虚伪至极。
“教她一点微末的医学知识与收她为徒是一回事儿吗？”宋月影皱眉反问，手里的木棍丢到门框背后。
懒得再与宋如梦废话，她看向外面的老人和小孩。一个个被太阳晒的脸发红，等明天早上起来脸肯定黑一个度。
宋月影问：“我就你们问一句，药，你们是买还是不买？”
宋如梦又第一个反对，“堂妹，你是咱们大队的村医，给村民们看病熬药是你的责任，你怎么可以收村民们的钱？”
“你知不知道，收钱是倒买倒卖的行为？是会把抓去……”
“学不会闭嘴就滚。”宋月影忍无可忍的一脚将宋如梦踢到边上凉快去，“我忍你很久了。”
扶着墙才稳住踉跄身形，宋如梦回头愣愣的望着宋月影。
她踢她，她怎么敢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几个老人对宋月影的暴力行为视而不见。小孩们则刷的一下躲到就近的老人身后，探出头神色怯怯的望着宋月影。
王茜茜垂头站在宋月影身边，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里一会儿闪闪发光，一会儿晦涩复杂。
看宋如梦终于闭嘴了，宋月影心说，果然，暴力才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解决了宋如梦，宋月影看向外面的老人和小孩。不紧不慢的开口，“头痛，头晕，口渴，面色潮红和神志不清。”
“都是中暑的症状，如果你们的家人正好有这样的症状，就是中暑了。”
“中暑初期不是很严重的病，但严重起来也会要人命。如果不及时进行干预和治疗，病情可能会逐渐发展成昏迷和四肢抽搐。”
“当然，昏迷和四肢抽搐是轻的，严重的可导致多个器官衰竭。”
“值得庆幸的是，中暑不会传染给别人。”
“但老人和小孩的抵抗力不如成年人，长时间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中暑的几率比成年人高。”
“我这里有治疗中暑的药，喝一碗就能药到病除，明天下地继续挣工分。”
“五角钱一碗，概不讲价和赊账。”
话落，宋月影便不再看老人和小孩，而是把目光落在王茜茜身上，“茜茜，有人买药你让他们自己回家拿碗来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就不用进院子里来了，吵。”
“好。”王茜茜声音清脆的应了一声。
但宋月影还是从她的神色里看到闷闷不乐。她没有现在问，想着等进院子里后再问问王茜茜是怎么了。
眼看宋月影要进院子里，尽管宋如梦心里恨不得打死她。也只能软下态度哀求她，“堂妹，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你先给我一碗药，让我拿回家给我妈喝行吗？”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账，也不会赊账，给你送碗回来的时候就把钱给你拿来。”
说着，宋如梦眼珠子渐渐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似宋月影不答应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白眼狼。
“我定下的规矩，谁也别想打破。”宋月影懒得再看她表演，转身走进院子里。
宋如梦眯起眼睛盯着宋月影的背影，愤怒使得她想抓狂，更想扑上去咬死宋月影。
暗暗磨了磨牙，转身朝隔壁走去。
小孩们看不明白宋如梦和宋月影的互动，老人们却看得明白。宋如梦是宋月影的堂姐，都没占到便宜。
他们这些外人更占不了什么便宜了。
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占不到便宜，也就没有怨言。想到宋月影说他们在太阳底下暴晒，中暑的几率比成年人高。
纷纷回家去了。
王茜茜看着散去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唉声叹气。
“茜茜，你在叹什么气啊？”宋母手里拿着两个桃子，刚走到王茜茜身后就听到她叹气，顺口就问了一句。
“婶子，你怎么出来了？”王茜茜回身看着宋母。
“喏！”宋母笑眯眯摊开手，让王茜茜看到她手里的两个桃子，“小影子和小齐去山上摘的野桃子，拿来给你尝尝。”
“别看是野桃子，可甜了。”
“不用，不用，这么热的天上山摘桃子很不容易，我不吃，留给宋大夫吃。”王茜茜连连摆手拒绝。
“他们摘了许多，小影子吃不完的。”宋母抓住王茜茜的手，把桃子放她手里，“别看桃子小，很甜的。”
眼看拒绝不了，王茜茜只好道谢，“谢谢婶子。”
“客气什么。”宋母笑着摇头，然后又问：“你刚刚在叹什么气啊？”
王茜茜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买一碗药只需要五角钱，这都不肯出，自己家里人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
“命肯定是比钱重要的，有些人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而已。”宋母拍了下王茜茜的手，“好了，我回去洗桃子。”
“好。”王茜茜垂眸看着手里的两个野桃子，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自己吃了一个，另一个放衬衣口袋里，打算带回去给丈夫王爱民吃。
不多时，宋如梦拿着个碗回来，走到王茜茜面前，把一张五角的纸币丢在王茜茜身上。
王茜茜下意识伸手抓住钱，看着手里的五角钱愣住。
婶子说对了。
她拿着钱，端着碗朝厨房走去。很快她就端着一碗红褐色的药汁出来，生怕药汁洒了，走路都很小心。
宋如梦恶狠狠的说：“你们最好祈祷这碗药能治好我妈的病。不然我一定去公社告你们倒买倒卖，卖假药。”
撂下威胁的话，也不等王茜茜辩解，宋如梦接过装药汁的碗转身走人。
然后，陆陆续续有老人和小孩拿着钱和碗来买药。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眼看着再没人来买药。王茜茜坐在门槛上数今天收的钱，一个人影罩下，挡住最后的光亮。
“药，五角钱一碗。”王茜茜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立刻笑了，“爱民，你怎么来了？”
又看见王爱民抱着的小婴儿，笑容愈发灿烂温柔。王茜茜快速的从门槛上起来，欣喜的摸摸小婴儿的小手。
“带小女儿来接你一起回家。”王爱民抱着小婴儿，面带温柔的看着她。
“好，好。”王茜茜心里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你们再等我一会儿，我把钱给宋大夫送去，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王爱民点头。
低头蹭蹭小闺女的额头，王茜茜开心的跑进院子里。王爱民没跟着进去，没得主人家同意，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院子的道理他懂。
王茜茜在堂屋里找到宋月影，屋里点着两盏煤油灯，她正坐在四方桌边整理草药。
把手里的钱交给她的时候，王茜茜随口问了一句，“婶子呢？”
“她和齐彦诀在厨房做晚饭。”接过钱，宋月影看着有零有整的毛票，顿时有点惊悚，“你数过没有。”
“数过了，一共是六块五角。”王茜茜回答。
六块五，药汤卖的是五角钱一碗，就是有十三个人中暑。宋月影拧着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那些钱。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双抢忙起来倒下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干活，更别说一天倒下十三个人。况且还只是今天，明天会有多少人倒下还不知道。
大队长非发疯不可。
“宋大夫，宋大夫。”看宋月影捏着钱不说话，王茜茜喊了她两声。没得到她的回应，心里开始打鼓。
她不由得开始猜测是不是自己数错了，或是出了其他错处。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不着急。数错了她重数，出了其他错处她改，可今天女儿和丈夫还在外面等她。
宋月影在王茜茜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回神，只是没有动而已。
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你很着急？”
“没有，没有着急。”王茜茜急忙摇头否认，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生怕宋月影的下一句话是，你明天不用来了。
看王茜茜脸都白了，宋月影是真不明白她心里想什么。
问她又不说实话，忽然想起之前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奶香味儿。宋月影了然，“你家小闺女是在外面么。”
王茜茜惊讶的瞪大眼睛，宋大夫没出去，怎么会知道她女儿在外面的？
难道是宋大夫听到她和爱民说话了？
这时，外面传进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王知青怎么还在屋里，你家王知青抱着孩子在门口等你。”
说话间，齐彦诀走进堂屋里，把手里端着的一碗汤放在宋月影面前。温声说：“妈说，晚饭还有一会儿才做好。”
“让我先把这碗汤端来给你喝。”
“谢谢。”宋月影朝齐彦诀一笑，然后站起身，从手里的毛票里面抽出四张面值五角的，递给王茜茜。
王茜茜一脸茫然的看着宋月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两块钱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宋月影说道。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钱。”王茜茜摇摆着双手，后退了一步，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不要给我钱。”
“宋大夫，你不愿意收我为徒没关系，可能是我自己笨拙，达不到你收徒的标准。”
“我只希望，你让我留在这里给你打杂就好。”
“你是我和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我希望能稍稍还你一些恩情。”
宋月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王茜茜话里的意思。她以为自己不承认收她为徒，是不愿意教她医治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