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距离第98层藤蔓空间仅有一步之遥，却整个人僵硬愣在原地的木野，帖木黑石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对方此时的遭遇，他在不久前也亲身经历过。
不得不承认，此巨树空间制造意识幻境的手段颇为高明，就连他这个在须弥空间里活了数千年的三重境巅峰超凡者都不免遭了道，甚至差点被彻底困死在其中。
好在帖木黑石的空间指环中恰好有着一具神品灾级的意识类咒器。
而后借助此器，又不惜耗费掉巨量精血施展秘术才得以“蛮力”破掉幻境，硬生生从中挣脱了出来。
而这还要多亏了此地濒临坍塌，进而导致法则不稳，才使得他有了可乘之机。否则帖木黑石估计自己很可能会被活活困死在那无比真实的意识世界中。
想到之前心有余悸的幻境经历，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如今身形已然近百米之巨的木野，心中自顾自地分析起这个小辈的底蕴实力来：
[手握能将意识进行实体化，号称旧日三大秘术之一的神魂术，……体内还同时寄生着三枚能够和平共处，却不会相互吞噬的神之卵……并且才刚进化至九阶超能就拥有不输普通一重境超凡者，直逼两万的战力数值……除此之外嘛，这小子身上所携带的‘器’无一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不仅有那枚连我也看不透深浅品阶的龙形戒指，有旧日帝国的皇室至宝熵鼎，还有一具散发着高级尸族气息的骨铠……啧啧啧，可以说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手里所掌握的咒器资源都同样令人惊叹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真想再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小家伙，当然，前提是他能度过眼下这一关再说了。]
想罢，帖木黑石将目光从木野这个来势汹汹的追赶者身上收回，随即继续顶着周遭的恐怖能压向上攀爬起来。
如今整个空间的崩塌迹象愈发明显，而他距离第98层的分界能量壁尚且还有最后40%左右的空间距离。
只是在其体内咒能余量所剩无几，外部能压又不断增强的内忧外患下，这平日里看似几步便能迈过的区间，此刻却遥远的如同天堑！
……
同一时间，身在第89层藤蔓空间的羽人17也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木野。
他语气颇为焦急，压低声音冲身旁的女人说道：“辛夙你都看到了吧？和你我之前预想的一样。这巨树空间背后的能量符阵实在太过智能，发动意识入侵的时机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苏辛夙闻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啊，完全像是量身定制的陷阱……先利用不断变化的能压消耗掉木野大量的意识与咒能，并潜移默化地将其全部注意力牢牢吸引在应对此类变化上，进而无暇分神。最后在他靠近分界能量壁，心神最为松懈的关键时刻才一举发动的意识入侵……”
“是啊。就像是个经验丰富又极有耐心的杀手，总会在最佳时机给出致命一击！但更让我担心的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要想挣脱意识幻境，回归现实，有两大难点。而以木野如今的状态，在这两点上皆有很大的劣势。”羽人17面露担忧道。
“怎么说？”苏辛夙连忙问道。
“首先是要能尽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这点看似简单，可往往当局者迷，面对以自身记忆所复制构建的‘真实’幻境，几乎没人可以在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处境。就像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在醒来之前都不会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而在我看来，此地的意识幻境更是非同一般，已然具备完整的‘时间、空间、以及能量”三大法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接近于一种虚幻的真实。想要从中破虚返实，绝非易事。当初我就是因此迷失在幻境之中，幸得首领大人助我醒来。但现在以首领大人的状态，又相隔如此多层空间的距离，估计也是爱莫能助了……”
说到这里，羽人17顿了顿才继续道：“再者那幻境所营造的场景通常来源于人过往心中的执念，欲望，或是恐惧。所以即便是意识到了身处幻境，也需要以极其强大的意识能量才能冲破虚实之间的界限，调用现实中的力量去打碎幻象。可刚才木野朝熵鼎中注入了大量的意识能量，这必然会使得其意识海透支严重。哪怕随后成功突破至九阶超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恢复。而意识海的盈亏与否又与之五感，以及神魂感知力的强弱息息相关。因此他一旦堕入幻境之中，很容易便会被屏蔽掉记忆，身陷分不清虚幻与真实的困境……更别说还要冲破虚实界限了。”
羽人17一通分析完后，末了又感叹了一句道：“如此缜密精细的设计，实在不愧是旧日帝国实验室的终极试炼场！真不知道当年能成功通过试炼，从这里走出去的都是怎样厉害的怪物？好了，不管我们如何担心，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木野了。”
……
就在众人对此突发状况各怀心思之际，此刻作为议论主角的木野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本该身处于巨树空间的现实。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完全“失忆”了，就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就好比现在，他只觉得眼前的白衣短发女人和经过机械化改造的小黄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至于她二者是谁？
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却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他茫然地看着短发女人与小黄猴9526冲着自己指指点点，同时对方二人断断续续传来的议论声，更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意识指标很不错，算是最近几年所有实验体中最好的了……”
“嗯，确实没错。体内十柄基因锁的状态都很稳定……还有你看，他五脏六腑的功能指标虽然集中在61%到72%之间，不算太高，但也都在合格线以上……”
“……可惜啊这些数据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最近一次的综合数据排名，他的得分还是远低于‘甲0112’体，按照手册指令，只能被重新送入万象仪回炉，分解后的生命物质将用作甲0112体的养料……”短发女人说完，将手中仪器重重拍在操作台上，接着眼神颇为复杂地扭头看向不远处，另一具透明培养罐所在的位置。
木野顺着女人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那具培养罐中浸泡的是一个抱膝蜷缩，正如婴儿般闭目安睡的年轻男人。
男人五官细长，一头柔软的银色短发如海草般在溶液中缓缓晃动，不时散发出淡淡荧光。
木野一怔，内心隐隐感觉到这个银发男子自己好像也颇为熟悉，应该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可惜与短发女人一样，任凭他如何搜索记忆，却依旧想不起来有关对方的半点信息。
恰在此时，对面那位本该在沉睡中的银发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忽然睁开双眼，朝木野回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如冰晶般通透闪耀的眼眸，冷傲中又带着不掺杂一丝欲望的纯洁。
木野不敢对视，赶忙收回了目光，活像个扒窃时被发现的小偷。
而这期间，来自下方的议论还在继续传入他的耳中。
“……一年多了，我们为这孩子费尽心血，我知道你对他的态度与别的万象生命体都不一样。你很疼爱他，甚至还替他取了个名字，叫作木野……现在要把他回炉分解，你如何能舍得。”小黄猴9526一边盯着操作台上的数据，一边说道。
当听到对方口中说出“木野”两个字时，木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一片灰蒙蒙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
“疼爱？这个词似乎不该出现在我这样一个人造之物身上呢。不过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当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一样。所以……一想到要把他回炉分解成养料，我就会感觉……感觉到……‘冲突’，无论我尝试转换过多少次指令，都没法消除那股冲突。”
短发女人的语气中透着苦恼，眼中更是泛起人造人所不该流露出的悲伤光泽。
接着她走上前来，伸手在培养罐上轻轻抚摸，继续开口说道：“好在木野他现在仅有着混沌意识，不理解什么是死亡。这对于他来说也能少一些痛苦吧。”
“可你看从刚才开始，这小家伙就一直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呢。你说他会不会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小黄猴9526忽然指着培养罐中的木野说道。
“不可能，他的意识脉冲网络还没有开始编织，是根本不具备思维辨别能力的。”短发女人虽然嘴上否认，可当她看着罐中男孩专注倾听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走回到操作台边，随手拿起上面的平板装置点击了起来。
很快，屏幕上显示出的数据令女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异常的小黄猴撇过头，连忙问道。
“不对，这不可能……意识监控数据显示……他的意识脉冲网络居然已经编织完成，而且意识神经元的数量还在飞速增长，眼下已经……已经突破了800亿……”
短发女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又抬头望了望木野，好一会儿才继续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木野他现在已经具备了完整且独立的思考意识，完全能听懂我们之间的交谈！”
“可我们根本没有获得授权为他建立意识脉冲网络啊！难道说是他自主生成的？”小黄猴9526吃惊地一把抓过平板装置道。
短发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疑惑地再次走到培养罐面前。
她看向被浸泡在生命溶液中的男孩，用狐疑的语气试探着问道：“孩子，你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木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短发女人震惊地用手捂住嘴巴，在强行稳定住心神后，又开口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木野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伸出手指虚空画起了圆圈。
短发女人一开始并不明白对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制服。
就见其左边胸口位置绣着一朵简单的花朵图案。
那是不久前她的制服被不小心划破后，自己用发丝缝补所留下的。
作为旧日机械帝国制造的人造人，短发女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星龙堡垒，但她却不知从何时起对下方那片孕育出了璀璨人类文明的大地异常感兴趣。
她时常翻阅堡垒仓库角落里那些无人问津的旧日书籍，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赤脚踏上那绿草茵茵，鲜花遍野的大地。
尽管她知道，如今下方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别说是花，就连一棵野草都不多见。
因而在缝补制服时，她还是心血来潮，下意识地根据书上的图片，将制服上的破洞缝补成了一朵“花”的样式。
此刻，培养罐中的男孩正在用手比划的图案，赫然就是她制服上的那朵小花！
反应过来的短发女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口中呢喃道：“……不行，他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如果再送去回炉分解的话，未免太残忍了……”
惊骇之际，她的身形不觉间已然重重撞上了身后的操作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声音在安静的实验空间中显得颇为突兀。
远处一名高大的光头男人立刻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在没发现异样后才将目光缓缓移开。
小黄猴9526将刚才木野两人的互动悉数看在眼中，他兴奋地刚准备开口，结果却被女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千万别声张，不能让监管者发现他的异常。”短发女人压低声音道，说话间还不忘瞄了一眼远处的光头男人。
小黄猴9526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同样轻声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在未获得授权的情况下自行完成意识脉冲网络的编织，但既然事已至此，要不我们直接将他的情况上报给羽族首领。说不定可以特准我们继续培育下去。”
短发女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名银发少年，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觉得木野与甲0112相比如何？”短发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嗯……从数据上看，甲0112的各项指标毋庸置疑都更为优秀，甚至可以说，他是这百年来在万灵殿中孕育培养出的最完美人族实验体。”小黄猴略微思索后，如实回答。
“你说得没错。所以你我都应该很清楚，由于持续上千年的生命体制造，已经令万象仪中的生命源液所剩无几，经过数据测算，目前的余量最多只够再培育出一个高灵强体的人族异类。所以你认为在甲0112与木野之间，那些羽族人会怎么选？”
“……”小黄猴沉默不语。
“我能确定……如果让他们发现木野已经诞生出了自我意识，非但不会放过他，反而会加速将其进行回炉分解的进程。并且……大概率还会因此单独摘取出他的大脑，保留其意识，以用作甲0112构建意识网的实验原料。要是那样的话……他将在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下遭受无尽轮回折磨。真当是生不如死！”短发女人语气绝望道。
小黄猴也不由面露悲伤之色，他知道对方说得都是实情。
短发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僵硬地开口道：“9526，你现在就把木野释放出来吧，我要带他去万象仪进行回炉。”
“现在吗？可指令不是只要求在48小时之内完成回炉，干嘛这么着急？”小黄猴不解道。
“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发现木野他自行诞生出了自我意识。”短发女人一字一句道。
小黄猴听后，尽管心中也颇为不舍，但还是在操作台上输入了相应指令。
很快，木野周围的绿色溶液被快速抽走，插在身上的导管也被逐一剥离，整个人开始被某种乳白色的有机丝线层层缠绕。
接着罐身从中打开，被乳白色丝线缠绕的木野由机械臂托举着，送至短发女人身前。
她将木野轻轻抱入怀中，后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随后女人径直起身，朝实验空间的中心处走去。
见状，小黄猴9526慌忙将操作台的屏幕关闭，也快步跟了上去。
就这样短发女人与小黄猴一前一后，穿行于一个个培养罐之间。
被抱在怀中的木野隐隐感觉到不安，但又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茫然四顾。
当他看见沿途有不少培养罐中的人类要么与自己，要么与那位银发少年的五官一模一样，但身体却大多有着不同程度的畸形与残缺时，木野心中的不安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短发女人敏锐感知到怀中男孩的害怕反应，一面伸手捂住其眼睛，轻声安慰，一面加快了脚步。
她现在愈发想要赶在木野接收到更多痛苦前，终结这一切。
不多时，短发女人放慢了脚步，挡在男孩眼前的手掌也随即放开。
木野一睁眼，就看见前方几十米处耸立着一座数百米高，通体遍布金属符纹的巨型机械装置。
那装置的下端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机械管道，如根根金属藤蔓“扎根”于地面，向上的主体则是一根高达数百米的六边形钢铁巨柱。
其柱身被分割成近百个不停扭动旋转的区域。数不清的金属悬臂从柱身延伸出来，有序地忙碌着。
越往上，金属臂的数量越多，直到顶端更是密集似云，亭亭如盖。
再搭配上那近百层，不断转动的巨大金属柱体，整个看上去犹如一柄正在运行的超大型机械密码锁！
又好似一株通天的机械大树！
此情此景令木野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脑中竟猛然闪过一幕幕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似乎就在攀登一棵树！
一棵仿佛由蟒蛇藤蔓扭曲缠绕而成的能量巨树！
不过当木野想要进一步“看清”那巨树的模样时，脑中那些画面又忽然消失了。
任凭他如何摇晃脑袋，都无法再现刚才一闪而逝的画面。
短发女人注意到木野的异常，只道是他害怕，于是附耳低声安慰道：“别怕孩子，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闻言，木野却更加激烈的扭动挣扎起来。甚至将缠绕在其身上，用来固定的乳白色丝线都挣脱了少许。
虽然并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本能驱使他想要不顾一切的远离眼前的机械大树。
短发女人见状，连忙将木野紧紧护在自己怀中，口中重复念叨着“很快就没事了”，随即更是加快了朝万象仪靠近的速度。
木野内心焦急，想要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还不会说话，干涩的喉咙仅能发出几声嗯哼。
事实上，即便是他能流利表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意识海中是混沌的一片，唯有本能在促使其逃离。
只不过他越是表现出害怕，越是挣扎，反倒愈发坚定了短发女人的决心。
眼看女人就快要进入万象仪的覆盖范围，就在这时，木野眉心处猝然传来一阵炙热灼烧！
剧烈的刺痛令他从惊慌失措中骤然清醒。
下一刻，木野的意识被某种力量拉入意识海中，进入了内窥状态。
此时他的意识海笼罩在浓雾之中，分辨不出前后左右。
唯有一个模糊的方向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木野的意识循声走近，在穿过层层浓雾之后，一扇巨大的透明门渐渐显露在其面前。
下一刻，就见透明门后一个龙首猿身的家伙正在不停捶打着，那砰砰砰的闷响就来源于此。
当看清是木野在缓缓靠近后，那龙首猿身的家伙像见到亲人一样，龇牙叫个不停。
紧接着便如发疯一样，更加卖命地击打起透明大门来。
木野只觉得这龙首猿身的家伙很是亲近，于是不由自主来到透明大门前，伸手想要触摸。
当他指尖碰触到透明门的刹那，一道能量光芒如闪电般迅速从接触点朝四面八方传递。
借着那光芒亮起的瞬间，木野才看清面前的透明门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密密麻麻布满了符纹。
也就在这时，他的眉心处再度传来炙热的灼烧感，同时仿佛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打碎它！”
猛然间，木野似有所感，竟也举起拳头朝透明大门击打了起来。
就这样他与那龙首猿身的家伙分立于透明门正反两面，二人一拳接着一拳。
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打出了多少拳。
就听得一道类似玻璃碎裂的咔嚓声响起，透明门上的裂痕由一生二，最后如蛛网般扩散至整座大门。
当透明门轰然碎裂的刹那，所有被封印的记忆如飓风般涌入木野的意识海中，将那灰蒙蒙的雾气悉数吹散。
看着面前龙首猿身的家伙因力竭而摇摇欲倒，木野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同时轻声道：“小金，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
下一秒，当木野再次睁开眼时，虽然依旧处于意识幻境之中，虽然依旧是那副脆弱的幼儿体态，但其眼眸之中却透着极致的冷静。
当下，他已经被短发女人轻轻放置在了一只花瓣状的机械手臂中，只要对方以掌纹启动程序，就会开启回炉程序。
“孩子，闭上眼睛吧。别反抗，很快就会结束的。”
沉浸在悲伤中的女人没有注意到眼前男孩的变化，她用手指划过木野稚嫩的脸庞，紧接着就要伸手按向一旁的按钮。
但就在其手掌快要触碰到掌纹识别器的刹那，她的手指突然被一只小手给握住。
短发女人有些吃惊地看向阻拦自己的木野，然后就听到对方冲她开口道：“母……母亲，请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对方此时的遭遇，他在不久前也亲身经历过。
不得不承认，此巨树空间制造意识幻境的手段颇为高明，就连他这个在须弥空间里活了数千年的三重境巅峰超凡者都不免遭了道，甚至差点被彻底困死在其中。
好在帖木黑石的空间指环中恰好有着一具神品灾级的意识类咒器。
而后借助此器，又不惜耗费掉巨量精血施展秘术才得以“蛮力”破掉幻境，硬生生从中挣脱了出来。
而这还要多亏了此地濒临坍塌，进而导致法则不稳，才使得他有了可乘之机。否则帖木黑石估计自己很可能会被活活困死在那无比真实的意识世界中。
想到之前心有余悸的幻境经历，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如今身形已然近百米之巨的木野，心中自顾自地分析起这个小辈的底蕴实力来：
[手握能将意识进行实体化，号称旧日三大秘术之一的神魂术，……体内还同时寄生着三枚能够和平共处，却不会相互吞噬的神之卵……并且才刚进化至九阶超能就拥有不输普通一重境超凡者，直逼两万的战力数值……除此之外嘛，这小子身上所携带的‘器’无一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不仅有那枚连我也看不透深浅品阶的龙形戒指，有旧日帝国的皇室至宝熵鼎，还有一具散发着高级尸族气息的骨铠……啧啧啧，可以说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手里所掌握的咒器资源都同样令人惊叹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真想再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小家伙，当然，前提是他能度过眼下这一关再说了。]
想罢，帖木黑石将目光从木野这个来势汹汹的追赶者身上收回，随即继续顶着周遭的恐怖能压向上攀爬起来。
如今整个空间的崩塌迹象愈发明显，而他距离第98层的分界能量壁尚且还有最后40%左右的空间距离。
只是在其体内咒能余量所剩无几，外部能压又不断增强的内忧外患下，这平日里看似几步便能迈过的区间，此刻却遥远的如同天堑！
……
同一时间，身在第89层藤蔓空间的羽人17也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木野。
他语气颇为焦急，压低声音冲身旁的女人说道：“辛夙你都看到了吧？和你我之前预想的一样。这巨树空间背后的能量符阵实在太过智能，发动意识入侵的时机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苏辛夙闻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啊，完全像是量身定制的陷阱……先利用不断变化的能压消耗掉木野大量的意识与咒能，并潜移默化地将其全部注意力牢牢吸引在应对此类变化上，进而无暇分神。最后在他靠近分界能量壁，心神最为松懈的关键时刻才一举发动的意识入侵……”
“是啊。就像是个经验丰富又极有耐心的杀手，总会在最佳时机给出致命一击！但更让我担心的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要想挣脱意识幻境，回归现实，有两大难点。而以木野如今的状态，在这两点上皆有很大的劣势。”羽人17面露担忧道。
“怎么说？”苏辛夙连忙问道。
“首先是要能尽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这点看似简单，可往往当局者迷，面对以自身记忆所复制构建的‘真实’幻境，几乎没人可以在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处境。就像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在醒来之前都不会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而在我看来，此地的意识幻境更是非同一般，已然具备完整的‘时间、空间、以及能量”三大法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接近于一种虚幻的真实。想要从中破虚返实，绝非易事。当初我就是因此迷失在幻境之中，幸得首领大人助我醒来。但现在以首领大人的状态，又相隔如此多层空间的距离，估计也是爱莫能助了……”
说到这里，羽人17顿了顿才继续道：“再者那幻境所营造的场景通常来源于人过往心中的执念，欲望，或是恐惧。所以即便是意识到了身处幻境，也需要以极其强大的意识能量才能冲破虚实之间的界限，调用现实中的力量去打碎幻象。可刚才木野朝熵鼎中注入了大量的意识能量，这必然会使得其意识海透支严重。哪怕随后成功突破至九阶超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恢复。而意识海的盈亏与否又与之五感，以及神魂感知力的强弱息息相关。因此他一旦堕入幻境之中，很容易便会被屏蔽掉记忆，身陷分不清虚幻与真实的困境……更别说还要冲破虚实界限了。”
羽人17一通分析完后，末了又感叹了一句道：“如此缜密精细的设计，实在不愧是旧日帝国实验室的终极试炼场！真不知道当年能成功通过试炼，从这里走出去的都是怎样厉害的怪物？好了，不管我们如何担心，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木野了。”
……
就在众人对此突发状况各怀心思之际，此刻作为议论主角的木野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本该身处于巨树空间的现实。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完全“失忆”了，就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就好比现在，他只觉得眼前的白衣短发女人和经过机械化改造的小黄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至于她二者是谁？
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却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他茫然地看着短发女人与小黄猴9526冲着自己指指点点，同时对方二人断断续续传来的议论声，更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意识指标很不错，算是最近几年所有实验体中最好的了……”
“嗯，确实没错。体内十柄基因锁的状态都很稳定……还有你看，他五脏六腑的功能指标虽然集中在61%到72%之间，不算太高，但也都在合格线以上……”
“……可惜啊这些数据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最近一次的综合数据排名，他的得分还是远低于‘甲0112’体，按照手册指令，只能被重新送入万象仪回炉，分解后的生命物质将用作甲0112体的养料……”短发女人说完，将手中仪器重重拍在操作台上，接着眼神颇为复杂地扭头看向不远处，另一具透明培养罐所在的位置。
木野顺着女人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那具培养罐中浸泡的是一个抱膝蜷缩，正如婴儿般闭目安睡的年轻男人。
男人五官细长，一头柔软的银色短发如海草般在溶液中缓缓晃动，不时散发出淡淡荧光。
木野一怔，内心隐隐感觉到这个银发男子自己好像也颇为熟悉，应该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可惜与短发女人一样，任凭他如何搜索记忆，却依旧想不起来有关对方的半点信息。
恰在此时，对面那位本该在沉睡中的银发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忽然睁开双眼，朝木野回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如冰晶般通透闪耀的眼眸，冷傲中又带着不掺杂一丝欲望的纯洁。
木野不敢对视，赶忙收回了目光，活像个扒窃时被发现的小偷。
而这期间，来自下方的议论还在继续传入他的耳中。
“……一年多了，我们为这孩子费尽心血，我知道你对他的态度与别的万象生命体都不一样。你很疼爱他，甚至还替他取了个名字，叫作木野……现在要把他回炉分解，你如何能舍得。”小黄猴9526一边盯着操作台上的数据，一边说道。
当听到对方口中说出“木野”两个字时，木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一片灰蒙蒙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
“疼爱？这个词似乎不该出现在我这样一个人造之物身上呢。不过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当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一样。所以……一想到要把他回炉分解成养料，我就会感觉……感觉到……‘冲突’，无论我尝试转换过多少次指令，都没法消除那股冲突。”
短发女人的语气中透着苦恼，眼中更是泛起人造人所不该流露出的悲伤光泽。
接着她走上前来，伸手在培养罐上轻轻抚摸，继续开口说道：“好在木野他现在仅有着混沌意识，不理解什么是死亡。这对于他来说也能少一些痛苦吧。”
“可你看从刚才开始，这小家伙就一直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呢。你说他会不会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小黄猴9526忽然指着培养罐中的木野说道。
“不可能，他的意识脉冲网络还没有开始编织，是根本不具备思维辨别能力的。”短发女人虽然嘴上否认，可当她看着罐中男孩专注倾听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走回到操作台边，随手拿起上面的平板装置点击了起来。
很快，屏幕上显示出的数据令女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异常的小黄猴撇过头，连忙问道。
“不对，这不可能……意识监控数据显示……他的意识脉冲网络居然已经编织完成，而且意识神经元的数量还在飞速增长，眼下已经……已经突破了800亿……”
短发女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又抬头望了望木野，好一会儿才继续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木野他现在已经具备了完整且独立的思考意识，完全能听懂我们之间的交谈！”
“可我们根本没有获得授权为他建立意识脉冲网络啊！难道说是他自主生成的？”小黄猴9526吃惊地一把抓过平板装置道。
短发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疑惑地再次走到培养罐面前。
她看向被浸泡在生命溶液中的男孩，用狐疑的语气试探着问道：“孩子，你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木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短发女人震惊地用手捂住嘴巴，在强行稳定住心神后，又开口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木野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伸出手指虚空画起了圆圈。
短发女人一开始并不明白对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制服。
就见其左边胸口位置绣着一朵简单的花朵图案。
那是不久前她的制服被不小心划破后，自己用发丝缝补所留下的。
作为旧日机械帝国制造的人造人，短发女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星龙堡垒，但她却不知从何时起对下方那片孕育出了璀璨人类文明的大地异常感兴趣。
她时常翻阅堡垒仓库角落里那些无人问津的旧日书籍，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赤脚踏上那绿草茵茵，鲜花遍野的大地。
尽管她知道，如今下方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别说是花，就连一棵野草都不多见。
因而在缝补制服时，她还是心血来潮，下意识地根据书上的图片，将制服上的破洞缝补成了一朵“花”的样式。
此刻，培养罐中的男孩正在用手比划的图案，赫然就是她制服上的那朵小花！
反应过来的短发女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口中呢喃道：“……不行，他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如果再送去回炉分解的话，未免太残忍了……”
惊骇之际，她的身形不觉间已然重重撞上了身后的操作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声音在安静的实验空间中显得颇为突兀。
远处一名高大的光头男人立刻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在没发现异样后才将目光缓缓移开。
小黄猴9526将刚才木野两人的互动悉数看在眼中，他兴奋地刚准备开口，结果却被女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千万别声张，不能让监管者发现他的异常。”短发女人压低声音道，说话间还不忘瞄了一眼远处的光头男人。
小黄猴9526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同样轻声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在未获得授权的情况下自行完成意识脉冲网络的编织，但既然事已至此，要不我们直接将他的情况上报给羽族首领。说不定可以特准我们继续培育下去。”
短发女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名银发少年，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觉得木野与甲0112相比如何？”短发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嗯……从数据上看，甲0112的各项指标毋庸置疑都更为优秀，甚至可以说，他是这百年来在万灵殿中孕育培养出的最完美人族实验体。”小黄猴略微思索后，如实回答。
“你说得没错。所以你我都应该很清楚，由于持续上千年的生命体制造，已经令万象仪中的生命源液所剩无几，经过数据测算，目前的余量最多只够再培育出一个高灵强体的人族异类。所以你认为在甲0112与木野之间，那些羽族人会怎么选？”
“……”小黄猴沉默不语。
“我能确定……如果让他们发现木野已经诞生出了自我意识，非但不会放过他，反而会加速将其进行回炉分解的进程。并且……大概率还会因此单独摘取出他的大脑，保留其意识，以用作甲0112构建意识网的实验原料。要是那样的话……他将在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下遭受无尽轮回折磨。真当是生不如死！”短发女人语气绝望道。
小黄猴也不由面露悲伤之色，他知道对方说得都是实情。
短发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僵硬地开口道：“9526，你现在就把木野释放出来吧，我要带他去万象仪进行回炉。”
“现在吗？可指令不是只要求在48小时之内完成回炉，干嘛这么着急？”小黄猴不解道。
“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发现木野他自行诞生出了自我意识。”短发女人一字一句道。
小黄猴听后，尽管心中也颇为不舍，但还是在操作台上输入了相应指令。
很快，木野周围的绿色溶液被快速抽走，插在身上的导管也被逐一剥离，整个人开始被某种乳白色的有机丝线层层缠绕。
接着罐身从中打开，被乳白色丝线缠绕的木野由机械臂托举着，送至短发女人身前。
她将木野轻轻抱入怀中，后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随后女人径直起身，朝实验空间的中心处走去。
见状，小黄猴9526慌忙将操作台的屏幕关闭，也快步跟了上去。
就这样短发女人与小黄猴一前一后，穿行于一个个培养罐之间。
被抱在怀中的木野隐隐感觉到不安，但又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茫然四顾。
当他看见沿途有不少培养罐中的人类要么与自己，要么与那位银发少年的五官一模一样，但身体却大多有着不同程度的畸形与残缺时，木野心中的不安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短发女人敏锐感知到怀中男孩的害怕反应，一面伸手捂住其眼睛，轻声安慰，一面加快了脚步。
她现在愈发想要赶在木野接收到更多痛苦前，终结这一切。
不多时，短发女人放慢了脚步，挡在男孩眼前的手掌也随即放开。
木野一睁眼，就看见前方几十米处耸立着一座数百米高，通体遍布金属符纹的巨型机械装置。
那装置的下端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机械管道，如根根金属藤蔓“扎根”于地面，向上的主体则是一根高达数百米的六边形钢铁巨柱。
其柱身被分割成近百个不停扭动旋转的区域。数不清的金属悬臂从柱身延伸出来，有序地忙碌着。
越往上，金属臂的数量越多，直到顶端更是密集似云，亭亭如盖。
再搭配上那近百层，不断转动的巨大金属柱体，整个看上去犹如一柄正在运行的超大型机械密码锁！
又好似一株通天的机械大树！
此情此景令木野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脑中竟猛然闪过一幕幕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似乎就在攀登一棵树！
一棵仿佛由蟒蛇藤蔓扭曲缠绕而成的能量巨树！
不过当木野想要进一步“看清”那巨树的模样时，脑中那些画面又忽然消失了。
任凭他如何摇晃脑袋，都无法再现刚才一闪而逝的画面。
短发女人注意到木野的异常，只道是他害怕，于是附耳低声安慰道：“别怕孩子，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闻言，木野却更加激烈的扭动挣扎起来。甚至将缠绕在其身上，用来固定的乳白色丝线都挣脱了少许。
虽然并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本能驱使他想要不顾一切的远离眼前的机械大树。
短发女人见状，连忙将木野紧紧护在自己怀中，口中重复念叨着“很快就没事了”，随即更是加快了朝万象仪靠近的速度。
木野内心焦急，想要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还不会说话，干涩的喉咙仅能发出几声嗯哼。
事实上，即便是他能流利表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意识海中是混沌的一片，唯有本能在促使其逃离。
只不过他越是表现出害怕，越是挣扎，反倒愈发坚定了短发女人的决心。
眼看女人就快要进入万象仪的覆盖范围，就在这时，木野眉心处猝然传来一阵炙热灼烧！
剧烈的刺痛令他从惊慌失措中骤然清醒。
下一刻，木野的意识被某种力量拉入意识海中，进入了内窥状态。
此时他的意识海笼罩在浓雾之中，分辨不出前后左右。
唯有一个模糊的方向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木野的意识循声走近，在穿过层层浓雾之后，一扇巨大的透明门渐渐显露在其面前。
下一刻，就见透明门后一个龙首猿身的家伙正在不停捶打着，那砰砰砰的闷响就来源于此。
当看清是木野在缓缓靠近后，那龙首猿身的家伙像见到亲人一样，龇牙叫个不停。
紧接着便如发疯一样，更加卖命地击打起透明大门来。
木野只觉得这龙首猿身的家伙很是亲近，于是不由自主来到透明大门前，伸手想要触摸。
当他指尖碰触到透明门的刹那，一道能量光芒如闪电般迅速从接触点朝四面八方传递。
借着那光芒亮起的瞬间，木野才看清面前的透明门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密密麻麻布满了符纹。
也就在这时，他的眉心处再度传来炙热的灼烧感，同时仿佛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打碎它！”
猛然间，木野似有所感，竟也举起拳头朝透明大门击打了起来。
就这样他与那龙首猿身的家伙分立于透明门正反两面，二人一拳接着一拳。
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打出了多少拳。
就听得一道类似玻璃碎裂的咔嚓声响起，透明门上的裂痕由一生二，最后如蛛网般扩散至整座大门。
当透明门轰然碎裂的刹那，所有被封印的记忆如飓风般涌入木野的意识海中，将那灰蒙蒙的雾气悉数吹散。
看着面前龙首猿身的家伙因力竭而摇摇欲倒，木野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同时轻声道：“小金，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
下一秒，当木野再次睁开眼时，虽然依旧处于意识幻境之中，虽然依旧是那副脆弱的幼儿体态，但其眼眸之中却透着极致的冷静。
当下，他已经被短发女人轻轻放置在了一只花瓣状的机械手臂中，只要对方以掌纹启动程序，就会开启回炉程序。
“孩子，闭上眼睛吧。别反抗，很快就会结束的。”
沉浸在悲伤中的女人没有注意到眼前男孩的变化，她用手指划过木野稚嫩的脸庞，紧接着就要伸手按向一旁的按钮。
但就在其手掌快要触碰到掌纹识别器的刹那，她的手指突然被一只小手给握住。
短发女人有些吃惊地看向阻拦自己的木野，然后就听到对方冲她开口道：“母……母亲，请带我离开这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