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喜欢何种;老鼠尾巴-《长安日记》

  北山在晨雾中显出巍峨的轮廓。三人下车,山间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刘长安从取出两件特制负重背心,金属搭扣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彤彤,老规矩,三十公斤。”他半蹲下来,仔细帮少女调整背心的肩带和腰扣,“记住,感觉不对就停。”

  “知道啦!”谢彤彤挺直尚且单薄的胸膛,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

  转向薛雅时:“就按刚才车上说的,用禁灵环能暂时封印灵力流转。你要用纯粹的肉身力量完成训练。”他顿了顿,“你的起步负重也是三十公斤。”

  薛雅戴过银环,指尖触及冰凉的金属表面。当银环扣上手腕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体内流淌的暖流骤然停滞,整个人仿佛被裹进了一层无形的茧中。

  她利落地穿上负重背心,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她微微蹙眉,这种全然依靠肉身的感觉既陌生又充满挑战。

  “出发。”刘长安言简意赅,率先踏上山径。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地避开松动的碎石,始终保持在一个既能随时施以援手,又不会给她们依赖感的位置。

  谢彤彤和薛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山路在脚下延伸,初时还算平缓,但随着海拔升高,坡度逐渐陡峭。沉重的背心如同无形的枷锁,每一步都变得艰难。

  谢彤彤喘着粗气,小脸涨得通红,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出声。

  薛雅虽然被禁灵,但曾经的修炼让她拥有更好的体能基础,步伐依然保持着节奏,只是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

  刘长安如影随形地跟在后方,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风险点。只有在谢彤彤脚下打滑时,他才会适时开口:“重心后移,找稳落脚点。”

  或是当薛雅呼吸紊乱时,简短提醒:“调整节奏,两步一吸,一步一呼。”

  中途在半山腰的平台上休息时,谢彤彤凑到薛雅身边,拧开水壶小声问:“薛雅姐姐,你是安哥哥的女朋友吗?”

  薛雅正在擦拭脖颈间的汗水,闻言轻笑:“不是。”山风拂过她微湿的鬓角,带来些许凉意。

  “那你喜欢安哥哥吗?”少女的追问直白得让人措手不及。

  薛雅眼前闪过另一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和曾经的约定,耳根不由自主地泛起薄红。她仰头喝了口水,巧妙地将问题抛回:“你猜?”而后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戏谑,“倒是你,小彤彤,这么关心你的安哥哥?”

  谢彤彤像被惊扰的雀鸟,猛地站起身,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才没有!我、我去前面看看路!”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水壶都忘了拿。

  薛雅望着那个仓促逃离的背影,唇角勾起若有所思的弧度。

  训练持续到日头爬上山巅,三人才带着满身疲惫下山。山脚的农家乐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木质桌椅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谢彤彤饿得狠了,捧着碗专心致志地扒饭。待她起身去洗手间,薛雅放下竹筷,看向对面始终沉默用餐的刘长安:“彤彤很依赖你。”

  刘长安夹菜的动作未停,语气平淡:“从小就这样,没少给我惹麻烦。”那看似嫌弃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不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薛雅的目光落在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刘长安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我认识她时,她还在读小学。”

  薛雅却不依不饶地前倾身体,手肘撑在原木桌面上,登山服因这个动作而紧绷,勾勒出饱满的曲线:“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刘长安下意识地抬眼。光透过窗棂,恰好落在薛雅身上,将那份蓬勃的青春气息照得无所遁形。他的目光有瞬间的凝滞,随即迅速移开,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我去催一菜,这么久了还不上齐。”他倏地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桌上的竹筷,背影竟有几分仓促。

  薛雅看着他难得狼狈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眉眼弯成了月牙。

  往后的日子仿佛按下了重复键。

  每个清晨,薛雅准时出现在巷口,载着二人驶向北山。刘长安始终如影随形,既是严苛的教官,也是最可靠的护卫。夜幕降临时,车辆又载着满身疲惫的他们返回城中。

  而刘长安的夜晚,往往在修炼中度过。玉简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片又一片的感悟如溪流汇入心田。当都市的霓虹渐次亮起,他窗前的灯火总是最后熄灭的几个之一。

  训练场上,无形的竞争在悄然升级。薛雅进步神速,不过数日,负重已经加到了五十公斤。谢彤彤看得眼热,揪着刘长安的衣角要求同等对待,却遭到无情拒绝:“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于是较劲转向了别处——谁率先攀上陡坡,谁在精疲力尽时还能保持标准动作,甚至谁喝水时手抖得更轻微。两个相差六岁的女孩,在日复一日的汗水浸润下,结下了亦敌亦友的奇妙情谊。

  北山的石阶记得每一次艰难抬起的脚步,林间的薄雾见证每一滴滚落的汗珠。而在这些看似枯燥的训练日里,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石缝里悄然探头的嫩芽,就像山风中悄然转变的气息。

  当最后一天训练结束,谢彤彤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却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背负着三十公斤的重量,在那条熟悉而又残酷的山路上完整地走了一遍时,她回头望向身后那蜿蜒曲折、洒满她汗水和泪水的路径,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灿烂的笑容。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神情依旧平淡的刘长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安哥哥!我好像……抓到那只‘老鼠’的尾巴了!”

  刘长安看着她,山风吹动他的衣角,在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带着赞许的温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