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希望实验;晓丹电话-《长安日记》

  “这……这就好了?”谢彤彤摸着原本火辣辣疼的手臂,满眼不可思议,之前的委屈和惊吓化为了惊奇,“安哥哥,你这比医院的药水厉害多了!”

  “小把戏。”刘长安收回手,语气淡然,“但记住,恢复的是伤势,不是体力,更不是……疼痛感。”

  他话音刚落,谢彤彤就“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果然,皮肤虽然完好如初,但那种仿佛被无数根针扎过、被重物撞击过的深层痛楚,依然清晰地存在着,让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疼……安哥哥,好疼……”十四岁少女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金豆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刘长安没有立刻安慰,只是等她哭了几声,情绪稍缓后,才平静地开口:“彤彤,你知道‘科特里希特的老鼠’吗?”

  谢彤彤抽噎着,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关于‘希望’的实验。”刘长安一边示意她继续前进,一边用舒缓的语调讲述,“科学家把两只老鼠分别放进盛满水的玻璃瓶里,它们只能不停游泳才能活命。第一个瓶子是封闭的,老鼠在挣扎了几分钟后,就放弃了,很快沉了下去。而第二个瓶子里,科学家会时不时地将老鼠捞出来,让它休息一会儿,再放回去。你猜怎么样?”

  谢彤彤被故事吸引,暂时忘了疼痛,下意识地问:“怎么样?”

  刘长安坐在了她的旁边,语气温和的讲道:“第二只老鼠,因为经历过‘会被捞起来’的希望,它持续游了很久很久,远远超过了第一只老鼠的体力极限。多次试验下,原本只能平均只能坚持十五分钟的老鼠,最高记录甚至超过了六十多个小时……”

  刘长安看着她,目光深邃:“很多时候,支撑我们走下去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力,是内心深处相信‘我能做到’、‘再坚持一下就有转机’的那股劲儿。

  问心阶后期的压力,某种程度上,就是无限放大的疲惫和痛苦,它考验的,就是你能否在绝望中,依然保持一丝‘希望’,驱动身体继续前进。”

  谢彤彤似懂非懂,但那双还含着泪花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思考的光芒。她抹了把眼泪,倔强地转过身,再次面向那道让她摔下来的陡坡:“那我……我再试试……”

  这一次,她爬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韧。虽然速度慢,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扎实。

  然而,魔鬼训练远未结束。在后续更为险峻的路段,她又经历了数次跌落。有时是踩空了松动的石头,有时是被背包带歪了重心。

  每一次,刘长安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护住,并用鸣器迅速治愈伤势。

  但那股随之而来的、无处逃避的剧痛,却一次次考验着谢彤彤的神经。

  她从最开始的惊奇于恢复术的神奇,到后来每次摔疼了都忍不住掉眼泪,再到后来,变成咬着嘴唇默默流泪,最后,只是红着眼圈,休息几分钟,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往上爬。

  “安哥哥……你就是……那个……把我当成老鼠反复捞起来的……科学家……”在一次中途休息,她抱着水壶大口喘气时,带着哭腔嘟囔道。

  刘长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轻轻拍了拍她沾满尘土草屑的脑袋:“对,所以,别让我这科学家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失望。”

  训练的艰苦不仅体现在身体上。刘长安给她买的那套质量上乘的登山服,在经历了无数次与岩石、泥土、灌木的亲密接触后,很快变得破烂不堪,膝盖和手肘处磨出了大洞,布料也被勾了丝。

  日头渐烈,刘长安刚抬手遮眼看了看天色,准备叫停不远处仍在咬牙坚持的谢彤彤,口袋里的手机却急促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王晓丹的微信头像。他按下接听键。

  “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薛雅的父母已经下高速了,正朝我家的方向过来,估计还有四十分钟。”

  刘长安目光微凝,语气平静无波:“我需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王晓丹的回答干脆得出奇,带着点无能为力的意味,“‘他’对你……没有任何安排。”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能确定的是,薛雅昨天下午六点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院方通知她,昨天上午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上一对夫妻当场身亡。根据车牌信息查询,那正是她的父母。医院问她是否在本地,何时方便……去确认遗体。”

  听筒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咝咝作响。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刘长安低沉的声音:“这样的消息……对她的打击不小……”

  “嗯。”王晓丹的回应短促而干涩,“从昨晚到现在,她给自己父母的手机打了不下三十个电话……但都被我的人拦截了,一个也没能接通。”

  “你们不是好闺蜜吗?”刘长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根细针,“你倒也……忍心。”

  “我会向她道歉!也去补偿她!”王晓丹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迅速低落下去,流露出罕见的脆弱,“杀害她父母的杀手,我已经控制住了,这算是我给她的第一份‘歉礼’。不过……幕后指使藏得很深,我还没能挖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积蓄一点勇气,才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从昨天到现在,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推卸责任可不是王小姐的风格。”刘长安淡淡打断她,话语却犀利如刀,“那都是‘他’干的事,与现在的我何干?你只是不敢反抗‘他’而已。‘他’……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受点,这个锅,我背了也无妨。”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静得只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良久,王晓丹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知道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到那里……就能接到薛雅的父母。”

  话音未落,通话便被匆匆切断,只留下一串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