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长公主她强取豪夺30-《快穿之宿主是个墙头草》

  好好过日子······

  他总是这样天真。

  骆星嘲讽地笑了笑,“好啊。只要你杀了洛柯,自请退位,再让玄清死而复生,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自己努力放下一切的退让与真心换来的是这样赤裸裸的嘲讽,周祈安看着她,眼眸中残存的一丝希冀渐渐消磨殆尽。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声音冷淡下来。

  “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骆星挥手,再次将桌子上的药碗挥落在地,“你凭什么以为你那样对我,我还能做你的妾室,给你生孩子呢?”

  她可是长公主,凭什么要她做妾。

  她可是骆星,有哪个男人值得她为他生孩子。

  凭什么······

  “你真的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你真的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吗?”

  她只觉得可笑。

  周祈安垂下头,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默然良久,却是轻笑了一声。

  “皇位我都坐了······”

  他抬眸看她,眼里渐渐染上了偏执的色彩,“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说她是个疯子,却不知道自己也早就疯了。

  在那个大雨倾盆的雨夜,他失魂落魄从公主府回到定安侯府,发现自己的母亲七窍流血而死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再端一碗安胎药来。”

  他锲而不舍,再次让宫人端了药来。

  骆星看着慢慢走近,坐到她身侧,然后轻轻将药吹凉喂给她的周祈安,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

  “乖,喝吧殿下。”

  他轻声道,“你知道的,元皓还在天牢里。”

  “你想做什么?”

  “你只要乖乖喝药,我不会做什么。”他说,“但若你不听话,让我们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元皓,你的弟弟,会死得很惨。”

  “你非要我恨你吗?”

  骆星暗自握紧拳头。

  周祈安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就恨我吧,就像我恨你一样。”

  “若你我回不到从前,也没办法好好过日子,这样彼此怨憎互相折磨直到白头,也挺好的。”

  用这个孩子,困住她,也困住他自己。

  白头······?

  骆星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眼,却同入口的药一般,越品越觉得苦涩。

  她有了身孕,日子便是越过越糊涂。

  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将殿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有时候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慢慢长大,又有种诡秘的欣喜,就这样,喜怒无常地,像个孩子一样被周祈安诱哄胁迫着,饮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安胎药。

  肚子越来越大,她越来越厌弃自己,脾气越来越不好,动辄打骂宫人,或是一定要周祈安废了洛柯,立她为皇后,有时兴起,还会去找洛柯的麻烦,像个真正的恶毒女配那样,招人厌恶与嫉恨,搅得后宫一日不得安宁。

  偏偏周祈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她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只每日监督着她好好喝药,吃饭。殿里的东西砸碎了便重新换,她招惹了洛柯便代她去道歉,连她杀了人都只面不改色地让宫人拖下去埋了。

  “你看清楚,我就是个朝三暮四弑父杀子的坏女人,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吗?”

  骆星生了气,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

  周祈安仰头看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看清楚了,殿下的确够坏的,不过那又如何呢?”

  “纵是杀了我,又如何呢?”

  他声音低了下来,“左右不过一条命而已,殿下若高兴,尽管来取。”

  “疯子。”

  和司徒平南一样,连命都不在乎的疯子。

  周祈安笑了笑,慢慢俯身,贴近她隆起的小腹,“不知道两个不太正常的爹娘,会不会生个小疯子出来……”

  生个小疯子吗?

  骆星愣了愣,不由自主笑了一声。

  极轻的一声笑,但却让那人愣了神。

  骆星意识到什么,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推开他,起身要走,但转身的时候,周祈安却猝不及防从背后抱住了她。

  “忘了他吧,殿下······”

  他又开始说这种傻话,“忘了他,只要你高兴,无论是皇后还是皇位,甚至是我的性命,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若我要的,是洛柯的性命呢?”

  骆星淡声道。

  抱着她的人身体一僵,“除了她。”

  他说,“我与她虽无夫妻情分,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欠她太多,无论如何也还不清。”

  骆星凉凉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只道,“那你放了元皓吧,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好。”

  ······

  周祈安如她所愿,放了明启,并让他进宫来陪她,明启见到她时,神色微诧,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话少了很多,有时碰到周祈安来看她,便更是一言不发。

  但这个冬天倒意外过得很安稳,有明启这个熟悉的人陪在身边,她的情绪也稳定不少。

  矛盾依旧摆在那里,若不刻意去碰,倒是勉强可以维持表象的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秋叶渐黄,低头再看,她已经几乎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太医说,她临盆之期将至。

  从未有过这种体验,骆星的心情颇为忐忑,像是将要发生什么一样,有种隐隐的不安。

  但没想到,出事的不是她,而是洛柯。

  她遭人下毒,性命垂危,种种证据,直指骆星。

  那日,周祈安愤然闯进长明宫,同她大吵一架,那也是自她有孕后,他第一次朝她发火。

  “我说过的,除了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你仍是不知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三番五次针对于她?”

  他看着她,难掩失望。

  又是这样······

  骆星笑了笑。

  次次都是这样,那日,洛柯在狱中受辱,他提剑闯入公主府,也是这般看着她。

  她懒得解释什么,也懒得同他争辩,只兀自坐下,淡淡道,“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去想办法救她,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她,也更讨厌你。”

  想不到她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周祈安更加生气,但顾忌到她腹中的孩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愤然拂袖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骆星心中一痛,而后,腹部便阵痛不止。

  手边茶杯碎在地上。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没有人告诉她,生孩子会这样痛。

  她生产那日,周祈安在凤藻宫守着中毒昏迷的洛柯,她的身边,只有明启陪着她。

  像是天道对坏人的惩罚一样,她拼尽全力,痛得死去活来生下的孩子,刚刚降临到世间,便停止了呼吸。

  骆星躺在床上,茫茫然望着帐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

  “值得吗?”

  纱帘外,传来明启的声音。

  骆星猜到了什么,侧头看向帘子外的身影,轻声问,“洛柯的事,是你做的对吗?”

  他没有否认。

  “为什么?”

  “为了叫醒你。”

  帘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理智而冷漠,带着淡淡的嘲讽。

  骆星笑了笑,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到软枕上。

  不过今日之痛,确实让她清醒了不少,这些时日的无微不至,她几乎以为,周祈安是真的爱她。

  她居然,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孩子。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天亮了,受天道眷顾,身中剧毒的洛柯被救醒,周祈安安顿好洛柯后,便匆匆赶来看她。

  知道了孩子夭亡的事情后,周祈安坐在她的床边,默然良久。

  “殿下······”

  他哑声开口,想说什么。

  骆星静静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们···就到这儿吧,周祈安。”

  到此为止吧。

  她真的太累了,也太痛了。

  周祈安看着她,眼眶渐渐红了,但他说不出什么,只沉默地坐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直至天色黯淡下来才艰难开口。

  “我不会放你走的。”

  寂寂夜色里,烛光忽明忽暗,周祈安低头看着她,“无论如何,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我都不会放你走。”

  “随你吧。”

  骆星转过身。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孩子已经拖垮了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精神,有时候从床上坐起来,也要缓很长的时间。

  天气越来越冷,她的心还没有回暖,夏天和秋天便已经从指尖悄悄溜走了。

  骆星渐渐变得沉默起来,明启说话,她不应,周祈安说话,她也不答,不喝药,不吃饭,只懒懒躺在床上睡着,或是坐在院中看鲤鱼踊跃,一看便是一天。

  周祈安锲而不舍地守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许多话。

  他说是他冤枉了她。

  他说他后悔了。

  他说他总是做错事。

  他哭着说,“求你了,求你和我说说话吧,不要吓我好不好,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骆星看着趴在她床边哭得泣不成声的人,缓缓抬手,摸了摸他耳垂上的那道疤痕。

  这几天,她总是能梦到司徒平南。

  “陪我出宫走走吧。”骆星轻声说。

  他抬起泪眼,连连点头。

  他们出宫,去了文觉寺,去了静王府,去了公主府,还去了定安侯府,她精神不错,故地重游思及往事,也说了许多话。

  晚上回去,周祈安来吻她,她没有拒绝。

  但这吻,却着实苦涩。

  额头相抵,喉间酸涩,他捧着她的脸,忍不住落下泪来,“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那个人的十分之一······”

  骆星笑了笑,“若是不爱你,你那样对我,杀你一千次都不够。”

  周祈安流泪笑着,还欲说什么,却不由自主瘫倒下去,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

  见唇上的药效发作,骆星抱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舍不得杀你。”

  “但是,我真的有点累了,周祈安,我该走了······”

  她小心将他安置在床上,带着眷恋抚了抚他耳上的那道疤痕,然后转身离去。

  他徒劳地向她伸出手,又无力垂落,眼泪渐渐湿了枕畔。

  又下雪了。

  漫天大雪茫茫中,骆星一步一步踏上梦中那个熟悉的城楼,她仰头,望着那轮圆月,释怀地笑了笑。

  这一世。

  她嫁给了他,穿的嫁衣同那日他怀中抱着的嫁衣一样绣着合欢花。

  给他生了孩子,不管原因是什么。

  他那样伤她,就和当初她伤他一样。

  只是可惜,还是没能做成他的皇后……

  不过,也算是两清了。

  “殿下!!!”

  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周祈安于夜色中向她奔来,骆星回头望向他,再次唤出了那个名字。

  “司徒平南。”

  她笑着说,“我们两清了······”

  司徒平南······?

  为什么这个名字这样熟悉,为什么他的心好像被活生生撕裂成两瓣一样疼痛?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疼得跪倒在地上,脑海中涌现出一幕幕陌生的模糊的回忆,而在这一瞬间,城楼上的人已然坠落,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艰难爬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随她一同跃下了城楼。

  “阿······”

  大雪纷飞中,他满身是血,流着泪向她靠近,但到底,还是没有握住那只手。

  骆星远远看着城楼下两滩鲜红的血色,嘲讽地笑了笑。

  笑他,也笑自己。

  刹那间,天地崩塌,大雪凝滞,身后传来明启的声音。

  “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