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乱了,全都乱了-《死后第六年,我为夫君牵良缘》

  仿佛昨日那个在揽月湖说出绵绵情话和撕心裂肺挽留之语的人,不过是一场幻影。

  众人又静候了小半个时辰,郁攸迟才姗姗来迟。

  他步履轻快,神清气爽地步入堂内,径直走向书案之后。

  路过几人时,身上还飘散着沐浴后的香气。

  这大晌午的,世子下朝回来还沐浴了?张和清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难道是,被早朝上的满嘴喷口水的老家伙们恶心到了?

  郁攸迟落座,启唇问道:“边境的战事可有消息?”

  张和清再度敏锐地发现,世子爷的嘴唇过度红润,惯常清冷的音调也高昂了些许。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步行真将暗线回报的消息说出:“禀世子,北厥主力已暂时退回边境线内扎营,但据回报,其后方正暗中增兵,已调遣约五千精锐骑兵绕后移动。”

  郁攸迟抬眸,目光镇定地道:“应是不止,该有五万才对。”

  步行真心惊道:“北厥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前线,国内空虚,怎可能再抽调出五万兵马?”

  郁攸迟道:“这五千精兵,应该是去接应西愈的五万兵马。”

  此话一出,张和清瞬间变了脸色,顾不上琢磨世子爷那点不对劲了。

  他皱眉说出心中担忧,“可是十三小殿下还在东离,西愈贸然出兵相助,若是被宫中知晓震怒......”

  十三皇女这些日子常驻东离皇宫,这消息但凡走漏一丝风声,以崔皇后那狠辣的手段,根本无需文睿帝下令,第一个就会将明霜戈扣下作人质。

  张和清简直不敢想,倒吸一口冷气。

  “女皇是想放弃辛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了?!”

  郁攸迟淡淡地道:“这定然是明霜戈通知女皇这么做的。”

  这可是他亲手锻造出来的剑。

  她与他一样懂得以身为饵,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正是因为明霜戈肆无忌惮地在东离皇宫,北厥又退了兵马,才会叫东离上下都放松了警惕。

  张和清与步行真闻言皆是一震。

  郁攸迟道:“怎么?你在为她担心?”

  张和清赶紧道:“属下不是为她忧心,只是在担心,若西愈与北厥联手,打破我东离的边境要塞,可是十分危险之事。”但是,他绑着绷带的脚,不自然地摩擦着地砖。

  郁攸迟目光幽长地说道:“明霜戈是个心狠之人,对她自己尤为狠绝,她的野心很大,若是有逆转西愈向东离俯首称臣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张和清道:“世子难道不想些办法阻止小殿下吗?”

  郁攸迟颔首。

  见世子有办法,张和清松了口气。

  只听郁攸迟悠闲地道:“我已派人将消息递给了封宸安。”

  张和清顺着话,点头道:“递出消息就好......递给了......”

  谁?!

  张和清登时站了起来,急急道:“世子!您把消息传给了五皇子,皇后的好儿子,恨不得弄死我们的政敌?!”

  郁攸迟再次颔首。

  张和清难以置信,难以接受,难以消化。

  本就飘摇危险的局势,现在更加摇摇欲坠了。

  没成想,郁攸迟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本账簿,也一道给封宸安送去了。”

  这回,柴寂樊也无法再沉默。

  他震惊地抬头,开口道:“世子,那可是军中兵马买卖记录的账册,我们费尽心思才拿到手中,您为何要给了五皇子?”

  五皇子手握账簿,他便更加明晰东离的兵马情况,对于想要接管兵权的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来日,他们想要扳倒崔皇后与五皇子就更难了。

  与其说难,不如说胜算微乎其微。

  他的复仇之计,还有......都要功亏一篑,拱手让人了。

  柴寂樊神情罕见地浮现几分焦躁,追问道:“世子,您到底在想什么?”

  郁攸迟悠闲地从笔架上拿出一支紫毫笔,夹在指尖,无所谓地道:“事情越乱,才越有看头。”

  事情乱成何种程度,还尚不知晓,屋中的两位幕僚的心思可全都乱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主子会“投敌”。

  郁攸迟没在清晖堂久留,留下这两个重磅消息,长指间夹着毛笔,又匆匆地离开。

  张和清还怔怔地站着,喃喃道:“世子这些时日不是已经恢复正常模样了,为何今日行事更加疯癫了?”

  步行真对这两个消息反应微微。

  只要是世子的决定,他都无条件遵从。

  他看着双脚落地的张和清,从专业角度分析道:“按理来说,你现在的脚应该疼得站不住了,但你心中的事,比你的脚更重要,所以暂且遮盖住了你的疼痛。”

  张和清急忙坐下,解释道:“我不是在意那娇纵跋扈的小殿下,只是她现在是世子的盟友,她若是出了事,我们也会受损。”

  对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行为,步行真点点头。

  “对,你说的对。”

  张和清急急地道:“老柴,你说句话啊!”

  柴寂樊静默半晌,道:“世子的心思,我们已经琢磨不透了。”

  文睿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们过得每一日,都可能是最后一日。

  *

  凌云院。

  一刻钟前,宋承漪终于将磨人的世子大人送走了。

  她躺在榻上,衣裳干爽整齐,但唇瓣红肿着,眸子还潋着水光。

  因着痛感互通,她也理解了为何那晚郁攸迟的反应会如此古怪。

  圆房一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和进行,但他们都清楚,这道关卡,两人早晚会突破,就是不知是何时何地发生。

  自打从祥泰庄回来,郁攸迟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之物,致力于在她身上探索研究。

  两人愈发亲密,但宋承漪有些遭受不住他的热情。

  她懒散地躺够了才起身,榻上日光正好,少了一个爱在这里晒太阳的小东西。

  宋承漪问道:“露兰,冬月去哪儿了?”

  她也想找个好玩之物,任她揉圆搓扁,肉嘟嘟的实心狸花最好不过了。

  露兰放下手中掸子,掀开珠帘走到内间,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冬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