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承漪,跟大哥回家”-《死后第六年,我为夫君牵良缘》

  在宋修懿即将推门而入之时。

  宋承漪用尽全力猛地一挣,终于将人推开。

  郁攸迟顺着她的力道,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见他被推的踉跄,她有几分担心地开口。

  郁攸迟单手按着被她推过的肩膀,神色晦暗不明。

  可眼下顾不得他的感受如何,门被推开,宋承漪立马扬起笑脸,转头看着已经进门的人。

  她唤:“大哥。”

  虽然二人在屋中并没做什么,但她还是心虚,笑容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宋修懿的脚步顿住。

  这情态,像极了往常做错事的承漪。

  小脸上堆满了笑,两颊鼓鼓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你,叫人不忍心责怪她,反而还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严苛。

  宋修懿眼底像是泉眼涌出了一汪清泓,要将眼前人淹没。

  两人就这么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屋中的第三人面色阴鸷,郁攸迟大步上前,横在宋修懿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语气寒凉地道:“宋大人深夜闯到别人家中,到底是有什么要命的急事?”

  宋修懿眉头紧锁。

  他来,确实是人命关天的要紧事。

  宋修懿本要出宫,但在路上听内务府的太监们嚼舌根,说郁世子去了暴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徐大达最得意的干儿子给处置了,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离去。

  那女子是谁,宋修懿不做他想,直奔着永安侯府而来。

  “自然是为了救人命而来。”说着,他大步绕过郁攸迟,目光迅疾地扫过宋承漪全身。

  她看着精神尚可,站得也稳,似乎并非重伤之态,只是衣襟沾染的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宋修懿问:“伤在何处?怎会流了这么多的血?”

  宋承漪连忙摇头,笑意盈盈:“大哥,我没事,真的没受伤,这其实是鸡血。”

  宋修懿没再反驳她的称呼,皱起的眉舒展开来,“鸡血?怪不得臭腥味很重。”

  宋承漪去了暴室滚了一遭,已对这气味无感,经他一说,她低头嗅了嗅袖子,才觉异味确实浓重。

  想到兄长五感向来敏锐过常人,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愿熏着他。

  郁攸迟眼神变了变。

  宋修懿又问:“你去了暴室?是何人带走你的?”

  说话时,他却看向郁攸迟。

  宋承漪解释道:“就是一场误会,内务府的太监以为我是害了严墨臣的凶手。”

  宋修懿骂道:“都是一群庸才蠢货!”

  这句话,仍是看着郁攸迟说的。

  宋承漪终于感受到屋中格外阴沉的气氛。

  面前两人的神情,一个如蓄势待发的雷霆,一个似倾盆将至的暴雨。

  她夹在中间.....如果再不制止,她不是被劈成焦炭,便是被浇成落汤鸡。

  “大哥,我无事,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

  宋承漪本想开口留兄长在侯府歇息一晚,但瞥见两人剑拔弩张,彼此怒视的模样,定是不愿待在一个屋檐下。

  这是永安侯府,还是要请兄长先离开。

  但宋修懿半步都未退,没有要走的意思。

  郁攸迟先转开了视线,踱步到宋承漪身边,唇角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浅笑。

  “宋大人,不妨就在平芜院歇下,我叫婢女收拾一间厢房给你。”

  他勾勾唇,语带轻佻:“我们也要睡下了。”

  恰在此时,雨梅在门外通禀:“世子,您要的热水已备好了。”

  郁攸迟扬声:“抬进来。”

  净房在西屋,雨梅领着几个小厮,将几桶滚热的浴水送了进去。

  场面有些混乱。

  宋承漪心绪复杂,她就不信,女子要沐浴,这两人还能在这屋中待得下去。

  她抬脚就往净房的方向走。

  没想到,郁攸迟竟也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

  宋承漪回身,眼带不满地瞪着她,左手腕忽得被人拉住。

  她惊诧地侧目。

  是宋修懿忽而拉住了她的手腕。

  “回家。”

  宋修懿望着她,眼中升起雾霭,坚决地说。

  “承漪,跟大哥回家。”

  似是将心底沉积已久的话,终于说了出口。

  宋承漪表情霎时凝固,眼圈先红了,轻轻唤着:“大哥。”

  郁攸迟的眼神落在他碰触她的手腕上,像是要将宋修懿凌迟。

  “过来!”

  宋承漪僵在原地,宋修懿侧身一步,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你要带走她。”郁攸迟眯起双眸,一字一顿,“是不是该先问过我?”

  宋修懿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那我要倒要问郁世子一句,在你心中,她是谁?”

  宋承漪眼含水光地望着郁攸迟。

  郁攸迟下颌绷得死紧,眸色挣扎得厉害,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

  “她是谁不重要,你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宋承漪眼睛眨了眨,将泪意逼退。

  郁攸迟冷声道:“步行真!送客!”

  宋修懿握紧妹妹的手腕,“承漪,别怕,大哥带你离开。”

  宋承漪却轻拨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郁攸迟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宋修懿难以接受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女子衣裳满是血迹,双眼氤氲着水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因为.......”

  “洗澡水要凉了。”

  “我想先洗得干干净净的。”

  无论去还是留,她都要洗去这一身污糟狼狈,体面地选择离开或留下。

  郁攸迟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门后。

  “趁我还想留你一条命,走。”他转向宋修懿,声音森寒。

  宋修懿回以一声冷讽。

  “在贞德十九年,我妹妹葬身于毒箭之下,今夜宫中再出命案,严大公子中的毒,与她当年所中的一模一样。”

  查验尸首的太医,其中便有宋修懿。

  “当年的真凶,你至今都没能找到。”

  他的怒意彻底爆发,“如今,承漪回来了,你既护不住她,就不该强留她在身边!”

  “此案我自会彻查,无需你过问。”

  郁攸迟抬眸,眼底发出噬人的光。

  “她,你绝不可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