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心她?别扭的世子大人-《死后第六年,我为夫君牵良缘》

  宋承漪心头五味杂陈,根本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他。

  她磨磨蹭蹭,一步三晃,恨不得把一步踏成十步。

  “怎么?”

  男子轻寥寥的声音,如鞭子般抽在她耳边,“腿断了不成,走得这么慢?”

  宋承漪已能听出他话中并不隐晦的意思。

  为了保住这双腿,她认命地加快脚步,快要走到他身前时。

  又听郁攸迟神情不快地道:“往后退,谁准你离我这么近。”

  宋承漪刹住,眼睛定在地面。

  让她过来的是他,嫌她靠近的也是他。

  既然这样,还这么着急地叫她过来做什么!

  她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她忍的快要爆炸了,他知道吗?!

  宋承漪眼中的火星子,被一句问话堵了回去。

  郁攸迟坐在茶桌后,神色平静地望着她,“你都吃了何物?”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宋承漪往窗外看了看,太阳已经下山,皎洁的月亮挂在西边,一切正常。

  他分明白日里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如今却来关心她的餐食,看来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郁攸迟的指节敲着紫檀桌面,唤回她的注意。

  “我在问你话。”

  宋承漪转回头,心中别扭得厉害,不愿看他,视线盯着青石地砖。

  她也学着他的语气,分外平静地说:“喝了点粥而已。”

  喝粥能达到这般惊天动地的效果,郁攸迟嗤了一声,又问:“你可知晓,这粥是何人送来的?”

  宋承漪奇怪地抬眸看他,“是我自己熬的。”

  郁攸迟意外地扬眉。

  在她来之前,他做了许多猜想,可能是有人投毒或下了泻药,却没想到是她自作自受。

  他着实想不通,“你为何要在粥里加辣椒?”

  还不是想着顺道驱寒,但宋承漪不想在他面前露了底,昂头掷地有声地道:“爱吃,好吃,所以吃。”

  听着她掷气似的回答,郁攸迟的目光发沉。

  女子还是那套水绿色的薄裙,在灯火下愈发显得她肌肤白透,但也能看出带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但她说话时的气韵仍旧动人。

  他在奉平长公主处见到的画中人,与眼前女子逐渐重叠。

  宋承漪发现郁攸迟沉着脸不说话,就只是盯着自己瞧,该不会又在想着怎么惩处她了。

  她梗着的脑袋越来越低,最后,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在宋承漪觉着身上要被盯出窟窿时,郁攸迟才悠悠地收回视线。

  “传雨梅进来。”

  宋承漪松了一口气,缩在角落里安静地站着。

  雨梅进门后,先是偷瞄了一眼宋承漪,又求救似的看向立在门边的露兰。

  头顶上传来问话。

  “你今日做了什么。”

  雨梅恭敬道:“奴婢还是做日常洒扫的那些事。”

  郁攸迟音色淡淡:“你可有去过平芜院?”

  雨梅心虚地眨眼,早上迎亲发生何事全府上下都知道,这女子险些被杀,世子也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她想着,这女子留着也没甚用处,不如还像之前一样,继续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所以她今日故意没出现。

  雨梅又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宋承漪,想是她来告状,世子才会问起此事。

  按照以往世子对女人漠然的态度,雨梅心中极为有底。

  “奴婢没去平芜院。”

  宋承漪眸光晃了晃。

  原来平芜院断食不是郁攸迟的命令,是雨梅自己的主意。

  郁攸迟执起茶杯,撩起眼皮,语气随意地道:“生了自己心思的人,不必留在清晖堂。”

  此话一出,雨梅大惊失色,立马跪下来道:“世子,奴婢知错了,您别赶奴婢走!”

  宋承漪愣住了,郁攸迟这是要为她做主?

  她不放心地又瞟了眼窗外的月,白白亮亮的,也不是血红之色。

  门口守着的侍卫即刻进来拉人。

  雨梅颤抖着声音,哭求道:“世子,都是奴婢的错!请世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被打发出去,大概率要找个人牙子再发卖,到了什么人家做什么活计就不一定了。

  雨梅不停地叩首,将额头都磕出血红的印子。

  露兰也赶紧跪在她身边,“还请世子息怒,雨梅在清晖堂伺候许久,绝无二心,这次只是,她只是......”

  郁攸迟饮了半杯茶,润了润喉咙。

  “只是如何?”

  露兰急得面色发白,却说不出话。

  侯门高院最忌讳的,便是下人自作主张,雨梅犯了世子的大忌,如今谁也救不了她。

  倒是有一人可以劝得动世子,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露兰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一道清脆如珠玉的声音。

  “只是如何?她只是看你的脸色行事罢了。”

  墙角处的宋承漪看了一眼雨梅磕破的脑袋,往前挪动一步。

  郁攸迟放下茶杯,整着没什么褶皱的袖口,并没看她,而是垂眼道:“你有何高见?”

  宋承漪干脆走到屋中央,来到几人面前,她睁着清凌凌的眸子看着郁攸迟。

  “奴才们要仰仗主子的鼻息过日子,自然要猜测你的心意行事,白日里你的所作所为,长眼睛的都看在眼里,雨梅不待见我,多半是你的原因。”

  满室寂静。

  这错处拐着弯盖到了世子头上,露兰和侍卫们大气不敢出。

  雨梅本就心中绝望,听到宋承漪的话后更绝望了。

  这下世子定会更生气,要用草席子一卷将她扔到乱葬岗去。

  郁攸迟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渗人得很。

  气氛凝滞得吓人,宋承漪也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她讪讪地找补了一句,“这是你非要问我的,可不是我非要说的。”

  前一刻还气焰嚣张,转瞬又偃旗息鼓,如此没骨气。

  郁攸迟望着她心虚乱晃的眼睛,眼底着实闪过一丝笑,但很快就消失无踪,无人看见。

  他问:“你对此有不小怨气?”

  宋承漪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唇都撇歪了,口中却说:“我岂敢对世子大人有怨气。”

  这一声别扭的世子大人,令郁攸迟有几分恍惚,想起往事一幕。

  冬日初雪,女子气鼓鼓地按着他的肩,将松敞的大氅帮他围好,口中便气恼地唤着——